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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之諭 第5頁

作者︰綠痕

當傳達神諭的使者出現在人間,眾神,即將重返大地。

第二章

「主子,你在想什麼?」

與愛染一塊站在石中玉房里陪他進膳的瀟灑,在石中玉一反常態,不以餓死鬼之勢將整桌的飯菜掃下肚,反而拿著筷子望著他直發呆時,忍不住想問上一問。

石中玉默然地盯著他,兩眼又再次在他身上打量過一回後,百思不解地以筷搔搔發。

「我在想,你長得既不英俊也不瀟灑,為什麼偏偏取了個名不副實的名呢?」這種長相,應該是屬于太過抱歉的那類吧?

「太過分了……」說時遲,那時快,兩泡眼淚當下在瀟灑的眼眶中凝聚。

「我說錯了什麼?」在他的熱淚大把大把灑下前,石中玉慌張地看向一旁的愛染,可她只是一手掩著臉不語。

「當初幫我改名叫瀟灑的不就是你嗎?」自尊心飽受傷害的瀟灑,顫巍巍地伸出一手指向始作俑者。

「啊?是我?」貴人多忘事的石中玉叫糟地一手掩著嘴。

瀟灑含怨地瞪著他,「天底下最不負責任的人就是你……」興致一來就幫人改個名取樂,心情一差就唾棄那個名,天曉得他已經被這個主子改過不下十次的名了。

「呃,嘿嘿……」他訕訕地賠著笑,「其實……其實瀟灑這名也不錯啊,缺什麼補什麼嘛。」

「你、你……」再次被踩到顏面痛處的瀟灑,哭哭啼啼地轉身趴在愛染的肩上尋求奧援,「愛染……」

「你就認了吧,他的記性就跟他的性格一樣都有缺陷。」愛染翻了個白眼,同情地將他往外推,「去擦擦臉,這里交給我來打發。」

合上房門後,桌邊明亮的燈火,將石中玉的身影拉長映在門扇上,愛染看著門扇上那抹熟悉的身影,安靜地站在門前不動,不久,在她身後響起了碗筷的聲音,聆听著石中玉狼吞虎咽的進食聲,她有種他終于歸來的感覺,而這幢宅子,似乎也因他的存在而變得不再那麼冷清。

依襲不舍的目光自門扇上的影子移開,她緩緩轉過身,看著坐沒坐相的石中玉,正一腳高踩在旁邊的椅上,看似粗魯地一手拿著碗將它伸進飯桶里,另一手則執筷在各盤菜肴里穿梭,但吃了一會,他又停止動作,不自覺地再次發起呆。

「石頭?」她走至他的身旁,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啊?」畢筷不動的石中玉茫然地眨眨眼。

「你在發什麼呆?」她邊問邊替他拿掉臉上的飯粒。「心情不好?」平常這一桌飯菜,總是沒過多久就被有只餓蟲住在月復里的他給掃光了,而他今日卻破天荒地吃吃停停……這實在是有違他的本性。

「沒有。」他撇撇嘴,將筷子往旁一擱。

「沒有的話你就不會損著瀟灑哥玩了。」早把他個性模透的愛染,不相信地坐在他的身旁,「說吧,今兒個進宮時發生了什麼事?」

石中玉兀自擠眉皺臉了一陣,在她那雙看透他的眼眸底下不得不吐實。

「我大老遠押回來的廣鄉侯死了。」他兩腳才踏進家門,就听攜雲說廣鄉侯從紫荊王府給抬了出去。

「死了?」愛染馬上聯想到這會是誰干的好事,「又是紫荊王親審?有問出什麼嗎?」

他挫折地以指梳著發,「就是沒有我才嘔。」干嘛老愛玩嚴刑那一套?好好的問不就成了嗎?

