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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龍共舞 第19頁

作者︰迷迪

剎那間家樂明白了︰「你癸水來了?」

無雙臉上泛出一絲血色,不好意思地輕點一下頭。

「哪里痛?小骯還是後腰?」家樂輕聲問。

「都痛!」無雙擠出兩個字。

家樂點點頭,出去了。一會兒進來,手里拿著個裝滿熱水的鹿皮水袋,送至無雙被中。

「哪痛敷哪!」她說。

無雙接過水袋,感激地看她。

家樂馬上又轉身出去,然後端來一個小炭盆,拿出一貼膏藥在火上烤著。待膏藥全都融了,她托著到無雙床前。

「趴著,把腰露出來!」她簡潔地命令。

「啊?還是讓我自己來吧!」無雙蒼白的臉突地通紅,更添艷色。

「別羅嗦!照我的話做,快點!」膏藥都快涼了,家樂不悅地皺起眉。

無雙乖乖照辦。滾燙的膏藥貼在她後腰上,卻慰貼進她心里。

一滴淚悄悄滑落,然後又是一滴,滴滴沾濕了枕頭。

她感覺家樂輕輕為她蓋好被子,然後掖了掖被角,再轉身出去。

家樂黑黑瘦瘦並不出色的臉緩緩地一點一點地飄進她心里,他長得並不俊俏,與時下流行的陰柔美的公子哥兒一點沾不上邊,卻也說不上十分陽剛,眉毛雖濃,卻並不很粗;眼神雖堅毅,但更多的是冷淡和憂郁;鼻梁堅挺,略顯寬闊,是五官中最陽剛的,偏偏嘴唇又十分豐滿圓潤,乍一看覺得不太協調,再看卻又很順眼,似乎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

無雙翻一,踫到熱熱的水袋。眼淚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笑,梨渦兒若隱若現。忽地她想起一事,跳起來就要往外沖。到了門口又急急剎住,想起自己未易容,又衣冠不整,這樣子出去,怕不整營官兵都會傾倒!但她不需要,她只想要一人為她傾倒就足夠了。

無雙飛快地收拾打扮,感覺一點也不疼了。她對著銅鏡中的黃瘦麻子臉微笑,用不了多久的,她仍是最美的玉無雙,但她只想給一個人看。

家樂把炭盆送回廚房,然後坐在凳上喘氣。好累!

昨夜運動過度,體力透支了。她吁出一口氣,又長吸一口,正襟危坐,運氣周天行走。太累了!她趴倒在飯桌上工作吧。

伙夫張大過來,拍拍她的肩,關心地問︰「秦大夫,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回去休息吧!秦大夫,你自己可一定要保重身體,不然那麼多傷兵殘將該怎麼辦?」

「師父!」無雙輕快地走進來。

「你怎麼起來了?」家樂有氣無力地問。

「我已經好了!師父,徒弟特地為您泡了一壺好茶,聊表謝意!」無雙恭敬地奉上一壺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參須香片。

「你這小丫……臭小子,就知道拍馬屁!」家樂嘴角噙著笑,接過香片,一飲而盡。滾燙的液體滑下侯半晌,唇齒留香。

她放下壺,站了起來,只覺通體舒泰,精神百倍。

「嗯!這馬屁拍得卓有成效!好,為了獎勵你,」為師決定教你幾乎絕活。」

張大看著師徒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羨慕地咂咂嘴︰「下回探親時要把小表帶來給秦大夫作徒弟!」順手收了茶壺。

第七章

傷兵殘將們恢復得很快,那名尊貴的遼人也可以下床四處走動了。

他並沒有被當成俘虜,龍郅下令要以禮相待。結果他吃得好,還有人服侍,甚至都沒有人過問他的身份來歷,倒讓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這晚,他被龍郅邀去一敘。一進門,竟看見龍郅趴在地上,上身探人床下,拖出一個酒壇。

