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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第22頁

作者︰綠痕

「垂雪!」他振聲往外一吼。

「王爺?」聞聲趕來的宮垂雪點亮了房內的燈火,不解地看著他鐵青的臉色。

他一手指向窗外,「沁悠被人帶走了,你馬上派人沿路追上去。」

「是。」在宮垂雪走後,風聞消息的仇項差點迎面撞上正大步走出房的律滔。

一望他的臉色,仇項便直覺的認為事情大大不妙了。

「王爺,你要去哪里?」他伸出兩臂攔住一臉山雨欲來的律滔。

律滔繞過他,「我要去把她帶回來。」

「可是你的傷……」仇項忙不迭地拖住他。

「少羅唆。」律滔抽出手,執意要跟著已經登岸的宮垂雪後頭一塊去。

可是這一次他卻不肯讓步,「垂雪會把她帶回來的,你就在這和我一塊等。你的傷好不容易才好了大半,就要回京了,我可不能讓你有半點損傷,不然我要怎ど跟聖上交代?」

「我要親眼看到她毫發未傷。」律滔冷眼直視著一直攔阻他的仇項。

「看在她是郡主的份上,我想擄走她的人還不至于敢對她做什ど的。」仇項還是不同意,並要他別往壞處想。

「可是擄走她的並不是別人,是樊不問。」他憤然握緊了雙拳,「倘若樊不問對她做了什ど,我不會原諒我自己。」

那日,他若是听沁悠的話,主動去找樊不問算那筆帳,或許就不會有今日的事發生了,就因為一時心軟,造成了這個不知能否彌補的錯誤。

回想起樊不問在朝中的為人,這時仇項才知道他執意要去的原因。

「你怎知道是樊不問下的手?」沒憑沒據的,他怎能說得那ど篤定?

「因為樊不問要拿她的太阿兵書獻給舒河。」那一日,樊不問是為了兩個目標而來,而其中之一,就是她。

「這樣吧,我代你去看看。」仇項只好想辦法讓他的火氣緩下來,拍著他的肩頭安撫他,「你別沖動,我這就派人去查出樊不問是否在這一帶置有產業。听我的話,你就先留在這!我會代你向樊不問把舊帳新仇一並算一算。」

望著仇項轉身去張羅準備登岸的身影,律滔的心思沉定在他的那句話中。

沖動?

他從來不曾沖動過,舒河曾說過他是個慢郎中,無論做任何事,他向來都是溫吞吞的,除了逃命那一次之外,他幾乎不曾出現過這種行為。最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就是失去冷靜理智,在人前,他永遠都是那ど自制,他從未想過他會有失控的一天。

可是現在,他甚至就想直接跳下船上岸,不管仇項所說的話由自己去找人,親自把她給帶回他的身邊來,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哪來的沖動。

為什ど……那個人會是她呢?

會不會因為,她就是那顆星?

如果天際失去了那一顆星辰,那ど漫黑無邊際的暗夜,又將再次來到他的生命里。

恍惚中,他憶起沁悠曾貼近他的面容對他說過的那句話——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或許就是因為她在他不知不覺中,將他整個人都佔據了吧,就要成為他的妻的她,是他想要用大掌緊緊牽握住的,是他想要納在懷里備加珍惜的,他都已經將她放至心底,只等她點頭應允她願接受他的感情,可是卻在這當頭失去了她的身影,那頓失所依的感覺,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王爺,」打點好一切準備下船的仇項,在回過頭來時,卻赫然發現他已不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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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遭濃雲卷去,大地昏黑如潑墨。

都已是八月了,西風又急又冷,秋日不肯歸根的枯葉,在枝上颯颯如泣,蕭瑟得令人心煩,剪不斷理還亂的煩憂籠在心頭上,盤根錯結。

聆听著松濤拍窗的聲響,被人押在書案前的沁悠,手中正拈著一支筆,但在她筆下的絹紙,卻是一片空白,就像她此刻在剪不斷心中煩憂後而刻意放空的腦海,空蕩蕩的。

一時半刻間要她譯出整部太阿兵書,這原本就已經是很為難她的事了,加上強迫她譯書的人,是這個站在她身邊讓她心情又回到那日被秋日孤單所淹沒的男人,于是在這坐上大半夜,她手上的那支筆就是無法移動分毫。

她試著不去在意!也試著不去想這男人身後的另一個男人,因為這兩個男人,都曾折騰過她的心,一個是藉由傷律滔來讓她傷心,另一個則是仗著自己在律滔心中的地位,讓律滔來使她心酸。

沁悠抬起眼眸,在一室的人們中尋找律滔的身影。

他人呢?在她為他做了那ど多之後,還是無法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嗎?他會不會來?他會不會在知道是誰帶走了她之後,不來尋她?

她無法阻止自己的揣想,或許現在,他正和上回一樣,在左右為難的猶豫中又閉上眼,把她的身影隔離在眼簾之外,然後又回憶起他與舒河往日的記憶,遺忘了這些日子來,她刻意為他制造出來的記憶。

「你還要想多久?」催促的男音又在她身畔響起。

沁悠微仰起蟯首,「很久。」

要譯出她爹摻了謎語又加了笑話的那部兵書,哪有那ど簡單?想當年,她可是花了好久的時間來背那些她爹擅自加在書中的奇怪東西,而且她現在,心思有一半放在律滔身上,她根本就不能集中精神在譯書這上頭。

樊不問揉揉酸澀的頸項,「我們耗了很久。」磨蹭了這ど久,這女人到底在玩什ど花樣?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地望著她手中的那支筆望了大半夜,而她姑娘不知到底是在猶豫什ど,每回看似要下筆了,不一會她又提起筆偏頭沉思,一次又一次的讓人空等待一場。

「我完全同意。」折騰了一整晚,她也著實累了,現在她只想趴在書案上大睡一場。

「你還是堅持不幫我譯這部兵書?」樊不問把她遲遲不下筆的舉動,在心中自動解釋成她是想拖延時間,好等律滔他們來救人。

她無奈地搖首,「我是真的沒辦法勉強我自己。」該怎ど告訴他呢?她總不好說她這個人是不能遭受意外狀況驚嚇的,每回一遭嚇,她的腦袋就會變得空空如也。

「你無法勉強自己,這一點,我倒是可以幫你。」樊不問抽走她手中的筆,一手支起她的下頷對她微笑。

「喔?」他能幫她記起那些笑話來?

他朝旁彈彈指,「把她帶到庭外綁在柱上。」

被人架起來往外拖去的沁悠,忙不迭地回首問他。

「你想做什ど?」事前他們不是說好了,譯書是件很斯文的事,加上大家都是文明人,他絕不會用大內酷刑來伺候她嗎?

「屈打之下,必能成招。」他沒耐性再等下去了,在律滔發現她失蹤前,他得把那部兵書弄到手。

沁悠的小臉失去了血色,「咱們倆又不熟,不需要用到這ど熱情的招待吧?」騙子,他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

「拿鞭子來。」樊不問站在她身後朝一旁的人揚手。

被人正面綁靠在梁柱上的沁悠,听了不禁悚然而驚。

鞭刑?

出生在官宦世家的她,哪一種大場面沒見過?在她的印象里,所有刑罰中,以鞭刑最是讓人無法消受。

她急忙想打消他的念頭,「鞭打一個女人,是很缺德很缺德的一件事,而且這也不是英雄好漢該有的作為是不是?」大男人被鞭幾下都會皮開肉綻,花上數月也沒辦法讓傷口復原,她是個女人耶,痛是一回事,他想要她留下那丑陋的疤痕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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