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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 第19頁

作者︰綠痕

「真不讓他住下來?」好歹這名來客是他許久不見的遠親,又奔波千里的,這樣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沐策堅決地搖首,「真不讓。」

「為何?」

「我怕他會染指三姑娘。」他毫不猶豫地說出目前心中最大的隱憂。

「啊?」

在他們三人疑惑的目光下,沐策音調平平地介紹起自家遠親,「項南,年三十五,雲京人氏,為遠山商號第一繼承人,現今一等皇商,善詩詞音律,性好漁色,多年來獵女無數且無往不利。」

別看眼下項南一臉可憐樣,家大業大的他,至今仍未娶妻的原因即是他風流成性,不但吃遍雲京各色純情少女,更在貴婦人之間如魚得水,偏偏外貌不俗的他,又是個頗具盛名的才子,時常出入京中各大小宴會,因此他從不缺拈花惹草的機會,向來就是看準了馬上下手,迅速一網打盡。

花叔听了,登時緊張地摟著花嬸,生怕她會不小心誤入了虎口。

項南面上有點掛不住,頗尷尬地拉拉他的衣角。

「表、表舅公……」也不必在人前把他的底細抖得這麼清楚吧?

「這一路辛苦你了,記得趁早下山。」沐策在他的頂上留下這句話後,即走到門邊準備送客。

項南可憐兮兮地望向其他人,「那個,我……」

「不行。」某三人完全贊同長工的決定。

「不是,我是想問……」討不著同情的他站起身,怯怯地一手指向外頭的遠處,「請問,貴府的柴房可有人住?」沐策一時不答應他不打緊,他有得是耐心可以慢慢磨。

「沒有。」他沒事問這干嘛?

項南緩緩自袖里掏出一張銀票,一點也不掩財大氣粗,「那我能不能……就租下貴府的柴房暫棲一宿?」

「……」花叔與花嬸兩人,當下對著那張巨額的銀票發起呆來。

「他究竟來這找你做什麼?」蘇默乘機將沭策偷偷拉至一角小聲地問。

「逼我奪他家產。」他深深嘆口氣,愈想愈覺得那個姓項的一大家子,無論老少,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個個都有病。

她愣了一會兒,而後揚高了音調。

「啊?」

第5章(1)

打那日起,為求能留在沐策身邊,好制造機會讓他改變心意,項南發揮了最擅長的本領——死皮賴臉,趴也趴著不走。

對于項南,有過經驗的沐策是可以無動于衷,但其他人可就不是了,每日見他手擰著一條手巾,唱作俱佳地嚎嚎嗓掉掉淚,花嬸的心都被他給哭軟了;他袖中薄薄的銀票,更是一天天不手軟的給,收得花叔的兩手都發顫了,直在嘴里罵著小兔崽子真是敗家。

于是在不屈不撓的攻勢下,某位姓項的長工遠親,他蹭呀蹭的,終給蹭到了蘇默開口應允他在家中住下的機會,居住的地理位置也一口氣自外頭的柴房,大大躍升至沐策隔鄰的客房。

每晚在沐策忙完舉宅上下的雜事後,項南便會看準了時機,將沐策給拖進房里來個促膝長談,偏沐策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任他說破了嘴也不要他項家家業,這讓蘇默看得頻頻嘆息之余,也只能由著他們一來一往僵持去了。

日子也就這麼被項南給賴了下去,直到重陽這日,一大早沐策就在蘇默的吩咐下,帶著一家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去鄰山的最高處登高望遠應應節。

沿途上,沐策不時提醒著花家兩老別亂跑,一定要走在山道上別貪玩走遠了,還不時回過頭,擔心跟在後頭的小雁和母雞們有沒有月兌隊走丟了幾只。

走至半途,山道開始變得陡峭,沐策直接將後頭那一大票小的交給項南接手,二話不說背起走得吃力的蘇默,在項南難以理解的糾結目光下,背著她輕松地走至山頂。

站在山頂上,觸目所及天開地闊,微涼的秋風吹散了雲朵,帶來了萬里長空,放眼望去,底下的群山已開始變色了,叢叢早紅的楓樹,或金或紅地綴在綠林里。

蘇默手上拿著一株茱萸,看著沐策迎風望遠的側臉問。

「長工還在跟遠親置氣?」瞧他日日都板著張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欠了人錢,而不是被人給逼著收錢的。

「沒,就是嫌他跟上跟下太煩人。」害得他有時想與她獨處一會兒也都變成了件難事,早知如此,那麼任由項南再如何賴皮,他也不該留下這位礙事者。

蘇默一手撫著下頷,試著想像起有錢人的煩惱。

「你真不要他家的家業?」听他說,那位遠親好像是因皇商這擔子太重、家業又過大,所以全族人在商討過後,在幾年前就已決定把泰半家業都贈給他讓他去消受。

「不要。」天底下哪有人把家產拱手贈給外人的?他們不覺怪,他還嫌離譜和麻煩。

「你不答應他的原因是?」有人送錢給他不好嗎?雖然說遠山商號百來間的鋪子,這擔子是沉重了些。

「因我覺得項南很適合接下家業。」他走至她的面前,替她披上了件薄薄的大衣,「其實他是塊從商的料子,腦子靈活,口舌也花巧,在文人圈子里混久了,交際手腕也是上乘的。」

「那他為什麼自個兒不接非要推給你?」這說不通啊。

他有些沒好氣,「他生肖雖是屬兔的,性子卻是屬驢的,不罵不抽就懶得跑,要是沒人在後頭逼著,他就懶得主動去做,所以他才要躲這當家之位。」說來說去,那位遠親就是不想負責而已。

「……」某方面來說,這也算是一種人才。

「眼下他家的家業,其實也不需再開疆拓土了,單是守成就已足夠,所以說項南那懶得往前沖的性子,在這時候經營起家業是合適的,故我才一心想趕他回家。」現下就只能看那只兔崽子究竟賴到何時才能死心了。

回家啊……

蘇默靜靜凝視著他那張線條剛毅的臉龐,他的身子早已好了,長工也當了那麼久,那麼他是不是也該回家了?

以往要他留下,是因她希望他能在這兒養好身子,要他當長工報恩,是希望早已無處可去的他,能有個正大光明的理由留下棲身。

可現下呢?自項南出現以後,他們都明白,他不是無處可去的,以項南的身分與財富,相信定能掩蓋好沐策流犯的身分,因此沐策要想重返雲京,並非毫無希望。

「長工啊長工,京城在哪個方向?」

沐策多心地看她一眼,大略地找了下方位後,揚手指向北方。

「你的孫兒都來此找你了,你不想回去嗎?」這陣子來,她也听項南說了不少關于沭策從前在經商方面的事,若是沭策能跟著他走,那麼日後他的生活不但有了保障,也會有遠比身為長工更好的出路。

他平淡如水地問︰「姑娘這意思是要長工拋家棄子?」

「……哪來的子?」她頓了頓,疑惑地揚起柳眉。

他直接朝她身後一指。

「嘎嘎嘎……」

「咕咕咕……」

「呱!」

「……」她都忘了他的養子養女數量有多龐大了。

「長工還沒報完恩呢。」沐策接過她手中把玩許久的茱萸,細心地為拋插在身後的發辮上。

她別過芳頰,「又沒人拿恩情拘著你不讓你走……」她就連張長契也沒同他訂過不是嗎?

「姑娘希望長工走?」

她沒答他,將一雙水目挪向遠方,直在心頭揪扯著該是為他著想,還是該將他留下來繼續陪在她身邊,過著一家四口無憂的日子。

沭策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他只是在她開始蹙眉深思起來時,決定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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