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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夜話 第29頁

作者︰綠痕

等到孔雀的腦袋總算恢復運轉時,他只覺得今日的天空既是打雷又閃電,而他未來的人生,似乎也正是這等光景。

「天啊……」想起他做過什麼好事後,他忍不住掩著臉申吟,巴不得從沒活回來過。

這下禍闖大了!

「我真的不能進去?」站在無邪門口的孔雀,一臉失望地問。

「不能。」她笑得好誘人。

「……最多不留下過夜。」她微敞的襟口,露出一片雪白凝脂,他掙扎了一會,忍痛放棄一些甜頭。

「不行。」閉門羹再奉上一碗。

「……我保證定會在天亮前離開。」他的表情幾乎已經是閨怨了。

「晚安。」房門直接關上。

「無邪……」他隔著門低叫。

一旁的窗扇順道關上,杜絕門外的噪音。

夜半三更的,睡不著的孔雀……應該是想回房唾卻又回不去睡的孔雀,滿月復抑郁地站在自宅的門前。

般什麼,有必要這樣嗎?他們又不是什麼偷情的野男女……其實也有點像啦,不,根本就是名副其實的偷情男女……

唉,白日里,他得在人前與她劃清皇後與臣子的距離,夜里好不容易趁所有人都睡了,他才偷偷溜出來找她,他都這麼小心翼翼不讓他人察覺他倆的關系了,她卻防範得比他更緊,不要說進房里再與她纏綿一夜,她就連讓他拉拉小手、親親小嘴的偷香機會也都不給。

看得到,卻吃不到……他已經開始恨紡月為什麼要來這湊熱鬧了。

斑昂的無法平撫,他想,等會他又得去湖里泡上一陣子,哪天他要是染上風寒,他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側首看著無邪映在窗上窕窈的剪影,他的心中就有一份濃得化不開的不舍,他實在不明白,美好如她,浩瀚怎會舍得讓她獨守空閨?

若他是她的夫君,他會在夜晚來臨時,在閨房里點燃一個個紅融融的燈籠,在燈籠下,月兌光了她的衣裳,讓她躺在紅色的絲綢里,任她烏黑的青絲披散了一床,再以珠寶為衣,點綴她那一身雪白的肌膚……

糟了,光只是想想他就有種想流鼻血的沖動。

一手捂著著鼻子的孔雀,滿心郁卒到極點地準備走向湖邊,好去消消方才他在腦子里亂想的綺念所帶來的後果。

「主子。」永遠都挑在不該出現時機出現的紡月,讓他看了實在是很想狠狠揍他一拳。

「何事?」他還是捂著鼻子。

「夜色將軍有動靜了,將軍知妳在此,故命人來聯絡你,將軍有事與你商議。」

許久不再想起的名字一入耳,他就像被冷水淋濕了一身,整個人霎時再清醒不過,而這時在屋里也听見這些話的無邪,則是悄悄地打開房門站在門口看著他。

夜色找她?向來就無所不能的她,會需要找他商議?听他師父說,夜色近來大舉動地在迷陀域里招兵買馬,正在為陛下組織另一支屬于帝國的大軍,治軍向來就很有一套的她,會需要他的幫忙?

他想不出個所以然。

「你就去吧,或許夜色將軍真踫上了麻煩也說不定。」無邪在他還在反復思索的當口,直接代他下了決定。

她居然叫他去另一個女人的身邊?孔雀不帶表情地看著她,可在她臉上,他找不著地往常的無辜與天真,他只見著了皇後該有的威嚴和氣度。

她是不是又在對他演戲了?若她開口不要他去,他可以不去的,可為何她偏要將他推向夜色?是他證明得不夠,還是她給他的兩只小舟,她認為放得不夠遠,而她不足以留下他?

