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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花 第13頁

作者︰綠痕

「我不嫁。」她來人世,就是為了要見朵湛一面的,除了他,她誰也不要。

「恐怕由不得你。」楚夫人難忍地別過眼。

楚婉握緊了雙手,一字一字的將她的決心道出口︰「我要等他。」

她不再猶豫不決,她要履行她此生唯一的誓約。

不管楚尚任決定了什麼,也不管她是否會被迫出嫁,就算必須與她的親人恩斷義絕,她也要等。她決定不追上去,她要停在原地等待朵湛,只要她不執意跟隨,那麼朵湛就不會應了道人的那句話,走向殺戮的那一端,她不要他變,她不願讓朵湛因她而成為罪人。

「等誰?」楚夫人有些不明白,也想不出此刻她的心底還有什麼人。

「朵湛。」

「你要等他?」楚夫人緊握著她的雙臂,不敢相信女兒會為愛盲昏了頭。「難道你忘了嗎?他在你過門的那日拋棄了你!」

她的眼神沒有一絲動搖,「我要等他,無論他曾對我做了什麼,我就是要等。」

「婉兒」楚夫人幾乎想怨起她的痴愚,恨不能讓她看清楚現實。

「我答應過他的。」楚婉神態安詳得宛如一株不為所動的蓮,輕淡若無的笑靨,美麗地在她的面頰上泛起,「他可以對我毀誓,可是我絕不做個背約之人。」

「不要那麼傻——」楚夫人才想勸她,卻被她接下來的話語給截斷。

「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就算老了、死了,我都要等,如果今生等不到他,那麼我就到來世繼續再等。」等待,是沒有時限的,在她說出那句誓言後,她就必須為她的誓言負責,因為,她一生只傾心這麼一回。

楚夫人忍不住要問︰「萬一你永遠都等不到他呢?」

「不會的。有一天,他會回過頭來尋我。」她笑開了,眼眸里懷著堅定的信念,「所以在那之前,我要等。」

「傻孩子」望著她不回頭也不會更改的堅決,楚夫人不禁摟緊她,暗暗將淚滴在她的肩頭上。

楚婉柔柔地拍撫著她的背脊,唇邊帶著不悔的笑,「我是傻,但,我願為他如此。」

第四章

紅魚青磬不再作響,天王寺的大雄寶殿內,寂靜得像是死亡。

這些日子來,總會在佛前誦經修性的朵湛,在這日的夜里,雖然他在佛前面佛的身影依舊,但他口中的佛號宛如斷了線的風箏,自他的唇邊走遠,一夜未再大殿內回響起過。

他的雙眼一直停留在壇上九盞蓮花燈上,不曾須臾瞬離。

蓮似的花燈,在添了上好香油和燃起一撮火苗後,栩栩如生得就像是襄王府中珍養的一池蓮,如夢似幻的燈影中,微瞇著眼看去,更像楚婉清絕美絕的秀容,勾起他似平原跑馬的情意,令他怎麼也無法在佛前求得一片寧靜,即便他再三告誡自己不要想,可是他的心就是會忍不住的飄離。

在那日她來見他一面之後,楚婉便不曾再度出現在他的面前,整整消失了她的音息七個日夜後,他的心煎苦難熬,怎麼也無法度過這一日又一日的漫長等待。雖知她的不再出現對她、和對他都好,可是真正要面對分離,那痛苦,又不是他所能承擔負荷。

為什麼她不再來了?是死心了嗎?還是被傷得太過心碎?她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他一刻也不想留在這里,在他的心中也無什麼佛,現在,他只想見到她,只想擁著她,柔聲的在她耳畔說著一切都沒變,在她的淚珠再度落下之前告訴她,他還是她的朵湛,他還是那個將她深深藏在心底戀慕,十年來心念從未曾更改的情人,他是被逼的,他不是個七欲泯盡、四大皆空的佛前人,他是個愛恨嘖痴皆具的凡人。

