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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國度(上) 第30頁

作者︰綠痕

「麗澤之所以對朕感興趣,是因他一直很想殺了朕。」他掩去眸底的精光,給了她一個表面上每個人都知的答案。

雖然她不這麼想,不過這若是他的答案,那就讓他這麼認為吧。

「你得罪過他?」打小到大就听西涼王口口聲聲說要殺他,偏偏又沒人知道浩瀚究竟是做了何事,才會令西涼王以殺他為人生目的。

他一臉無辜,「朕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我不管西涼王是天孫也好,不是天孫也罷,總之,你不能死在他手上。」她半警告地以指尖戳著他的胸膛。

「你也知道,朕是很貪生怕死的。」

「你有把握嗎?」她還是怎麼想怎麼不放心。

「當然。」他說得很雲淡風清。

她明眸一轉,「就像百年前的兩界之戰一樣?」

「別想太多了。」浩瀚一手壓下她。讓她安妥地靠在他的肩上,「眼下,你只管好好養著就成。」

倚靠在他的肩上,楮諺很想就這樣欺騙自己,她可以安心地相信他所說的字字句句,不帶一絲懷疑,只是,這一場場由他一手策畫的戰事,它們太龐大了,若是有個疏漏,或是四域將軍任何一人敗下陣,那後果,不是任何人能承擔的,即使是他也一樣。

「浩瀚。」她疲憊地窩進他的頸肩,輕聲地喚。

「嗯?」

「這片天地……正在毀滅是不是?」就像百年前的兩界之戰一般,無論是天上或是地上,無論是神或人,都為了某種目的而瘋狂,即使要付上性命作為代價,仍舊無懼無畏,在所不惜。

「或許。」他扶穩她助她躺下,並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睡吧,多少歇著點。」

在她睡著後,浩瀚無聲地下榻,獨自走進鄰房的書房里,他一手揭開垂曳至地的垂簾,步進另╴一個隱密的小殿里。

抬首望著那片原應當掛著女媧繪像,此刻卻空蕩無一物的牆面,浩瀚算了算時間後,心中很清楚,是誰帶走了那張繪像。

要藏葉子,就將它藏在森林里?

他得承認,這的確是個既危險又安全的好主意,與麗澤身為兄弟這麼多年來,他沒料到的,有許多,只是他所知道的,恐怕遠出于麗澤的想像。

自暗格里取出裝盛著石片的木箱後,浩瀚揭開箱蓋,默然瞧著里頭分別由石中玉、阿爾泰、無邪所為他取來的石片,半晌,他的兩眼落在其他三個石片的空缺上。

他朝身後彈彈指,語調陰沉地吩咐。

「告訴二相,再拿不到朕要的東西,朕就要他們的腦袋。」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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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宮——

奉天孫之命守在寢宮外等候指示的天宮兩位城主,一左一右地站在門邊。在又站了將近一日後,耐性盡失的天涯,忍不住一手用力拍著門扉。

「那家伙究竟想如何?」等了又等,等了再等,里頭的正牌真天孫,打從回到天宮之後,就是不踏出寢宮一步,什麼大事業也沒做到半樁。

「天涯,說話小心點,這門很薄。」寢宮被外來客佔用的風破曉,淡淡地提醒他,「況且,他是天孫,他愛做什麼,任誰都管不了他。」面對這位心情陰晴無人分得清的天孫,在模不清底細前,還是就如霓裳所說的,小心為上。

他不說還好,一說天涯月復內的火勢就愈燒愈旺。

「是,咱們這些卑微的凡人是管不著他!」他氣火地一手指向身後的門扉,「但你有沒有想過,以他的能耐,咱們早就可攻陷帝國邊防,甚至還能一路殺至帝京也說不定。可你瞧瞧他,成日窩在寢宮里啥事都不做,就只是直盯著他帶來的那張女媧畫像而已!」

「也許他不急,又也許,他另有安排吧。」誰曉得呢?這位正牌天孫,打從出現起,從事作風就一直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不像是鳳凰,雖然帶了一身的謎,可至少鳳凰的心很透明。