「你派人來這保護好娘娘。」他別過臉,握緊了拳心下再看她。

「是。」

在他轉身離去時,他看見屋前的無邪又再度失去了笑容,芳容上的神情,顯得有點落寞。

為此,他有點想回頭,但他還是跨出了腳步。

月兒西斜,夜露愈來愈濃重,站在門口再也見不著孔雀的身影後,無邪在好不容易才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後,朝旁彈彈指。

北斗與南斗立即來到她的跟前。

「南斗,麗澤回京了嗎?」他有他要做的事得去做,她也不能一徑沉醉在溫柔塑異

「西涼王已回京。」

「三道有何動靜?」那夜在見過麗澤後,她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以天宮為首,三道正積極協商對中土戰事,三道團結已是事實。」她最不想見的事情果然已經發生。

她推測地問︰「朝中可有人立場不堅,想要轉頭投靠天孫與海皇?」

「人心確有浮動。」不少具有混血神子血統的大臣,在見三道似有復蘇之狀後,已在心中搖擺,若是兩界之戰再起,他們這一回該賭哪邊。

「浩瀚有什麼反應?」

「尚無。」

無邪忍不住有些氣惱。真是的,她最看不過的就是浩瀚那家伙慢吞吞的性子。他到底在等什麼?等神子先出手嗎?還是他要等神子先佔住了先機才要來收拾殘局?

思索不過一會,她快人快語地下旨,「北斗,通知日月二相,不許他們離開浩瀚寸步,還有,立即派人除掉麗澤,絕不能讓麗澤有機會接近浩瀚。」

除掉……西涼王?北斗難以理解地瞪著眼。

「我知道這很困難,但我要他的首級。」她想,即使她派去再多的殺手,恐怕也只是徒勞而已,可只要能動麗澤半分,哪怕是機會渺茫,她也要先下手為強。

「可他是陛下的——」北斗還在猶豫。

無邪低笑,「浩瀚太自負了,他總以為留著麗澤無傷大雅,他以為麗澤是什麼人物?就連我都看出來了,沒道理他會看不出來。放縱敵人成長的下場,向來就只有死路一條,瞧瞧孔雀,他放縱馬秋堂成長的下場是什麼?就算浩瀚認為他很有把握好了,反正上戰場拋頭顱灑熱血的事總會有人去替他做,但若是帝國毀在麗澤手中那可怎麼辦?」

「臣會盡力。」北斗不再猶疑,立即點頭離去。

南斗站在她的身後問。

「娘娘還不回京?」既然那麼擔心三道與中土之間的變化,她不回去助浩瀚一臂之力?

回想起方才那具離她而去的身影,無邪垂下了眼睫,此刻看來,再也不像個皇後。

第八章

在紡月的帶路下,相隔數月,孔雀見著了那個他曾逼自己得背對著她離去的夜色。

在去的路程上,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記憶變得很恍惚,有些明明應該深深刻劃在他心坎里的事,如今想來,卻模糊得像清晨的霧景,他很想撥開迷霧將往事看清,可又覺得,這世上,有很多人花了一輩子都忘不了不想記得的事.也有人花了一輩子都憶不起拚命想憶起的事,無論是記住或遺忘,皆是一種深刻的苦。

往事若是不堪,為何不放下?情字若苦,何不放自己一馬?既是忘了,那就忘了吧。

那日無邪給了他兩只紙折的小舟,他在將它放逐水而去前,在其中的一艘上,放滿了他曾給過夜色的愛意,在另一艘上,則放滿了所有他因得不到而生的難堪。

當小舟順著流水離開他的眼前時,他告訴自己,他放不下沒關系,因為已經有兩艘小小的紙舟,將他放不下的那些都載走了。

「主子,到了。」策馬來到一座建築宏偉的石城外時,紡月輕聲提醒他。

孔雀抬首看著這座佔地龐大的石城,在城外不遠處,還有著一座規模甚大的軍營,他不禁很感嘆,夜色那女人,行事不知收斂,跟破浪一樣囂張的作風……還是一點都沒變,甚至比他還要更招搖。他也不懷疑她是怎有法子在這段日子里,就能一手創造出這等規模,他想,光是頂著前帝國第一武將的名號,願投入她麾下或是為她做牛做馬的人,肯定就得一路排隊排到幾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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