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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花 第17頁

作者︰綠痕

冷不防地,陽炎的聲音自殿門邊傳來。

「我去做。」他轉身關好殿門,走至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男人面前。

「你?」朵湛有絲訝異,從未想過主張和善及事事求全的陽炎,他口中會說出這種話來。

陽炎忽然在他的面前單膝跪地,兩眼靜望著侍奉了多年,也讓他得到了求之不得的夢想,讓他再度對人世重燃起希望的朵湛。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去做。」失去了楚婉,朵湛就只是一條失了心的亢龍,只要能找回從前的朵湛,或是能讓朵湛在這大明宮里生存下去,他願重披戰甲重拾屠刀。

朵湛沒有開口說什麼,伸手想將他扶起時,他卻執起朵湛衣衫的一角,將它放在額際喃喃地對朵湛起誓。

「你的雙手不須沾滿血腥,那些,全都由我來替你擔。」

「陽炎」

第五章

長信侯目瞪口呆。

所有人也都始料未及,僵木著表情,愣愣地看著冷天色帶著大批親衛包圍長信侯府,浩浩蕩蕩闖進張燈結彩的府內,先派人將府內參宴的賓客集中在一處嚴加監管,再進入正準備行拜天地大禮的大廳,打斷正進行的婚禮,將里頭的閑雜人等清除至角落之後,便一人仗著劍獨站在廳內等人。

站在行拜天地之禮大位前的長信侯,在冷天色帶來了一室沉重得化不開的靜默之後,忽地覺得身上的紅蟒袍有些濕,胸前的結彩也有些緊,今他有些躁動不安和難以喘息,但靜立在他身旁身著一身喜紅嫁裳的楚婉,身影卻安靜得像一池不會流動的水。

隨著時間的逝去,除了在座觀禮的舒河與律滔之外,沒有人知道冷天色在等誰。

「襄王?」當朵湛的身影出現在廳門前時,眾人嘩然聲四起。

舒河嘴邊揚起一抹笑,「終于把你引出來了。」給他躲在大明宮里那麼久,總算是看他有所行動了,今日果然沒有白來。

「老七?」風淮滿臉詫愕,「他來這里做什麼?」拋棄楚婉的人,怎麼還會在今日來此?

「靜觀其變吧。」律滔在椅子里伸了個懶腰,一手杵著下頷,滿臉笑意地看著即將發生的事。

風淮雖是照著律滔的話,捺著滿月復的好奇乖乖在堂上坐著,可是,他卻覺得眼前的朵湛看來有些陌生,也讓人感到有些心神不寧。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朵湛的外表是文儒飄逸的,在眼眉之間,總是流露著心平氣和令人感到安適的氣息,可今日,他在叢叢燭火下看不見往常的那個皇弟,他只看見朵湛褪去了簡單的文臣裝束,樸素簡約的儒衫消失了,換上的是一身白底金繡的白虎袍,高高束攏的發髻露出了一張清瘤冷俊的面龐,而面龐上,則有著一雙從未看過的銳眸,溫意不再,卻是寒冷四散。

聆听著朵湛沉穩的腳步,自廳外一步步踱近她,楚婉旋過身,輕輕扯掉覆面的紅巾,抬首靜望朝她筆直前進的朵湛,每當他愈靠近她一步,她的心跳得便快一分。

僅只數尺之遙!她卻覺得在這段距離里她所盛載的相思,在他的目光下又鮮活了起來,而對他的思念,是種泛遍心梢的苦藥,在經歷過長久的煎熬過後,才能等待出它的芬芳。

彷佛可以看見,那座分隔著他們兩人之間的海洋,在這個片刻似乎消失了,那些在黑夜里揪心的等待,也在這一刻全都獲得報償。

帶著有些萌生的外表,他從另一個世界來找回她。

帶著他的誓言,他將她曾經碎成片片的芳心全都拾掇而起,將她重新塑拈成一株他掌心里的蓮,而她所失去的魂魄,也在他的眼瞳中紛紛回到她的身上。

當朵湛走近她時,輕淺的笑意在楚婉艷紅的面容上浮現。

「我一直在等你。」

他立即將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一手拿掉她發上的鳳冠,另一掌熟絡地來到她的縴頸之後,稍加使力,她便如一朵輕盈的紅雲棲至他的懷里。

