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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情淚 第5頁

作者︰裴意

玄煜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坐在左邊席上的炎夜,只見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避開玄煜挪揄的眼神,輕咳兩聲,耳根子都紅了。

「我和江陰侯爺打小一塊兒長大,倒從來不知他這般勤快,也不知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一番話說得炎夜面紅耳赤、怒目瞪視,玄煜也不以為意,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著太後的腿,涼涼笑道︰「聖女乃女乃,您這兒鐵定是太熱了,趕緊叫侍女開了窗吧!您瞧,有人的臉都紅得像猴子一般啦!」

「你就淨會胡說,這會兒可是朔冬,天寒得緊哪,怎麼會熱?」接著太後側首一瞧,立刻驚道︰「唷,炎夜,怎麼你臉真是紅得像猴子一般?該不會真是太熱了吧?」

玄煜爆出大笑,太後抿著唇兒也笑了。

炎夜心知自己是被這一老一少聯手捉弄了,又羞又惱,滿腔怒氣卻又發作不得,只得悻悻地回道︰「早知聖女乃女乃是偏疼著玄煜多一些的,這會兒倒和他聯手捉弄起我來啦!」

「瞧瞧這話酸味兒多重喲,也不怕別人听了笑話去?你和玄煜可是哀家心頭約兩塊肉,哀家可沒少疼了誰唷!」靖懿太後拍了拍玄煜的手,笑道︰「外客沒見就上了榻來啦?下去下去,別讓人笑話,以為咱們南烜皇室不懂規矩禮儀。」

玄煜下了榻,這才看見右側席上端坐著一個麗人,只見她低首垂眉,嬌靨含羞,正是散華法會那天傍晚和炎夜在弘徽殿廊前窺見的永欣公主。

「這是北垚永欣公主。」靖懿太後為兩人引見。「永欣啊,這就是我那太子皇孫,他和炎夜自小一塊兒長大,兩人都是一般地放肆妄為,倒教你笑話了。」

炎夜急忙喊冤。「聖女乃女乃,您罵玄煜也就算了,何必連我也一塊兒編排進去呢?」

永欣公主早在玄煜進殿時,便被他清俊無儔、如魔似魅的絕倫俊美所懾。這時見他瞧向自己,心中更是怦然狂跳,嬌靨羞紅,急忙斂衽為禮。

玄煜回了一禮,便不再多瞧她,眼光全被太後手中所拿的一幅繡圖所吸引住了。

那是一幅百子圖,象征多福多壽多子孫,取其「宜男百子」之意,以示皇室子孫萬代永世興旺,一百個童子神態各異,身穿不同服飾,栩栩如生,情趣盎然,不僅構圖精巧優美,而且刺繡技藝嫻熟,針法細密,配色得體,可算是刺繡中的極品。

「如何?這般精致完美的百子圖,你可是頭一遭見到吧?」太後極是得意。「這是庭雲的精心之作,一般宮廷繡匠可及不上她的手藝于萬一。」

「庭雪?」玄煜心中漾過一絲微疼的心緒,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這半月來,他極力抑制自己不要靠近新月小榭,更極力要將那抹輕靈玲瓏的倩影逐出心房。只是一縷情思,早已牢牢縛在庭雪身上,剪也剪不斷、理也理不清……仿佛她就那樣在他心里生了根、烙了印,教他好生懊惱。

「庭雪是雍王的獨生愛女,精于刺繡,有‘南烜繡神’之稱。不但手巧,模樣兒也生得好,宛如天上謫仙一般。」靖懿太後笑道。「為了這次的散華法會,哀家特地下旨召她進宮,為法會裁繡觀音圖。也難為了她這個月來不眠不休,不但繡出了法會所需的觀音圖,連這百子衣也繡出來啦!」

玄煜心中一震,忙問︰「聖女乃女乃,您說是您下旨召她入宮,而不是雍王送她進宮來的嗎?」

「庭雪可是雍王的掌上明珠哪!若不是哀家下旨,雍王舍得讓她入宮且一住就是個把月嗎?」靖懿太後橫他一眼,笑嘆道。「听說雍王為了不舍得讓她離開雍王府,遲遲不願讓她出嫁,還有意為庭雪招贅丈夫呢!依哀家瞧啊,就算是你有意娶她為太子妃,雍王也未必肯,畢竟宮門一入深似海哪!」

