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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君惜 第2頁

作者︰歐陽青

仇家寨的旗幟飄揚,仇鐵鷹正值年少,貪圖快速,連夜趕赴山西,心想交貨之後,大伙就可休息大半個月。

突然,一身影從天而降,仇鐵鷹嚇了一跳,忙喝住人馬,沉聲道,」來者何人?擋我仇家寨的鏢車為何?」

任昊生挑高一邊濃眉,」你保鏢?」

「不錯。」仇鐵鷹見這位英俊男子年紀雖不大,兩鬢卻斑白的面貌好生訝異,然而當他瞥見這人的黑袍下擺滿弦月的標幟時,臉色為之蒼白。

他是拜月教的人!

任昊生無暇理會其它,將緇衣小心的放上仇家寨的鏢車,」小兄弟,既然你保鏢,那我有一樣東西要托給你,不知道你收是不收?」

仇鐵鷹眯起眼,」那要看是什麼東西?要做何事?」

任昊生見他的目光在月亮標幟上流轉下去,便明白他的疑慮,」你放心,小兄弟,錢我一文都不會少給你,要你保的也絕對與他人無關。」

「是什麼?」

「就是她,我的女兒任緇衣。」他往車上人兒一指。

看遍世上大大小小無奇不有的事,保護人鏢可是頭一回,莫怪仇鐵鷹嚇呆了,連其它標師也傻了眼。

心忖教徒就快追上來了,任昊生不耐煩的掃了他們一眼。」小兄弟,麻煩你將她送至西域的烏魯木齊,俗名紅廟子的地方,找戶蕭姓人家安置,這里有張銀票請收下,在下永感大德。」

他沒有給仇鐵鷹拒絕的機會,翻身便往回路奔去。

仇鐵鷹等人面面相覷,來到鏢車旁,只見這名小女孩早已昏過去了。」看來還生著重病。思,你們好好看著她,我去去就來。」

他仗著藝高人膽大,尾隨著那抹身影而去,卻沒想到竟看見他有生以來最慘烈的戰役。拜月教中起了暴亂,偌大的一族人分成兩派互相廝殺,目的似乎是在爭教主之位,而那托鏢之人,仇鐵鷹眼見他血流滿面,不支倒地。

當他白著一張臉回到鏢車旁,看到小女娃還在昏睡中,兩滴淚珠已掛左側,在月光的映照下越顯淒涼。

仇鐵鷹嘆了一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發誓要將這女孩安全送達西域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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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鐵鷹要其它鏢師按照原定計畫繼續走鏢,自己則帶著那位小女孩往西域而去。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的提防身邊的人,不知為何,他對那托鏢之人心生敬仰,更對他那身卓絕的武功佩服不已,即使托鏢人生死未卜,仇鐵鷹仍希望完成他的囑托,將這女孩送到平安的地方。

從那晚殘殺的情景看來,托鏢人在拜月教中的地位應相當崇高,這可以從他的服飾與其它族人有別看得出來。所以仇鐵鷹一看見普通農家,便用兩錠銀子換了兩套粗布衣裳,要小女孩換上。

任緇衣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多病的身子骨,再加上開山掌剛猛的掌力,讓她的胸口疼痛不已,但她忍著不說。

當仇鐵鷹要她換上衣裳時,她也只是怯生生的問,」大哥哥,為什麼要換上這種衣服?」衣袖過長,裙長達足踝,這樣的衣服不是外族的穿著嗎?

仇鐵鷹瞄了一眼她削肩短裙的暴露穿著,」你一走出去,就會教人看出你不是中原人士。」他委婉的點出她身為拜月教的事實。

任緇衣更疑惑了,眉間打起小褶,」我本來就不是中原人士啊!」

「但這時候不要泄漏你真實的身分比較好。」他撫慰的拍拍她蒼白無血色的小臉,」好啦,快換上吧!我保證你還是一樣美麗大方,不會因一套衣服改變的。」

「哦!」她漫應了一聲,忍不住問道,」大哥哥,我爹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會來接我?」