「什麼不急——」天涯愈說愈是揚高了音量。

「天涯,你很想要有破浪的下場?」風破曉瞥他一眼,在他說得更大聲前只問了個很簡單的問題。

回想起身為四域將軍的破浪,在撞上了這位真天孫的下場後,天涯先是咽了咽口水,而後識相地閉上嘴。

風破曉滿意地頷首,「既然知道,那就安靜的繼續等。」雖然說,他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得站在這當門神多久就是了。

躺臥在里頭,將門外兩人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全都听進耳的麗澤,一臉無所謂地繼續看著掛在牆上的女媧繪像。

朕可曾見過她?

多年前的問句,在他看得出神時,輕盈地躍入他的腦海里,就像片落葉掉進了記憶的湖水里,緩緩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若他沒記錯的話,那是個燠熱的夏日午後,在浩瀚打發了前來告破浪狀的臨淵後,討厭與臨淵相處的他,無聲地自亭外的廊柱上現身,浩瀚朝他招招手,要他過來繼續他倆未完的棋局。

「這樣好嗎?」麗澤一手撐著面頰,懶懶地把玩著手中的棋子問。

「你指什麼?」被問得一頭霧水的浩瀚,有些不解地抬起頭。

「臨淵。」

浩瀚笑了笑,「皇兄怎了?」方才的那串說教他听得很煩?

「你不提防著他?」竟與臨淵走得這麼近……他是真蠢還是裝笨?

浩瀚頓了頓,若無其事地在棋盤里再下一子。

「你總是太多心。」

「是嗎?」麗澤微眯著眼,「我以為多心的可不只我一人。」

浩瀚只是掛著同樣的笑意,不否認也不承認,沉默地繼續與他的棋局。

提防臨淵嗎?

若是今時今日才來提防臨淵,那未免也太晚了點,其實,早在多年前他意外落水並被救起後,他便已提防著臨淵,提防著身邊所有的人,包括麗澤,包括他手底下所有的人。

一直以來,無人知道,他有個很壞的毛病,就是他不容易相信人,或者又該說,他最相信的人只有他自己,以及牢牢在他掌握中的人。

在無瑕死後,他懷疑起臨淵,並著手調查起臨淵,接著,他開始觀察對任何事物似都沒有半點的麗澤,到後來,藉由自身的經驗,他深刻體認到一點。

這世上沒有所謂的秘密,也沒有看不穿的布局,哪怕是再精巧再恰當,那也不過是由腦子想出來的罷了。他不蠢,也來到連看都看不出來的地步,因這一切都有跡可尋!只要有足夠的觀察與時間。

「朕有一事一直不明自。」喧鬧的蟬聲中,浩瀚凝視著棋盤頭也不抬地問。

「何事?」因燠熱而有些坐不住的麗澤,懶懶地抬首看他一眼。

「為何你只對朕認真且想殺朕?」他邊問邊在棋中放下致勝的一子。

麗澤愉快地問;「你猜呢?」

「你認為你勝得了朕嗎?」浩瀚緩慢地拾首,眼神難得地顯得十分認真。

「當然。」麗澤不可一世地揚高了下頷。

浩瀚微微一哂!「有信心是件好事。」但同時也是最大的致命傷。

不意在眼角余光中,瞥見一襲黑衣就站在浩瀚身後的不遠處,仔細一看,又是那張數年來不變的熟面孔,這讓麗澤有些不悅她的存在以及他的容忍。

麗澤朝他努努下巴,「你怎能忍受那女人一天到晚跟在你身邊?」她以為她是誰?不過是個奴婢而已。身分低三下四的,卻一天到晚牢牢跟著主子不放!看了就覺得礙眼。

「忍受?」回頭瞧了總是陪伴著他的晴諺後,浩瀚對他的用詞有些意外。

「可不是?」

「不。」他邊說邊研究起麗澤對楮諺莫名的敵意,「朕很樂意有她的陪伴,再加上。她身為朕的女官。陪在朕的身旁自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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