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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一曲動人 第8頁

作者︰青蔻

他頓了一下,「動物界所謂的天敵關系,大概就這樣。」

夜很深了,我睡不著,一個人走到了花園里,夏夜的空氣里彌漫著夜來香的甜美芳香,我坐在藤蘿花架遮頂的石椅上,望著滿天淡淡的星光出神。身後,有一個人悄悄走來。

「里奧,是你?」我回過頭來。

「梅麗莎,你也睡不著?」他輕聲問。

我點點頭。

他把外衣披在我身上,「晚上風涼,你要當心。」說著,他也抬頭看星空,慢慢地說,「我很快就要回軍隊了,下次再見到你,不知道什麼時候。」

我依舊不說話。

他輕輕拉起我的手,「梅麗莎,我從來沒有愛過什麼女人,」他低聲說,「但如果愛上什麼人,我一定會愛她一生,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傷害。」他望著我的眼楮,「所以,你現在什麼也不要說,但我請你考慮,好嗎?」

我望著他誠懇的眼楮,點了點頭,「我會考慮的,里奧。」

他低頭在我手上吻了一下,站起身,走了。

望著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花廊盡頭,我想,能被這樣的男人愛,一定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也站起身,慢慢穿過草地,準備回房。在草地的一棵大樹下,坐著一個人,抱膝而坐,仰望著星空,我仔細一看,原來是賽蒙。

「你一直坐在這里?」我問他。

他望著我,點點頭,黑暗里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夏天的時候,我喜歡坐在這里看星星。晚安,小姐。」

「晚安。」我匆匆道別,心里擔心,剛才的對話會不會飄到他的耳朵里?

這個夏季,里奧在家休假,管家羅倫佐在讀中學的兒子萊昂西奧也在放暑假,他是羅倫佐的獨子,據艾米莉說,一到假期,他就會到畫眉莊園里來住幾天。我很不喜歡這個滿臉雀斑的頑皮孩子,這孩子雖小,卻很蠻橫,滿莊園亂跑,到處找人欺負。

有一天下午,大家都在午睡。我走過回廊,听見一個孩子傲慢的聲音︰「听著,除非你爬著過去,否則我不放過你。」

「海倫娜小姐還在等著我呢,你就放我過去吧。」另一個小孩子怯怯地說,我听出是強尼的聲音。

「不放。」

「啊,你別拉我的耳朵。」

「這樣你下次就不敢不听話了。」

我听見兩個孩子打作了一團,心里明白,一定是萊昂西奧又在欺負人。我快步走了過去。

在我前面,有個人分開了兩個孩子,強尼的耳朵被拉得又紅又腫,身上滿是塵土,賽蒙正給他拍打著,他眼中全是怒氣,「萊昂西奧,又是你!我不希望再看見你在莊園里搗亂。如果再看見你欺負人,我不會再客氣,我要告訴你父親,對你嚴加管教!」

萊昂西奧開始有幾分畏懼,但很快又壯起了膽子,「我可不怕你,賽蒙,你不過也是個奴隸!」

賽蒙微微笑了笑,「同時我還是內宅的主管,手里還有一定的權力,你要不要試一試?」

萊昂西奧泄氣了。

這時羅倫佐走了過來,「怎麼回事?」他微皺著眉。

「羅倫佐先生,請你注意管教你的孩子,海倫娜小姐一定不願意看到有人在莊園里胡作非為。」賽蒙微一躬身。

羅倫佐皺著眉看向自己的兒子,「回去!萊昂西奧!不許和奴隸們混在一起。」他領著垂頭喪氣的兒子轉身走了。

賽蒙輕輕拍了拍強尼的肩膀。

我想起艾米莉的話,賽蒙和羅倫佐一向不和,看來因為這個頑劣的孩子,兩個人的矛盾更加劇了。

我走了過去,俯,查看強尼的耳朵,耳朵已經微微破損流血。

「疼嗎?強尼?」我輕輕替他揉了揉,攜起他的手,「來,去我的房里,我給你上藥。」

強尼感激地看著我,又怯怯地看了看賽蒙。

「去吧,強尼。」賽蒙鼓勵他。

我拉著強尼走開,賽蒙輕輕叫住了我︰「梅麗莎小姐,謝謝你。」

「沒什麼。」我沒有回頭看他,匆匆離去。

第三章梅麗莎(2)