仇鐵鷹正在照料馬兒飼料的手驀地停頓下來,」小緇衣,你爹只要我將你送到西域蕭府,其它沒有交代。」

這是事實,可也不是全部的事實。仇鐵鷹怎麼忍心告訴她拜月教發生暴動,一夜之間死傷慘重,連她爹都不知道能不能逃過那場劫難。

一路行來,仇鐵鷹發現這女孩天生體質脆弱,多病多痛,能養到這般年紀已屬萬幸,只怕一離開那托鏢人,她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他又怎能告訴她拜月教已沒落,與她相依為命的父親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這樣啊!」任緇衣的小臉幽然的朝天痴望,」大哥哥,我一直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好象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仇鐵鷹無言以對,許久,他輕聲道,」或許因為你第一次跟爹分開,才會胡思亂想,再加上你的傷一直沒有起色,到下一個鎮時,我必須為你找個大夫看看才行。」

「大哥哥,別為我煩惱了,我的病治不好的。」任緇衣虛弱的笑笑,拿著衣裳,便走到隱蔽的大樹後換上。

仇鐵鷹抱著雙臂,靠在馬邊等候。當任緇衣走出來時,只見雖一身粗布棉衣,卻不掩柔弱清麗的小美人緩緩出現在他面前。他走上去調整她的衣帶,」這不是這樣弄的,應該是這樣才對。」

寬大的衣袍遮蓋去她原本露在外頭的青蔥玉臂和圓潤合度的雙腿,卻更添一絲欲蓋彌彰的嫵媚。

仇鐵鷹將她一頭青絲用根發帶束起,見她對這些女人家的東西全然不懂,不禁笑道,」你究竟多大了?怎麼連頭發都不會梳呢?」

「已經快十五了。」

仇鐵鷹嚇了好大一跳,他原本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他看了看她嬌小的身子和稚氣未月兌的臉龐,」你才小我三歲,怎麼可能?」

他的訝異逗笑了任緇衣,」我真的已經快十五了,拜月教的人從不打誑語。」

「可是你看來才十一、二歲,你到底得了什麼病?」

「心絞痛,跟我娘一樣,爹說是遺傳。」

瞧她說來如此輕描淡寫,仇鐵鷹可疑惑了。」什麼是心絞痛?听都沒听過。」

「是一種心的病,發作起來,心就像被緊緊揪住一般,有時候還會痛得暈過去。」任緇衣吐吐舌頭頑皮的笑了,」這種病是不會傳染給別人的,大哥哥,你別怕。」

她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會怕這種病嗎?笑話!他拍拍她的頭,」好孩子,難得你這麼體貼細心,不過,這份細心大可用在別人身上,你仇哥哥我身強量壯,啥都不怕。」

任緇衣柔順的笑笑,轉開話題,」大哥哥,我們還要走多久?」

這是她心頭的陰影,早已想問,卻又不敢。爹爹那晚的神情如此不尋常,連抱著她的雙臂都微微顫抖,她好怕,仿佛有什麼大事已發生,而她卻毫不知情。

包何況,從小至今,她從未離開過爹的身旁,如今熟悉的環境不再,熟悉的爹爹不在,她到底要往哪里去?

那雙天真卻略帶憂郁的眸子直視著仇鐵鷹,令他背上冒出一排冷汗。他硬不起心腸摧毀她的希望,濃眉一蹙,見天色不早,索性拴好馬匹,起火野營,盡量拖延時間好回避她的問題。

任緇衣乖巧的在一旁幫忙,她的性子溫和,不善與人爭,也不喜歡追根究柢,她總是將所有的事擺在心頭,不管好的壞的,她全默默接受,即使像現在,仇鐵鷹不語,她再笨也大概猜到事情嚴重。

唉!小嘴悄悄吐出一口氣,她不禁自問,如此無用的自己活著究竟做什麼呢?

「吃點干糧吧!」

她接過白饅頭,一口口吃了起來,她的柔情令仇鐵鷹內心的歉疚油然而生。

他咳了聲,」你听過西域蕭府嗎?」

西域蕭府?她茫然的搖了搖頭,」沒听過,西域倒是去過,那里熱得緊,四周空蕩蕩的,日出月落,日復一日,景色單調且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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