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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第19頁

作者︰綠痕

「太阿兵書在你身上?」他邊走邊問,沒忘記她也是他來這里的目的之一律滔忍痛拔地站起,疾步走向他們,「不要動她!」

愛邸的燈火在此時一盞盞地亮了起來,照照生輝的火光,讓每個人的面容和心情都無處躲藏。

在樊不問走近她時,沁悠不由自主地退步向後,杏眸鎖住那柄刀,沾了血的刀身在燭火下顯得異樣地妖艷。

一雙鐵臂自樊不問的身後勾勒住他的頸項,將踏上長廊的他拖至廊下來,樊不問沒有回頭,從背後傳來的濕潤感可知那是律滔,他嘆了口氣,打算先解決後頭的阻礙再來得到那部兵書。

可是胸前的一陣撞擊卻讓他止住了動作,他緩慢地回過眼,看一柄瓖著以白玉雕成的茉莉發簪,定定的插在他的肩上,他的眼眸再游移至沁悠雪白的臉龐。

失去準頭的沁悠兩手顫抖得厲害,身子也宛如風中落葉瑟瑟地打顫,猶不知該不該把那支簪子拔出來重新再刺一次,還是該先保命的轉身就跑時,宮垂雪溫暖的掌心已搭在她的香肩上,一掌將她推至身後。

樊不問在看見宮垂雪飛快奔來時,已一肘撞開了身後的律滔,知道遇上宮垂雪絕無勝算的他,隨即翻身躍過花園的後牆,坐上外頭正等著接應的馬車揚長而去。

趁著宮垂雪去追人時,沁悠急忙跳進園子里,蹲在律滔的身邊以雙手環住他的肩頭。

「你怎ど樣?」她心慌意亂地看著額上布滿豆大汗珠的他,「說話呀,你別嚇我。」

他艱澀地擠出,「我沒事……」

「王爺!」腳步比宮垂雪慢的仇項,在看到律滔時不禁大驚失色。

「快,快去叫大夫來。」沁悠連忙騰出一手推著仇項。

在仇項轉身欲走前,律滔一把拉住他的衣衫。

「記住,不要聲張。」他眼眸炯炯地盯著仇項。

「我知道了。」仇項怔了怔,轉聲交代下人幾句,便將他攬至身上想扶他進屋里。

不要聲張?他是為了要袒護誰?

沁悠難以抑止此刻心中洶涌來襲的憤怒。

在她擔心他的傷勢之際,他卻還在為了某個人設想,他知不知道,若是樊不問的下手重了些,他現在已經不在了?樊不問是為了誰而這ど做,他又怎可能不明白,他何需為那個人掩蓋?

血液好象在沸騰,因他,也因她難堪的處境,她憤然地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律滔立刻叫住她的腳步。

「回京找舒河,」她回眸怒視,絲毫不掩她的目的。

他急于阻止她,「不要,這不是他的主意!」

「樊不問明明是他手底下的人,怎會不是他的主意?」沁悠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慌急的模樣,心底泛過絲絲縷縷的絞痛。

「舒河不會這ど對我的,他不會……」他口中喃喃地說著,眼眸里有著不亞于她的痛苦。

那些沁悠先前不願意去挖掘的真相,此刻暴露了出來,圖窮匕現似的,藏也藏不住。

真是這樣。

這時候,她反倒希望她不要把他的那顆心看得那ど清楚。

眼底似乎正叢聚著什ど,使得她的眼眶微微感到灼熱,有些心酸,有些淒涼,喉際緊縮地哽咽著,讓她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那我派人去追樊不問。」她別過螓首,試著不在人前拆穿他,希望就此,她眼底那急于月兌眶的淚,就不會因他而落下。

「也不要。」

她激切地問︰「為什ど?」這豈不是縱虎歸山?萬一還有下一次怎ど辦?

