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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冥火 第9頁

作者︰綠痕

「回去吧。」馬秋堂彎著身子,柔聲地勸著。

「回去哪?」她木然地問,游離的目光飄無定根。

還能上哪去呢?眼前的這些就是她的歸處了,而她所擁有的,也只剩下這些殘跡了。

無法回答的馬秋堂,沉默了許久,將身上的披風仔細地披蓋在她身上,而後蹲在她的身畔轉過她的面容,直視著她泛著淚光的眼瞳。

「妳在想什麼?」

「我想和她們在一起。」隱忍許久的她一開口,成串的淚珠隨即落下。「我不要只有我一人被留下……」

聆听著那令人心痛的細碎哭聲,馬秋堂伸出一指勾留住她落下的淚滴,而後將其它紛落的淚滴盛在手心里,在她哭得難以自抑時,他伸出雙臂將雙足已被燙傷的她抱起,面對面地看著她的淚眼問。

「那麼,我不就無法遇見妳了?」

透過薄薄的淚霧,花詠強忍著鼻酸看著他在陽光下的臉龐,在那雙黑色的眸子里,清楚地映照著她自己,就在他將她壓進他的懷中,抱著她走向馬匹時,她听見了自他胸膛傳來的心跳聲,在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從前。

就像以往在大姊的懷抱里般,沒有紛紛擾擾,只有結實的擁抱與令人安定的心跳聲,漫天漫地的溫馨就存在這雙手圈起來的臂彎里,外頭的風雨打不透、沙粒吹不進,只要她一如以往地閉上眼,就將什麼事都沒有。

攀上馬背並將她抱穩後,馬秋堂低首看著懷中抽泣的她,他將她身上的披風再蓋妥些,免得日光會曬傷了她,當他策馬前行時,他隱隱約約地覺得,在他的指尖與掌心上,還殘留著她那淚滴的觸感,一種無言的情緒,頓時將他給擄獲,勾曳出那份藏在他心底多年的往事。

他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再將她抱緊一點。

第三章

帝國。

艮澤宮內,帝國的兩名日月宰相,日行者與月渡者,此刻不語地坐在一旁,看著特意請來的兩位四域將軍,在他們面前上演著可能會演變成結局很火爆的戲碼。

素來在各方面有意互別苗頭的夜色與紫荊王破浪,對立于殿上互視著彼此,身上隱隱四散的冷意,已讓一票跟來的下屬識相地避得遠遠的,以免待會倒霉的會被掃到。

「北域之事,不勞你費心。」難得有機會與他面對面,夜色首先將先前未算的帳找他算清,「希望你下回別再踏上我的地盤多事。」

破浪也冷聲應著,「本王是為免妳有婦人之仁,故才代妳出手。」

從不容人質疑她的性別、她的能耐,夜色霎時瞇細了一雙眼。

「你說什麼?」

「妳听得很清楚了。」破浪瞥她一眼,一點也不在乎是否會因此而惹惱她。

「喂,他們吵起來了……」日行者擦著額上頻冒的冷汗,低聲向身旁的同僚警告。

「他們若是不吵,就枉我特意找他們來了。」年紀輕輕就當上宰相的月渡者,笑靨如花地一手撫著面頰,很期待那兩人的戰火最好是能更熾烈些。

無視于日月宰相也在場,夜色將一雙美目掃向破浪,並不忘把規矩說在前頭。

「擅入我域,後果你應該很清楚。」

「我是為陛下的江山著想,陛下若遭威脅,我自是得為陛下除去隱憂。」破浪說得冠冕堂皇。

「少拿陛下當借口。」她才不吃他那套。「別以為我會把你皇親的身分看在眼里,請你搞清楚,我是四域將軍的頭子,同時也是你的上司,你要出兵我北域,若沒我的允許,就把你的頭給我留下。」