但他,不能說。

修個佛,或許需要十年、百年,方能得道;但愛一個人,卻不需要經歷漫漫歲月和試煉,只消一眼就能愛上。

這道理!他懂,也明白,因此即使他再怎麼逃,他終究還是躲不開楚婉為他所編織的片片情網。可是,在政情和世局演變至今後,一切都如弦上箭,而他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只能照著這條已計化好的路徑繼續走下去,但獨自在這路上行來,他走得好辛苦。

忍顧鵲橋歸路,有多少次,他多麼想回首看看被他棄在原處的楚婉,可那一雙雙在暗地里監視著他的眼楮,又讓他不能回首,深恐將會害了她,他雖無情,但對象絕不是她,他不是負心之人。

但他,還是不能說。

只要知道她還好好的活在這片天際下,他會說服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現在他卻連半點消息也沒有,更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否安然無恙,這要教他怎麼定心?又教他怎麼繼續走下去?

暗夜里一陣風動,來得突然的風勢轉眼間吹熄九盞蓮花燈,令心戀難舍的朵湛忍不住伸出手想抵擋風勢。

「楚婉」

「王爺,」陽炎邊嚷邊跑進寶殿里,而在他身後,也跟著一個夜半不睡的冷天色。

朵湛瞬間沉下了瞼,揮去所有隱藏在他心底的秘密,也收回他忘情的模樣,不讓外人看出他內、心的任何動靜和波瀾,當他再度抬起頭來時,他又成了那個看似放下一切,卻無人能懂的襄王朵湛。

「收到了什麼消息?」他站起身,順手拂了佛衣袖,漫不經心地問著猶氣喘吁吁的陽炎。

「聖上下了詔,希望你打消出家的念頭入朝為官,聖上已經為你在尚書省隸下工部安插了職位,近日內你就得走馬上任。」

「知道了。」一抹等候已久的笑意隱隱出現在他的唇邊,一掃先前他心中的煩憂。

不準他剃度?企合他意,他本來還找不到理由可以避掉呢,還好就在差點要弄假成真的這當口上,有這道來的正是時候的聖旨在,這下子,他總算找到理由可以走出這座鎖住他腳步的天王寺。

陽炎愈想愈覺得古怪,「你要答應?」他向來不是拒絕為官的嗎?以前無論聖上再怎麼叫他入朝,他就是全盤拒絕,怎麼這一次他卻改了心性?

他聳聳肩,「聖旨不是下來了嗎?」

「慢著!」冷天色高高舉起一掌大聲喊停,「在你作任何決定之前請先讓我問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朵湛好笑地看著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你確定你真的有法子離開這里?」這家伙不會忘了他現在是什麼身分吧?入朝為官?那不就是要離開這里?他到底還記不記得他身上有著什麼東西?

「你怕我一旦離開這里就會失去了保護殼?」他笑笑的問,知道冷天色擔心的是什麼。

冷天色用力的向他點頭,「我怕你走出天王寺後,恐怕就不能像現在一樣完整無缺了。」

「王爺,他說得沒錯,現在在外頭」陽炎也站在冷天色的那一邊,在此時高舉反對旗號,心底也是百般不願讓他出去。

「外頭有多少人想殺我?」他到現在都還沒真正統計過那些數字。

陽炎頭痛地摔著眉心,「柬西南三內的人都想得到你身上的手諭,而三內的精銳,皆已傾巢而出。」

「你听見了沒有?」冷天色兩手緊握著他的肩,面色凝重地對他大叫,「全朝的人都想要你身上的手諭,還有那麼多人等著要殺你,你要是走出這里半步,就沒人能保得了你!」朵湛是想玩他的命呀?不要鬧了好不好,要是保不住朵湛,他也就跟著玩完了。

「放心,西內會收留我。」朵湛推開他,掏掏有些听不清的耳,慢條斯理地扔出一個讓他們兩人措手不及的炸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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