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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 第22頁

作者︰綠痕

軒轅岳怔怔地望著他,許久都沒有言語,半晌,感于他的善體人意,軒轅岳朝他輕輕頷首。

「多謝師兄。

當軒轅岳舉步踏人宅內後,站在門邊沒動的燕吹笛,僵硬地轉過身,一手掩上微排的面頰,開始有了自作孽的預感。

第六章

離天問台尚有一大段路程,但在雷頤趕時間的匆忙步伐下,他們約莫再趕個兩天路即可抵達。

清晨微涼的晨風拂過她的發絲,露宿在樹下的彎月,在朝陽映曬至她臉上時,神智不是很清醒地看著四下,一時之間,她憶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荷花的清香透過風兒撲面而來,記憶被香氣勾醒的彎月這才想起,昨日她與拖著她趕路的雷頤在來到這處荷田時,天色已近全黑,不知為何不願在夜里趕路的雷頤,堅持要在這前後都沒有人家的地方露宿,也不願再多走一會看看是否有能棲身的旅店,于是她只好陪著他一塊在野外看著星辰入睡。邊活動著全身酸痛的筋骨,她邊抬首尋找著天一亮就不見人影的雷頤,當前方不遠處的小溪傳來水聲時,她發現早起的雷頤正站在水中沐浴。

按理,她是該繼續裝睡,或是回避一下的,但她沒有,只因她在見著他那傷痕累累的背部之後,她忘了該如何把視線挪開。

雖然他對于他的過去只字不提,但她想,以往,他應當不是過著她想像中毫無殺戮的生活,不然他不會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傷,但是那些過往,對他而言似乎一點影響也無,反倒是她對自己的遭遇介意得很。

想著想著,彎月下意識地垂下頭拉緊身上的衣衫,只因為在這底下地跟他一樣藏有許多傷痕,而她,並不想讓他看見。

一滴水珠滴落在她面頰邊緣,她仰起小臉,看著沒著上衣的他靜站在她的面前。

「很可怕嗎?」

她眨眨眼,「什麼?」

「傷痕。」

她看他一眼,而後輕搖螓首,「不會。」

「我說的是你身上的傷。」雷頤以指撫去落在她頰上的水珠停留在她面容上的指尖,順勢就著她的輪廓,撫上那些細小的傷痕。

彎月靜靜凝望著那雙總會把她看穿的灰眸。

「你很在乎?」

懊說是在乎嗎?其實她也不知道。

在她身上的那些傷痕都已存在幾千年了,她早看習慣了,加上她對自己的外表並不是很在意,像她臉上這些被燕吹笛治得幾乎看不見的小傷,還是燕吹笛堅持要治她才治的,因此她從沒特別去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不知為何,近來她在看著銅鏡里的自己時,她總會想起申屠夢和碧落。

出現在她生命中的這兩個女人,申屠夢風采嬌嬈萬千,碧落艷麗無雙,她還記得,雷頤在頭一回見著她們時,也和那些在魔妖兩界為她們瘋狂的男人一樣,目光直在她們身上流連不舍,反觀一身寫滿了戰跡的自己,她忽然覺得自己很不起眼。

眼見她似乎不打算開口,雷頤想了想,轉身走至一旁的荷田里,采了一束或含苞或盛綻的荷,先至小溪里洗淨了泥污後,他再回到她的面前,蹲子將它們塞進她的懷里。

彎月呆呆地看著懷中香氣四溢的花兒。

「這是做什麼?」

「我只是想驗證一件事。」看著人花相映的美景許久,雷頤滿足地勾起薄唇唇角。

「何事?」她注意到他臉上的變化,面頰不禁微緋。

他傾身上前,湊在她耳邊低語,「你比它們還美。」

已有幾千年不曾听人這麼夸她的彎月,在他起身走回一旁的樹下取來衣裳穿上時,忙不迭地以掌心覆上泛紅的臉龐,想借冰冷的體溫將那些被他勾引而出的紅潮壓下來,她抬首看著刻意說了就跑的雷頤,將他的一舉一動深深看進眼里,突然很想就讓他這麼留在她的眼眶里,不要再讓他離開。

