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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凋 第11頁

作者︰綠痕

筆尖最後一勾後,他再落筆為所繪之鬼點楮開光,隨後朝後退了兩步,看著牆上所繪的紅鬼如有了生命般,無聲地破牆而出。

「去吧。」他笑咪咪地抬起一手,指向無音的睡房,「你的目標在那。」

回到房內再次上榻休息的無音,方要入睡,便感覺到又有一雙手撫上她的臉。

以為是方才夢中的男子又回來了,無音習慣性地放松了身心,但撫模在臉上的長指感覺是那麼粗礪,指尖也過分尖銳地刺痛了她,驟然發覺不對,她飛快地張大了雙眼,觸目所及的,是一只面帶一雙血目,紅面獠牙的厲鬼,正淌著口涎騎壓在她的身上低首看著她。

無法動彈的無音駭目相視,喉問似哽住了,怎麼也叫不出聲,她掙扎地想自底下挪開,習慣性地想向住在鄰房的碧落求援,卻又忽地想起碧落出門去了尚未返家,在紅鬼使勁地壓住她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紅鬼尖銳如刺的指尖爬至她的頸間,揚高了便要刺下。

「砰」的一聲,門房驟被打開,紅鬼轉首看了一眼,便遭折庭外花枝作劍的葉行遠一劍刺來,負了傷的紅鬼嘶聲慘叫,躍下了榻面往窗邊一躍,連忙破窗而逃。

費力喘息的無音,無言地望著紅鬼遁逃的方向。

一陣溫柔的光影照亮了室內,她眨了眨眼簾,見葉行遠不知在何時捧來了一盞燭火,燭火下的那張臉龐,看來是如此令她感到心安。

「沒事吧?」來自幽夜里的關懷,淡淡漾在空蕩的房里。

外頭的雨聲綿綿密密,她听不清他的聲音。

見她沒有反應,他擔心地坐在床旁一手撫上她汗水交織的額,她一怔,為他的手勢和動作,這份觸感,意外地和先前那名總會夜夜來夢中訪她的男子的那雙手是如此相似。

不知何時,雨勢漸漸停了,凝結在樹上的水滴,滴落在地上的積雨上,清脆回蕩的回音,纏綿有韻。在近處凝視著他,她能感覺,在他身上有一種古老遙遠的氣味,那種熟悉卻又說不出是在哪曾感受過的感覺,令她有種墜入蒼茫迷霧中的感覺。

他凝望著她,俊臉上寫了擔憂,「方才的事,常發生嗎?」

「不,這是頭一回……」她眨眨眼眸,猶如大夢初醒,「謝謝你的及時趕到。」

然而葉行遠卻自責地搖首,「我來遲了。」

「怎麼說?」雖然她不想去追究他是如何知道她有難的,也不想去追問他是如何能趕到並驅走那只鬼的,但為了他臉上的那份自責,她卻不想探究。

「你受傷了。」他伸手輕撫上她的頸間,心疼地看著上頭遭掐出來的紅色指痕。

「我沒事……」她羞赧地轉過螓首,但他的指尖卻勾著她的下頷將它勾回來。

他慎重地向她叮嚀︰「下回若再有這種事發生,記得,大聲喚我,我會馬上趕過來的。」

她點了點頭,復而抬首望上他的眼,「方才,你又去園里找東西了嗎?」

他選擇沉默,並將停在她下頷處的手收回來,又再度明顯地隔起了一堵與她之間的高牆。

她實在是難掩好奇,「你掉了什麼?」

「夜了,睡吧。」葉行遠輕輕推她躺下,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無音及時捉住他欲離去的指尖,「你所失去的東西,就在這花相園里嗎?」

經她的手心一握,他的神情頓時顯得不自在,半晌,他僵硬地撇過頭去。

她欲言又止,「你……」

「還怕嗎?」感覺她的手心猶帶點抖顫,欲離開的他不放心地問。

她搖首,「不那麼怕了。」

「那麼……」自覺不該在這夜深時分停留在她房里的葉行遠,說著說著便想起身。

心情尚未完全平定的無音沒放開他的手,反而將它握得更牢,眼底,猶盛著些許驚懼。

「再陪我一會。」雖說自小到大,各式鬼怪她都見怪不怪了,但她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凶惡,欲置她于死的惡鬼。