「這顆腦袋……」破浪挑釁地揚高劍眉,「是妳想拿就能拿的嗎?」

「妳還不阻止他們?」冷汗已濕了一身的日行者,緊張萬分地拉著月渡者的衣袖。

她反而很幸災樂禍,「沒必要啊。」她老早就想看他們兩個打一場了。

不敢再指望她的日行者,自椅內跳起身,三步作兩步地沖至他倆的面前。

他先哄哄已經面無表情的這個,「夜色,有話好說嘛,妳先別動氣,就連陛下都沒過問北域那回事了,妳就別跟他計較上回他私自出兵的事行不?」

眼見夜色依舊無動于衷地瞪視著破浪,日行者趕忙再去勸勸另外一個。

他一手拉過破浪,「你也別老是一見她的面就想激怒她,你明明知道她不是你惹得起的,你又何必老跟她過不去?家和萬事興,你就同她認認錯吧,好不好?」

破浪只是一掌將聒噪的他給推至一邊去。

夜色傲然地揚高下頷,「別說我看不起你,今日我就給你個機會。」

「好,一決勝負。」破浪也正有此意。

「地點?」

他一手指向宮外,「外頭就行。」

「請。」她老早就想痛快地揍他一頓了。

「等等……」日行者探長了兩手拚命阻攔,「你們兩個都等等,千萬別意氣用事啊!」

「閃邊!」他倆有志一同地以雙冷眼凍向這個礙事者。

攔不住人的日行者,在他們開始往外走時,心急如焚地向那個天生就少了心肝肺的同僚求援。

「妳還杵在那?快幫幫忙拉住他們啊!」

「何必呢?」月渡者還是一臉的如沐春風,涼涼地坐在一旁蹺腳,壓根就沒有插手的打算。

石破天驚的吼聲,在下一刻響遍整座艮澤宮,讓兩名正想到外頭一較高下的男女,頓時不甘不願地停下腳步。

「都給我慢著!」一路由外頭吼至里頭的孔雀,拖著一臉像是還未睡醒的石中玉,趕在他倆大打出手前的緊要關頭趕到。

「真熱鬧。」早料到這兩個遲到的四域將軍定會趕到,萬事不急的月渡者,慢條斯理地起身走至日行者的身旁,將他給拉回去繼續看另一出戲。

「你們想做什麼?」收到月宰相的通報,火燒趕來的孔雀,氣喘吁吁地看著這兩個打從一開始就不和的同僚。

他倆異口同聲,「打架。」

「你肯定你打得過她?」孔雀連忙一把拖走破浪,拎著他的衣領直要他清醒些。「別忘了她是咱們的頂上頭子,你是不是又忘了當年她是怎麼當上的?記性不好是不是?沒關系,我就再提醒你一回,那回她把我們一個個都打趴在地上才踩上去的!下回你又想同她杠上前,麻煩請你先掂掂你有幾斤幾兩!」

當年敗在一個女人手下的往事再次被提起,這讓原本已經滿心不爽快的破浪,當下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頭頭,妳肯定妳能打死陛下的親皇弟?」石中玉在清醒後也沒閑著,忙在她耳邊提醒她的顧忌是什麼,「陛下那邊還好交代,畢竟妳要打死妳的手下陛下是不能反對,但妳有沒有想過,萬一這消息傳到妳爹的耳里怎麼辦?」

「你真想勸我?」夜色盯著他臉半晌,勾了勾菱似的唇,突地伸出兩手將他轉過身,用力將他推至破浪的面前。

與夜色相同,天生就跟破浪八字不合的石中玉,在見著了對頭冤家那張欠人扁的貴族臉,霎時全忘光了他來這的目的,累積在他與破浪間的新仇舊恨、拉拉雜雜的小餅大錯,在下一刻全都一骨碌地爆發出來。

他也對破浪撩大了嗓,「想跟她打是不是?去呀,我巴不得她兩刀劈死你!」

一波未平,另一波馬上又起,只想息事寧人的孔雀,氣急敗壞地上前拖走也跟紫荊王不對盤的石中玉。

「你就幫幫忙別再火上添油了行不行?」沒用的家伙,沒三兩下就被夜色利用還露出了本性。

待在一旁看了好一會,覺得該是出面收拾一下場面的時候了,月渡者伸手扳了扳頸項,起身站在高處對那四個身負守衛四域重責大任,同時也是皇帝最珍視的愛將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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