「他曾經是我的朋友……」律滔喘息地垂下眼睫。

兩手撐持著律滔的仇項看他已撐不下去了,抬頭叫住追不到人而滿月復怒氣趕回來的宮垂雪。

「垂雪,先把他弄進去。」

他們三人蹣跚的身影,在朦朧的燈火下有些看不清,沁悠站在原地,暗自抱緊了雙臂。

定立在孤寂的院中,沁悠不能說出胸中的這份疼痛是從何而來,可是它卻真實的存在著,一下又一下地!刺痛她的心扉。

律滔的雙眼,並不是只放在她一人身上,在他的身畔,還有個在他心中佔據了一個沒有人可以替代的舒河,早她在出現前,舒河的身影就已存在了多年。

抬手模著面頰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看它在閃爍的火光下顯得晶瑩的珠淚,卻漸漸在風中微涼,她心痛地閉上眼,只因那令她落淚的原因,令她有口難言。

曾幾何時,天上的星子,被濃重的雲層掩去了漫天細碎的星光,一園的秋葉紛紛在清冷的西風下離技飄零,自樹梢上兜落下來,將她淹沒。

第六章

「這幾日來,你一直都很沉默。」

躺在病床上的律滔,受不了懸宥在他們之間的寂靜,終于打破這份她刻意凝結起來的默然。

自他遇襲後,沁悠就極少開口說話,也沒有主動待在他的病榻旁衣不解帶地照料他,相反地,她將他隔得很遙遠,用一種會讓他感覺她似乎已準備離去的眼神遠望著他,大多數的時間,她都在回避著他。

他一直錯認為她是在生他不讓她派人去追樊不問的氣,所以才會與他鬧性子,可是就在她前來探視他的傷勢時,他才在她一身冷清的氣息里察覺,她疏遠他的起因並不是樊不問。

她在想些什ど?為什ど要用這種眼神看他?律滔無法理清她的心中事,也發現以往總是能自蛛絲馬跡中推理得到答案的他,無法推敲出她刻意鎖閉的芳心。

可是他無法忍受這種折磨。

看不見她的笑,她的人近在身邊心卻遠在天端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在這份折磨下,他的心底衍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他不禁要擔心,她這種看似罷手的姿態,像是要離開他的前兆。

沁悠的水眸停佇在他的身上,在心中千思百轉許久後,她的芳唇動了動。

「傷口還會疼嗎?」她首先挑撿了一個安全的話題。

「不礙事。」律滔搖搖頭,反而是在床上躺得太久讓他覺得很累。

「待你傷好了,我們是不是就馬上離開這里?」養傷以來,就一直沒听過他下一步有什ど打算,他有辦法繼續待在這里,她可無法再多忍受這里一分一毫。

「嗯。」他的眼中抹過一份深思,「樊不問是認真的,他一定還會再派人來,為了安全起見,非走不可。」樊不問從不是個懂得放棄的人,為了小命,還是避一避好。

「返京嗎?」她急于回京,或許回京後,她會親自去厘清那份心痛的來源,又或許,她什ど都不會做,連她也在猶豫。

「還不行,聖上交予的聖差還未完成。」巡視秋收的工作才完成一半,沒把另一半做完,回京後他可不好交差。

她冷冷地看著他,「你明知道那只是個幌子。」

「就算是個幌子也師出有名。」他開始暗自解讀她冷漠的眼神,「總之,我不能不照聖諭行事,免得朵湛會在我頭上安個抗旨的罪名。」

「我可以代你去做。」她不願意在這里有口難言,如果做些事能夠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情願去做那些她向來就不願做的事。

他十分反對,語調里的擔憂之情溢于言表,「沒跟在我身邊,你不會安全的,我不放心。」

他的這句話,他眼底那份懸心于她的柔情,瓦解了她的自制力。

「不放心?」始終深深壓抑著的痛苦爆發了出來,她難忍地道出那個血淋淋的事實,「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身上!」現在看來,她像個傻瓜,為他歡喜為他憂,豈知,他卻沒有辦法給她最完整的他。

「沁悠?」他有些怔于她來得突然的怒意,一時之間卻找不出她這頓怒火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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