大廳里靜得毫無一絲聲響,在鳳冠唧當墜地時,清脆的回音,幽幽地旋繞在喜氣依「朵湛!」就近站在他們兩人身畔的長信侯放聲大吼,整個人好似正在地獄里接受焚心之火的燃燒。

朵湛抬起頭,稍稍松開雙臂間過于牢密的擁抱,佔有式地將楚婉置在胸前攬緊,無視于周遭人們難以置信的目光,帶著她就要往廳外走去。

長信侯揚掌攔下,「你想做什麼?」

他輕瞥一眼,「帶她走。」

「你憑什麼?」在眾人前,就在眾人面前做出這種事來,還想在他大喜之日帶走他的新娘?這個不速之客無權這麼做!

「憑她是我入了宗譜的妻。」

長信侯震聲大嚷,暴怒之下,伸手就要將她奪回來。

「她也是我今日過門的妻!」高堂、貴客都在,也都見證著這一場婚禮,無論先後,這株傾城名花都是他的!

下一刻,冷天色的長劍已涼涼地擱在他的頸項上,不但制止了他的躁動,同時也讓廳里的人深深驚喘。

朵湛好整以暇地瞠睨著長信侯怒紅漲紫的面容,興味盎然地揚高一雙劍眉。

「小小一地之侯,就憑你,也想與我皇家奪人?」彈指之間,就足以讓這個小侯飛灰湮滅了,憑權論勢,誰能從他的手中奪愛?

「你」長信侯緊咬著牙,忿忿地抬眼望向高座之上的楚尚任向他求援。

「婉兒!」楚尚任被逼得不得不站出來,首先斥喝的,即是又再一次令他聲譽全毀,或者更一塌涂地的楚婉。

「這世上,我只嫁他。」楚婉沒有離開朵湛的懷抱,微偏過芳頰,一字一句地說出她自始至終未變過的心願。

楚尚任氣極攻心地走下來,才想靠近她時,冷天色手中的劍頓時一轉,又令他趕緊止住腳步。

「你是想置我的顏面于何地?」這事傳了出去後,他再也無法在京兆立足了,她便是不知生育之情、養育之恩,她也不能這樣待他。

額際有些灼熱,已被婚程累了一日的楚婉一手撫著激跳的心房,稍微推開朵湛轉身正對著楚尚任,讓他看見她眼底的決心。

「在我與朵湛成親的那一天,我就合該與這世上的其它人恩斷義絕,而這樣,對每個人都好,誰都不會為了誰而為難。」

那些牽連在她生命中人們的線,在朵湛第一次接她進襄王府時,早就斷了,即使這些年來她再怎麼與親人聯系,也索不回那些已被愛情取代的親情,如今,只不過是徹底了結而已,她不要兩難。

「你」楚尚任沒想到她竟為情性烈至此。

「今生未盡的孝,來世女兒再還給您。」她深深朝他鞠首,久久,都不肯起身。

察覺她不對勁的朵湛將她拉回懷里,看她疲累的眼眸已然合上,他立刻轉首看向冷天色,而冷天色則是朝門外的人招手,命人快些把停在外頭的坐輦抬進府里來。

「反了,成何體統」座上觀的風準再也忍不下去,兩掌壓向椅座就想起身阻止這場鬧劇。

身旁的律滔卻揚手拉下他坐回原位。

「五哥?」風淮不解地看著他。

「不要阻止他們。」觀察了朵湛許久的律滔,神色嚴肅地向他搖首,「現在的老七,你惹不起。」

「但」不阻止?難道就這樣任朵湛做出丑事來嗎?

「長信侯屬西內,西內的事,就由他們西內人自己去解決,這事你別插手。」那兩個搶人的男人同為一內同為一人效命,終究還是要踫頭的,既然事不關己,那就少管一事是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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