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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情淚 第32頁

作者︰裴意

「可是庭雪郡主為了雍王的死而自閉心扉,如果這一輩子她都解不開父喪的心結,而將你排拒在外,再也不肯接受你,你對她的心意還是不會改變嗎?」

「我和庭雪歷經了生死相思,有著不能抹滅、不容動搖的感情。」玄煜眼神溫柔而滿含深情。「現在她沉浸在父喪的悲痛之中,一時心結難解,但她終會想通的。因為她對我用情之深,並不亞于我對她的,絕沒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拆散我們!」

「如果她一輩子都想不通呢?」

玄煜微微一笑。「那我就和她耗一輩子,直到她想通為止。」

永欣點點頭,漆黑的眸中有著復雜的情緒,她低喃道︰「我明白你的心了,也是咱們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眸中閃過一抹幽光,從袖中掏出一把銀刃,在玄煜和炎夜都來不及反應時,揚刃一揮——

「永欣!」炎夜驚駭欲絕地呼喚,一顆心幾要迸出心口。

銀光閃爍中,一綹烏黑的青絲隨刃而斷,就像她心中多年的傷痛,都在這一刀中揮斬盡了。

「這束發,算是斷了我們夫妻結發之義!」她對著玄煜將手中那綹青絲隨風一揚,絲絲長發飄散在半空之中,如糾結的絲繭,她終于破繭而出了。「從此,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她轉向炎夜,神情是豁然開朗般的輕松。「我自由了,你還願意帶我走嗎?願意為了我而拋棄榮華權柄,從此流亡天涯,被世人唾罵也在所不惜?」

「我自然願意!」炎夜激動而熱淚盈眶地握住了它的手。「你呢?如果和我遠走天涯,你同樣得舍下一切,舍為皇後的尊榮齟谷田貴,你真的願意嗎?」

「你還需要問我嗎?玄煜不是說了,錯過了你,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肯為我拋棄榮華富貴、性命地位的傻瓜!」永欣含著淚綻開了燦爛的笑容。「傻瓜,你還真是個傻瓜……」

「而你馬上要和我這個傻瓜遠走高飛、浪跡天涯去了。」炎夜心滿意足地笑嘆了口氣。「世人不知要把咱們這對叛君私逃的奸夫婬婦給說得多難听?你怕不怕?」

「天塌下來都有你頂著,我怕什麼?」永欣溫柔地道。

兩人深深凝注彼此,就在這情意初動、情根初萌之時,卻有人極不識相地經咳了兩聲,打斷了兩人的纏綿互視。

「誰說你們可以浪跡天涯、遠走高飛的?」玄煜悠閑地笑,眼中全是狡獪神色。「我剛光復南烜,正是百廢待舉,急需用人之際。豈容得你拍拍走人,逍遙快活去?」

炎夜和永欣同時變了臉色。炎夜眸中蘊積了暴風狂雨之色,陰沉地問︰「你是什麼意思?你不肯放永欣自由,是不是怕皇後和臣子私奔,傳出去有傷你的顏面?」

「皇後?南烜皇後在半月前投水自盡,雖然獲救,但纏綿病榻,終于藥石罔醫。」玄煜向永欣眨眨眼,眸中閃爍著狡黠光彩。「我不知道你演技好不好?不過扮三天病人應該不難,麻煩你待會兒回殿之後便躺在床上不要起來,我會叫御醫去瞧你的。不過不要忘記了,你患的可是藥石罔效的心病,拖不過三天的!」

炎液和永欣同時一怔,隱隱猜到了玄煜的意思。

「你是要永欣詐死?」炎夜不可思議地問。

「唯有如此,方可保住朕的名聲。」玄煜微笑道。「你說的對,一個和臣子私奔的皇後,實在是太傷朕的顏面了,朕連老婆都管不住,要如何治理天下啊?」

「你是為了保住我和永欣的名聲及前途。」炎夜激動地道。「你可知道如果永欣自盡的消息傳到北壺,墐帝將會如何震怒?你不能這麼做。」

「北垚墐帝那兒,朕自會一力承擔。」玄煜收起玩笑神色,認真地道。「朕會給永欣一個新身分,至于知情的太監和宮女們,朕也會封住他們的口。三天後,南烜元德皇後蕭元永欣便算是死了!朕會為她舉行國葬。而在你身旁的這名女子,是你江陰王爺自小訂親的未婚妻,因戰亂分離了五年,好不容易重逢,將由朕下旨賜婚,于月內擇吉日完婚。」