他面有難色,「但……」

「只一會,好嗎?」心慌意亂的水眸瞅著他。

「好吧。」他遲疑了一會,終究敵不過她的央求,將她的手放進錦被里為她蓋好後,坐在她的身畔,「我就在這,待你睡著後,我才離開。」

「嗯。」飄搖的燭影映在他的側臉上,無音放心地合上眼,在一室心安的氣息里逐漸睡去。

在房外遠處廊上等候消息的申屠令,久等了許久後,終于見到餃命而去的紅鬼回返。

「終于回來……」正想褒獎紅鬼幾句的他,措不及防下,硬生生地遭受到撲面而來的紅鬼攻擊。

他忙閃身躲避,卻還是遭紅鬼咬傷了右掌,他騰出左掌一掌擊斃紅鬼,沒想到,所施的法術竟會失敗並且受命反攻向他,低首暗想了一番後,他才明白是途中殺出了程咬金,這才會壞了他的好事,紅鬼也才會功敗垂成。

他嘖噴喃念︰「真礙事。」

也許,下回在動手前,他該先去和那只花妖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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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怎麼了?」

一夜未合眼的葉行遠,在天方破曉時分,便強行闖進了申屠令所居的客房,也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或是此刻方不方便,盯審了申屠令裹著紗布的右掌半晌後,當下便不客氣地將他窩藏在月復里的疑問問出。

「沒什麼。」正在著裝的申屠令邊系著衣帶邊答,「只是昨兒個夜里不慎被燭火燙著。」

見他的神色鎮定自若,謊言答來也流暢無礙,早知他已有心理準備的葉行遠走至門邊,伸手合上了門扉和窗扇,將灑滿一室的燦目朝陽都隔絕在外,再動作緩慢地回過身來,站在正對鏡著裝的申屠令的身後,但在亮澄澄的銅鏡里,卻沒有映出他們兩人的身影。

空氣里,有片刻的沉默。

彼此都心知肚明對方皆不是人後,說起話來,也就方便許多。

他森峻地問︰「你想做什麼?」夜半繪鬼偷襲?無音是哪得罪過他?

「與你無關吧?」申屠令在整理好衣衫後,自顧自地照著鏡子束起發冠來。

他步步進逼上前,眯細了一雙眼,「同在一座屋檐下,你說有沒有關?」

「咱們都是各懷鬼胎。」申屠令滿面笑意地回首,挑高了眉對他眨眨眼,「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既不礙著你,那麼你也別來妨礙我。」

「與她有關就不成。」葉行遠的一雙銳眸直戳進他的眼底,含斂的眸中,隱隱帶著警告。

他半笑半不笑地攤攤兩掌,「說來,昨夜我會那麼做,不但是為我自個兒,同時也是為你著想,她若不在,日後咱們各自找起東西來會較省事。」

「別把我和你扯在一塊。」拒與他淪為同道的葉行遠,不客氣地澆了他一盆冷水。

大清早就收到一籮筐警告的申屠令,朗眉一挑,走近他的身旁彎身在他的耳邊問。

「臉上的傷,還會疼嗎?心底的傷,痊愈了嗎?」還以為這只花妖已經記取餅教訓了呢,沒想到過了百年,他還是蠢妖一只。

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傷口突被挖掘出來,令原本就是一身防備的葉行遠,剎那間更是充滿敵意。

「你到底是誰?」這個傷的來歷,沒幾個人知曉,到底他是何方神聖所以才會知情?

他淡若清風地聳聳肩,「只是個路人。」

「離她遠一點。」不想再與他拐彎抹角的葉行遠,索性直接道出來意。

「憑什麼?」申屠令挑釁地揚高了方正的下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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