來到房中,我輕柔地給強尼上過了藥,用紗布包扎起來。那孩子很乖巧,雖然疼得直咧嘴,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告訴我,強尼。」我拉著他的手問,「你和賽蒙的關系很好,對嗎?」

「嗯。」孩子點頭,「他一直護著我,就像我的保護人。賽蒙是個好人,真的。」他閃著一雙小鹿似的大眼楮說,「梅麗莎小姐,你也是好人!」他很真誠地又補充了一句。

我輕聲地笑了。

我注意觀察到,賽蒙和強尼經常在一起。傍晚的時候,他們會並排坐在草坪上說話,每到此時,強尼就一臉幸福,滔滔不絕地說著什麼。賽蒙微笑地看著他,眼楮里滿是溫柔,不時疼惜地模模他的腦袋,此刻,他臉上的表情近乎一個慈父。我在窗戶後面看著他們,暗自想著,原來他的微笑竟也會如此的溫柔。

但很快這種溫柔的印象就被打碎。

那天,安東尼和馬爾斯一起來訪,晚飯後,馬爾斯被里奧拉去了書房,而安東尼坐在客廳里陪我和海倫娜談天。

「賽蒙康復了沒有?那天他昏倒以後,我只匆匆給他做了一個急救,第二天我還在擔心他的病。」安東尼說。

「他已經完全好了,一直想當面感謝你。」海倫娜打鈴叫來了賽蒙。

賽蒙表示了謝意之後,安東尼邀請他坐下。

「那天為你急救時,我看見你的胸前有個護身符,式樣非常奇特,我在亞馬遜河流域看見過類似的圖案,你從哪里得來的?」安東尼問。

賽蒙從襯衫里取出了護身符,「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據說是印第安人的護身符,上面有神靈附身。」

這次我看仔細了這個護身符,上面有銅質的鷹和蛇的圖案,造型猙獰。

「據印第安人說,護身符一向很靈驗,你試過嗎?賽蒙?」安東尼好奇地問。

「我試過。」他靜靜地說,「在我十歲的時候,媽媽病得很重,醫生說她肯定會死。晚上,我守著她,心里非常害怕,我想起那個護身符,就跪……跪了下來,很虔誠地對著護身符祈禱,要它保佑母親不要死。第二天,母親的病好轉了。」

「真有意思。」安東尼很感興趣,「你這個護身符求什麼都靈嗎?」

「每個神靈司職不同。我佩戴的這個護身符據……據說只執掌著愛情,本來沒有延續生命的能力。印第安少女要到結婚的時候,就會向這位神靈祈禱一位如意郎君。」賽蒙說。

「太有意思了。可惜我已經不需要了。」海倫娜微笑著看了安東尼一眼,安東尼幸福地漲紅了臉,「也許梅麗莎要結婚的時候,可以要賽蒙代為祈禱。」

賽蒙咬緊了嘴唇,咬得嘴唇發白。沉默了片刻,他輕輕地一笑,笑容里有著諷刺,「還沒有一個女人,值得我去跪地祈禱。」

我猛地攥緊了沙發的扶手,扶手的稜角把我的手硌得生疼,我臉色一定立時變了,賽蒙只是淡淡地掃了我一眼。我想起了里奧的話——這個人喜歡在你不注意的時候給你一擊!敝不得里奧會一次次被他氣得發瘋。

海倫娜立刻發覺情形不對,她抬高聲音對賽蒙說︰「你去鋼琴那兒,為我們彈幾首曲子。」她的聲音里有著不快。

賽蒙默默起身,去到大客廳的另一頭。

爸琴聲響起。安東尼尷尬地咳嗽了一下,「這個人實在不像個奴隸,不是嗎?他的脾氣會讓他吃足苦頭。」

我冷冷地說︰「我看他以為自己是個國王。」

海倫娜把手安撫地放在我肩膀上,「對不起,親愛的。也許我讓他做內房總管本來就是個錯誤,里奧一直那麼說我,他的脾氣實在太倔強了,我很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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