靶覺到她注視的眸光,整頓好自己的雷頤在走回她身畔時,對那張嫣紅的小臉嘆了口氣。

「這是你自找的。」

彎月不解地看他在她身畔坐卞,然後將她一把拉進懷中低首封住她的唇,呆怔了好一會的她,在他捧著她的臉龐更加深人地吻她時,她臊紅著臉,以一手推開他。

「光天化日之下……」

「最適合做這種事。」不屈不饒的雷頤開始吻起她的掌心。

「別鬧了。」一旁的小道隨時都會有人經過,她可不想陪著他丟臉。

低首看著推抵在他胸膛上的那雙小手,頗受挫的雷頤撇撇嘴,退而求其次地拉她側身坐靠在他的身上,他則是枕著身後的大樹,笑看她不知拿懷中這一大束荷花怎麼辦才好。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聲調里藏著懷念,「待我要辦的事辦完了,我們回家去。

「回家?」飄蕩了多年,像株浮萍的她,很少回想過那處她曾經有過的歸屬。

「我們回仙海孤山,回去看海上的月亮,回去看我們合種的桃花。」

看著他盛在眼中的惦念,彎月不禁落寞地垂下頭。

「听燕吹笛說,孤山的桃花不再開了……」自他們走後,孤山已成了仙海上的荒島,就連飛鳥也不願停棲。

雷頤將她攬緊了一些,「會的,會再開的。一

音調制式的誦唱聲,自他們身旁小道的遠處傳來,他們側首看去,一群下山布施的和尚,人皆一手托缽一手持杖,排列整齊地魚貫經過,口中喃喃吟誦著佛經。

對三界皆無好感的他們,只是冷目相送。

「听過神之器的傳說嗎?」在他們走遠後,忽然想起一事的雷頤,輕搖著她回過神來。

彎月想了想,「我們的身世?」

「不只,還有些別的。」

「不清楚。」關于他們的流言,幾千年下來她已听過太多版本,她從不對那些不負責任的流言蜚語感興趣。

「神之器可平衡三界亦可毀滅三界,這是眾界普遍的說法。’曾在佛界待了好一陣子的雷頤,緩緩道出另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但在佛界,還有另一個傳說。」

彎月好奇地挑高秀眉,「佛界怎麼說?」博愛無為的佛界也鐘情于神之器?難道佛界也想殺生嗎?

「當神之器毀滅,佛將以人身降臨人間。」

「佛?」她僵怔在他懷中。

他肯定地頷首,「一個身懷七情六欲,懂得心痛為何物的佛。」

千年之後,紅塵無夢,人間無佛。

自神界與鬼界分別掌管了人間,佛界退至一隅,冷眼旁觀著這塵世人間的生死種種,乘隙滲入人間的佛界,輕而易舉即可隨人心自生,但佛心若是無人引領,則難以在人間立足,因此佛界在隱遁了兩千年後,始派佛轉生至人間,期望能借此為人間敞開一條通往西天極樂之道。

但佛界卻害怕那則傳說,他們害怕,人間將因神之器的毀滅而出現一尊破戒的佛。

「怎麼可能?」佛會有七情六欲並懂心痛?彎月愈想就愈覺得荒謬。

「怎不可能?」雷頤回以一笑,「我就見過他一面。」

*********************

縷縷白煙自丹爐頂上冒出,爐下熾熱的柴火恣烈地叢燒,燻騰的煙霧被困鎖在密不透風的丹房里無處可竄,不受一室煙燻的雷頤,站在燒熱的室中,兩眼直視著丹爐底下的火光。

當彎月打開丹房的小門時,他微側過首。

「姓燕的不在?」特地把藥送來這,沒想到這里竟是唱空城。

「也不知是不是又上哪管閑事去了。」站在丹房外的彎月朝他擺擺手,「你在這等著,我再進宅子里去找。」

門外的風兒乘勢灌人丹房內,眼看爐火經風一吹火勢頓小,為免將會影響到爐里的丹藥,雷頤走至門邊探手打算將門關緊,但就在那時,一道閃電劃過天問台草原上烏雲密垂的天際,不過許久,隱隱的雷音也隨之在雲中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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