「還有呢?」她伸手模模他的臉,總覺得他還是一臉的煩躁。「只是這樣的話,你不會心情差得只吃一桶飯,還發生了什麼事?」

石中玉自懷里拿出一根羽毛,「妳看過這個嗎?」

「沒有。」她好奇地接過,「這是什麼鳥的羽毛?」

「諭鳥。」這就是害他晚膳吃不下的主因。

諭鳥兩字一進耳,愛染立即驚訝地站起身,有些不置信地再看了看手中的羽毛。

「難道說……」

「果然。」石中玉看了她一眼,把她拉回身畔坐下,「妳也听過南風之諭的傳說。」

「諭鳥今日出現了?」

「一口氣飛來了三只。」他懶洋洋地朝她亮出三根手指頭,「第一只諭鳥在傳完神諭後已死,另兩只則是在開口前就已被我們給攔下。」

愛染這才明白他為何會一反常態的原因,對三道來說,諭鳥現身,這代表著神道即將復蘇,但對帝國來說,這卻是十足十的壞兆頭,只因一旦三道重振聲勢,那麼中土的人子必定會受到莫大的影響,若是情況再壞點,只怕中土百年來的安寧都將被催毀。

「听老一輩的人說,諭鳥在瑤池領了神諭後即來人間報訊,而諭鳥一生只受一個神諭,說完神諭即死。」他拿回那根羽毛,把他听來的傳說再問一回︰「是這樣嗎?」

「嗯。」

他遲疑地問︰「那妳認為諭鳥所說的神諭,有幾成可信度?」

她輕聳著肩,「我信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三道的神子們對此深信不疑。」對失去神祇已有百年的三道而言,這個南風之諭,簡直就是個重返中土的征兆。

「那好,這下可麻煩了……」他煩不勝煩地長嘆一聲,兩手插進發里將它搔成鳥窩似的亂發以發泄心情。

先是前陣子各域各郡接連發生小叛亂,好不容易才擺平了它們,現下又來了個什麼諭鳥,上天是嫌他們日子過得太安寧嗎?偏偏他們四域將軍里,又有紫荊王與孔雀這兩名好戰分子,只要是听到一點點有損皇帝的風聲,或是任何一點關于三道的消息,哪怕半夜他倆也會出兵打過去,就在諭鳥帶來了天孫與女媧的消息後,依他看,那兩個家伙絕不可能像他一樣安坐在家中啥都不做,而是趕在皇帝開口,以及百姓都知道這回事前,先一步剔掉這根刺在肉里的隱憂。

「怎麼了?」兀自皺眉煩惱了好一陣,卻都沒听見愛染出聲,他納悶地抬首看著她那張沉默的臉。

一言不發緊盯著他瞧的愛染,忽地瞇細了眼。

「把衣服月兌了。」

「這麼大膽?」石中玉張亮了一雙眼,喜出望外的問。

她挑高黛眉,「月兌不月兌?」

「月兌,馬上就月兌!」他樂得完全忘了先前在煩惱些什麼,動作快速地剝上的朝服。

但就在他興匆匆地想月兌個精光前,已經去提來藥箱的愛染抬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並換上了一副不快的表情。

她鎖緊了眉心,「你受了很多傷。」他身上的這些傷,八成有一半是在戰場上不注意給傷的,而另一半,則很可能是他私底下又同攜雲或握雨打了什麼賭給玩出來的。

「心疼嗎?」眼見她這麼在乎,打著赤膊的他,興高采烈地伸長了雙手圈住她。

愛染側首冷瞪他一眼,二話不說地轉身打開藥箱,動作熟練地找出藥杵與臼。

「其實妳很舍不得吧?」沒看出她心情的石中玉,還一臉幸福地偎在她的身後,頻頻以臉頰蹭著她。

愛染手中緊握著藥杵,在加入了幾枚藥葉,與幾塊她煉好的藥石進去後,一下比一下用力地舂著藥。

「哎呀,做人何必那麼別扭呢?反正這兒又沒別人,妳就實話實說嘛。」不會看臉色的石中玉在她耳邊呵著熱氣,還伸出一手偷偷拉著她腰間的衣帶,「其實每次我出門後,妳都偷偷的在擔心我是不是?」

「你知道就好!」氣得心火直冒的愛染,轉身用力抓著他的亂發怒吼,「下回你要敢再傷得到處都是,看我還讓不讓你進家門!」也不想想她是被派來他身邊做什麼的,他要是出了什麼事,她要怎麼向皇帝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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