他溫顏地看著永欣和炎夜。「相信我,這是最好的安排。我虧負你們太多,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承擔一切罪責,流亡天涯為世人所棄,再無立足之地!」

炎夜和永欣神色激動,完全說不出話來。

玄煜轉向永欣,柔聲道︰「只是這麼做卻要苦了你啦!你從此需得改名換姓,舍棄身分!你不但不再是南烜皇後,也不再是北垚公主了——你,可願意接受朕這樣的安排?」

「只要能夠和炎夜在一起,而且可以保住他的名聲,不須累得他拋棄一切,遠走天涯。我什麼事都願意做!」永欣熱淚盈眶地向玄煜跪了下去。「多謝陛下成全。只是從此陛下卻得擔負起逼死皇後、負心薄幸的惡名,還得承擔我父皇的怒氣,這教臣妾如何過意得去啊?」

「我不就對你負心薄幸,也不算是蒙上惡名。」玄煜微笑著扶她起身,誠摯地道。「我虧欠你太多,這麼做只是稍稍彌補你五年來所受的苦——相信我,你的幸福,是我衷心所願!」

炎夜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喑啞地道︰「大恩不言謝,一切盡在不言中!」

「什麼大恩不言謝叫我為你做這麼大的犧牲,助你如願娶得美嬌娘,你兩句話便想給我打混過去?」玄煜和他執手而笑,暖暖的情誼流過兩人心中。「我偏要向你討人情,要你好好謝恩,為我做牛做馬,輔佐朝政。你這個江陰王爺我可不能讓你做得太過輕松,是不是?」

永欣噗哧一笑,偎在炎夜身邊,只覺十分幸福溫暖。

天際的斜陽,在雨後的碧空中,把弘徽殿妝點得燦爛而絢麗。

歷經了漫長的風雨,終是雨過而天晴!

★★★

笛寒如水,在闃寂的月夜中回繞著。

一盞盞蓮花燈順著湖水漂流,磷磷燭光,將深沉幽杳的湖面映得一片淒迷,宛非人間。

庭雪手執蘭草,坐在露橋之上呆呆望著湖水出神,對始終縈回不絕的笛聲似乎听而不聞。

「皇上,又在梅林之中吹笛了。」侍女們伴在庭雪身畔,折著紙蓮燈,听著對岸傳來的幽咽笛聲,不忍地道。「娘娘,您還是不見他嗎?這風寒露重的,皇上要是傷了身子,可就不好啦!」

庭雪垂眉不語,將蘭草放入水中,隨波逐流。

「娘娘,您倒是說句話啊!」也顧不得犯上了,侍女們有些心急地扯了扯她的手臂。「這十余日來,您不言不語、不哭不笑的,教人瞧著真是好生擔心啊!」

庭雪依舊神色清冷,如木偶女圭女圭般不嗔不怒、不喜不悲地接過侍女手中的紙扎和燭火,悶不吭聲地折起紙蓮燈。

「這十余日來,皇上每夜在梅林里吹笛直至天明,白天時又忙著處理國事。」一個宮女嘆道。「听宜陽殿的宮女說,這些日子來皇上吃得少、睡得少。再這般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也要撐不住的!」

庭雪身子微微一震,木然無波的神情漸漸崩解了,酸意微微泛上了眼眶。抬起頭來,望向湖對岸的梅林,她看不見他的面容,只隱約瞧見他孤寂寥落的煢煢身影,在長夜里淒然獨立。

她手一顫,旋即握緊了雙拳,燭釘扎入指尖,滲出滴滴鮮血——十指連心,這椎心之痛,漸漸震醍了她始終沉浸在悲痛之中,淒茫不清的神智。

「听說蘭草和蓮花燈可以招魂續魄,送亡者的魂魄安抵地府。」侍女放下一盞盞的蓮花燈漂入湖中,點點碧光如稜,宛如引魂燈,牽頜著幽幽魂魄直抵太陰冥府、黃泉之路。「只是雍王的亡魂若見到您這個樣子,怕也不能安心上路吧!您畢竟是他唯一的愛女,他舍棄了性命,只為了保住您的幸福與愛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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