「請坐呀!別客氣!」他站起來拍拍頭上的灰,一臉興奮地抱著酒壇放到桌上。

桌上已擺了四碟精致的下酒菜,分別是蒜茸蝦仁、蔥爆腰花、小牛肚和鴨舌,不算珍饈,可是在這蠻荒之地卻顯得珍貴。

那遼人一臉防備地坐下,不明白何以得到如此待遇,可是等到龍郅將酒壇一開,他臉上的警戒之色剎時煙消雲散,代之的是滿臉垂涎。

「女兒紅!」他失聲驚呼,醇香濃郁,一聞味就知是上品佳釀。

‘噓,噓!」龍郅豎起一指在唇邊,壓低聲音問,「秦大夫允你喝酒了嗎?」

他咽一口唾沫,搖了搖頭,忽又滿臉放光︰「他也沒有不允啊!」雖然他心知肚明因為軍營原本就嚴禁喝酒。所以根本沒有酒可喝。

‘那就好,那就好!」龍郅心照不宣地笑著點頭,拿出兩個白玉瓷杯,注滿酒。

「來!酒逢知己千杯少,先干為盡!」龍郅一口喝干,又倒了一杯。

那遼人滿面沉醉地聞著杯中香味,品了一品,細細回味,這才一飲而盡。

他轉著空酒杯,忽地抬頭狐疑地問︰「什麼叫酒逢知己?」

「傳聞遼國四太子耶律洪齊是酒中滴仙,與在下這酒神豈不正好是一對酒國知己?」

耶律洪齊只是略感吃驚地瞪他一眼,隨即不動聲色地為自己再倒一杯酒,輕泯一口,才淡然問︰「你是如何知道的?」、-「你胸口有狼頭刺青,長得白皙俊俏,又會講漢話,不是漢女所生的四太子又會是誰?」龍郅不緊不慢地笑答。

耶律洪齊皺皺眉,似乎對他說的話有些敏感……

「不要客氣,喝酒吃菜!」龍郅卻不是什麼好東西,專挑他的痛處戳,「傳說令堂是三十年前名震江南的第一美女水芙蓉,不知傳言是否屬實?」

耶律洪齊手指捏著杯緣,微微用力,看得出是在極力壓抑情緒。

龍郅卻仍不知死活地撩撥著︰「當年敞國先皇听聞令堂艷名,想要征召人宮為妃,不料卻被令尊捷足先登,撈到這西夏之國。先皇沖冠一怒為紅顏,向貴國宣戰。這一戰就戰了三十年,如今卻變成貴國向敝國宣戰了!」

「啪!」酒杯碎裂,酒液四濺,瓷片插人耶律洪齊的指月復,滴下鮮血,卻卻絲毫不覺痛。

「沒想到,令堂到了貴國皇宮,雖錦衣玉食仍不掩思鄉之情。後來又听說為了自己竟引起兩國紛爭,自責不已,不出幾年就郁郁而終,丟下年幼的兒子在勾心斗角的皇宮內苑孤立無援!」

「夠了!」耶律洪齊再也忍不住,跳起來,隔桌一拳擊向龍郅。

龍郅旋身躲過,百忙中還抽空將杯中酒喝了。

耶律洪齊已是怒極攻心,將桌子一掀,連出狠招,盡是些不要命的同歸于盡打法。

龍郅扔了酒杯,飛身接住飛到半空的酒壇,還對著地上的菜連呼可惜。忽覺腦後風至,他一回身,將女兒紅送出。耶律洪齊一看,竟生生收回鐵拳,改拳為掌,接住迎面飛來的酒壇,卻感到手一沉,忙加上另一手,這才托住那個只二十來斤此時卻重逾千斤的酒壇子,尚還在他雙掌上滴溜溜打轉。他身形往下一頓,卸去力道,將壇輕放在地上,大口喘氣,良久不語。

龍郅撫掌大樂︰「哎呀!真不愧為酒仙,果然是愛灑如命啊!」忽地面色一整,「你知不知道,剛剛我若出手的話,你現在已沒命了!」

耶律洪齊冷冷地答︰「你既救我,又怎會輕易要我的命!」他此時已萬念俱灰。論身份氣勢,龍郅對自己了若指掌,而自己對他一無所知;論武功,自己遠不是他對手,那麼除了任他宰割外,還能怎樣呢?

龍郅卻盯著地上一片狼藉大發感嘆︰「哎!可惜了四碟下酒菜!哎!可惜了一對白玉盅。」他抬起頭來,豪氣干雲地將手一揮,「無妨!沒菜,有酒即可!沒有白玉盅,就壇也能喝!一樣斗酒三千,快意人生!」

他將地上殘渣隨便一掃,踢開桌椅,也不管油污,抱起酒壇就席地而坐,仰頭灌了一大口,放聲唱道︰「鐘鼓撰玉何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一時間,狂態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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