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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獸 第31頁

作者︰綠痕

「我已經寫好玉折了,待我年終回到上面報告時,我定要狠狠參你一筆,讓你連降十八級!」一下又一下搓揉著桶中成堆如山衣物的灶君,陰冷地睨著害他淪為洗衣婦的元凶。

說時遲那時快,一根搗衣用的木桿咻咻地朝他們飛過來,先是命中臉紅脖子粗的土地公,再掉下來砸中抱怨連連的灶君,唯有身手較好的藏冬來得及蹲下閃避。

「快洗。」嘲風揚起一只沾著水珠的硬拳,「還有,別大聲嚷嚷,喜樂正在里頭睡著呢。」

深受委屈的兩名天上神,再次咬著唇蹲坐回各自的大木桶前,挽起兩袖繼續再與成堆待洗的衣物奮戰。

眼看再這樣下去神界的形象就將苗然無存,而這兩名陪著嘲風一塊體驗人間的同僚似乎也真的滿可憐,親手造成這一切的藏冬,壯士斷腕地咬咬牙。

「跟我回靈山吧,我養你就是了。」听燕吹笛說,六陰差盯上他了,再不把他給拎回去,只怕他會在這出什麼意外。

「我哪都不去,我要待在這里。」動作勤快的嘲風根本就不考慮他的建議,一把擰吧手中的衣物後,往身後一只裝盛洗好衣物的木桶一扔。

他頗同情地瞧了瞧滿面心酸的土地公,「你想讓老土繼續窩藏著你嗎?」

「他很樂意收留我。」嘲風微微揚起頭,眸光如箭地往旁一瞪「對不對?」

飽受強大壓力的土地公只能點著頭,「對……」

「別閑著。」嘲風一手拉下呆站著的藏冬,大方地把桶內的衣物引分他一半。「你來找我做什麼?」

「我想問問你關于六陰差的事。」入境隨俗的藏冬挽起衣袖,邊洗邊把來意點出。

「你打算拿他們怎麼辦?」

「他們來一個,我就吃一個,來兩個我便吃一雙。下回我不會再那麼客氣了。」上回要不是有那兩個天將礙事,或許他早就可以開開吃陰差的先例。

藏冬的兩手停頓了一下,「這麼說,你遇過他們了?」他居然沒事?還好先前他吃了三名天將增加了三百年的道行。

「我還見過了天乾和地坤。」與惹他厭的八神將相比,他倒寧叼多會幾次六陰差。

「那就怪了。」他杵愣著眉,怎麼也想不通,「他們怎麼沒把你拎回去?」神界為了要尋他回位,先前的風聲不是緊得很嗎?怎麼在找到他後卻還任他繼續留在人間?

嘲風一點也不戀棧,「因為我已經徹底和神界月兌離關系。」

藏冬意外地揚高了朗眉,不一會,會心地咧開了笑容。

原來他懂得思考了啊,以往在見著這只獸時,在他眼中所看見的,只是他屈服于命運的不解目光,但現在,他的眼眉間有了人間的風霜,他開始知曉自己要的是什麼,可以拒絕的又是什麼,不再壓抑著心志,也不再盲目地听隨上頭所指示的一切。

「做得好。」能為自己設想,這或許是他來到人間後的最大收獲。

「別羅唆了,快洗。」嘲風不在乎他是在贊美什麼,回過頭又對那兩個旁听的人叮嚀,「你們也是,別想乘機偷懶。」

「看來你在人間適應得不錯。」藏冬分心地揉搓著水里的衣裳,邊看向他一手打點的住處。

正想教他正確洗衣方式的嘲風,兩手方觸及他,隨即警戒地捉住他的手。

他揪緊眉心,「你身上,有一種怪味。」怎麼先前他都沒有察覺到,這個山神似乎跟其他的山神有所不同?