知道庭雪是太後宣召入宮,而非雍王所派,自然也不是有所圖謀,玄煜不禁欣喜若狂,他一刻兒也待不住了,只想立即見到那仙姿翩嬛的王人兒。

「聖女乃女乃,玄兒突然想起有事沒辦,這就先告退了,改口再來瞧您!」

炎夜見他要走,害怕自己留下來又要遭他嘲笑,急忙道︰「聖女乃女乃,我也有事得辦,這就和玄煜一起告退了。」

「難得來一趟,卻又急著走!罷了,罷了,究竟是人大心也大了。」靖懿太後揮了揮手,索然道︰「哀家也不留你們了,走吧!」

兩人向太後行禮告退後,並肩離開了弘徽殿。

繞過石梁,穿過短廊,兩人在水澗旁停住了腳步。

「聖女乃女乃一定沒想到她幫了咱們一個大忙。」炎夜笑道。「那雍王既然視愛女如珍寶,如今獨生愛女身在宮中,他定然不敢輕易舉兵,妄動干戈,聖女乃女乃等于是送了一個人質給咱們呢!咱們可得想個法子多留她在宮中一些時日才成。」

「我會的,我會留她一生一世,永遠也不放她走。」玄煜淡淡的語氣中卻顯示了不容撼搖的決心。

炎夜一怔,正想再間清楚一些時,卻見玄煜轉身已繞過嶙峋山石,身影隱沒在柳蔭之中。

★★★

一縷裊裊的笛聲冷冷幽揚,宛似暗夜低語,迥蕩在夜色之中。

庭雪正倚著水閣的小窗繡著夾襖,她披散著絲緞般的長發,星眸微揚、神態佣懶。

笛聲若隱若現,情致纏綿。庭雪詫然抬頭,夜色已深,哪來的笛聲呢?正疑惑間,突听得侍女們驚呼︰「郡主,你快出來瞧,是玄煜太子送花來啦!」

听得玄煜的名字,她心中一顫,芙蓉般的雙頰泛起了火一般的緋紅。法會那夜可怖且可恥的記憶又揪緊了她的心。那魔魅的男子,雖然沒有真正地玷污了她的身子,卻吻遍也模遍了她的全身,掠奪了應是丈夫才能享有的一切。憶起他那狂肆火熱而又邪惡的擁抱,她用雙手環住自己,想抑住止不了的顫抖。如果可能,她但願永生永世再也不要見到他!

「郡主,太子獻花,你得親自出迎啊!」侍女們簇擁著她走上了露橋,只見一艘游船正從湖邊小山旁緩緩滑向新月小榭。

夜風輕坲,這艘小船從瀲灩波光之間款款而來。船上女童舍舟登陸,從石階走上露橋,同庭雪獻上紅梅。侍女們連忙將花供在淨水旁邊。

此時笛聲悠悠,清脆揚起,只見玄煜一襲白衫,從艙中走上船首,以唇就笛,細吹宮商。他衣袂飄飄,意態逍遙飛動,如要凌風而去。

她搖了搖頭,實在無法將狂狷霸氣的他與浪漫溫柔聯想在一起,他派遣人送紅梅來,還親自吹笛示意,究竟是何居心呢?

正迷惘失措間,玄煜的聲音已然在她耳邊揚起。

「庭雪郡主,本宮為法會那晚的失禮冒犯鄭重向你致歉,希望你能原諒本宮的莽撞、無禮。」他燦邃如星的眼中閃著魅惑及一絲算計般的狡黠。「若你肯接受本宮的致歉,可否同本宮一起游湖,以示你已原諒了本宮呢?」

和他一同游湖?她腦中警鈴大作,這實在不是個好主意,她壓根兒不願和他獨處。正要開口婉拒時,侍女們卻已在玄煜的眼神示意下半扶半推地將她送上船。她猝不及防,重心不穩,腳下一個踉蹌,跌入了玄煜懷中。

玄煜攬住她的縴腰,鑽入鼻端的,是她那清韾如蘭的氣息,他心中一熱,雙臂不知不覺地攏緊,將她圈鎖在懷中,再也不想放手。

他火熾狂熱的擁抱與鉗制,幾要教她窒息,再度落入他手中,是一種令人難忘的折磨與羞辱。她掙扎著顫聲道︰「放開我,玄煜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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