藏冬敷衍地笑笑,「是嗎?」

「你跟巫道的人在一塊?」神界不是嚴禁旗下眾神與眾生往來嗎?他非但破戒,還跟具有危險性的人走得很近,以致身上都沾上了那人的氣味。

「被你聞出來了。」他一怔,都忘了這只獸的嗅覺有多靈敏。

「是燕吹笛?」想來想去,他也只想到一個令他起疑的凡人。

藏冬的兩眉飛了飛,「就是他。」

疑惑在他的心版上堆積起來,「他是皇甫遲的人,怎會習巫?」

「你忘啦?他早被逐出師門了。」藏冬懶洋洋地提醒,拉開他的手再為自己撈來一件衣裳搓洗。

愈想發覺疑問愈多的嘲風,在近距離下仔細地將他看清,同時也挖出更多謎題。

蹲在檐上的這些年來,他見過無數神仙,可就沒見過哪一個神仙無論是在形于外或是隱于內的資質比藏冬還好的,但令人費解的是,藏冬的職等卻遠與他的資質不符,只屈居于一個不是正神的小小山神,放棄了人間的煙火供奉隱居于探山里,甚堇還藐視神規與凡人往來。

他全副的好奇心都被挑起,「你這個山神為何會跟他那巫道之人—塊?」

「誰教我欠了他一債?」藏冬四兩撥千金地帶過,轉移注意力地伸指點了點廟內,「里頭躺的那個是誰?」

轉眼間,嘲風所有的心思全都被里頭的喜樂給拉走,他一手握緊藏冬,憂心明白地懸在眼眉間。

「你會不會看病?」能寫出那麼多深奧的書,想必他一定還藏了好幾手沒讓人見識過。

「會一點。」自他臉上讀出七分譜後,愛管閑事的藏冬如他所願地點點頭。

「跟我來。」嘲風隨即拉著他直往廟里跑。

安安靜靜的廟內,喜樂正安穩地在榻上睡著,近日來,她的氣色好了一些,身上的紅斑也沒有蔓延的跡象,反倒漸漸地在消褪,只是或許是因藥性的關系,整日她都昏沉沉地睡著。

藏冬放輕腳步來到榻邊,在嘲風的催促下執起她的手腕為她診起脈象,不若片刻,他皺起了眉,意外地看向那張眼睫緊閉的睡顏。

「她……」心急的嘲風推推他的肩,不知他究竟診出了什麼。

藏冬一指放在唇間示意他噤聲,隨後再對他勾勾指要他到攤頭再談。

「到底怎麼樣?」等不及的嘲風匆匆地拉著他來到水井邊,雙跟期待地看著他。

藏冬揉著眉心,「有人存心要害她。」

他恍然一悟,「她被下毒?」灶君打听來的消息難道是真的?

「說毒倒也不是,是藥。」藏冬搔搔發,「有人用她來試藥養藥。」活了千年,他還是頭一回見到活生生的藥人。

嘲風听了,回頭看了看向他通風報訊的灶君一眼,而灶君則是攤攤兩手,臉上一副「我早跟你說過了」的表情。

「你知道是誰做的嗎?」雖說已知誰是凶嫌了,但他還是想確定清楚。

薄冬有所保留地看著他,「知道。」

「該怎麼救她?」他暫且擱下滿月復正在騰升的怒意,命自己得先將喜樂的病抬好再說。

「別讓她繼續服那種藥就成了。」藏冬笑了笑,不認為這是什麼難治之瘟,只是很好奇地看著地上的藥爐,「這藥是哪來的?」

「我找的。」他所有的醫藥知識全是自藏冬給的書上習來的,就不知是否真能對喜樂有所幫助。

藏冬嘉許地拍拍他,「做得不錯。」還好換藥換得早,不然再讓她繼續服先前的藥,等于是讓她繼續服毒。

胸膛里的那顆心跳得劇烈,氣息也翻涌得有些不受制。

嘲風緊咬著牙關,換作是他時,他會很樂于听見這類的夸贊,但現下他什麼也不想听,他只想去揪出那個有心要害喜樂的人,順道把爺爺的賬也一並算一算。

「嘲風。」藏冬一把拉住想往外走的他,「有沒有人教過你;在作任何決定前,要三思?」

他將嘴一撇,「沒有。」他現在只想去找人算賬。

藏冬光是看他那雙炯利的眼,就知道他現下心里在想些什麼,但為了他著想,即使是身為不該插手的旁觀著,還是先提點他一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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