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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月記 第17頁

作者︰綠痕

「我……在外頭找藥材時不小心受了傷。」躲不過她探知的指尖,蘭析的聲音顯得含糊不清。

「你怎麼都沒提?」斂影心頭的恐懼急速轉化為驚惶,忙著想知道他傷得如何。

「我會照顧自己。」

她著急的溢出了淚,「你疼嗎?需不需要敷藥止血?」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個大夫嗎?怎麼不先為自己療傷?

蘭析的眼眸靜止在她的眼淚上,為她的淚感到一陣揪心的痛,也令他感到朦朧的快樂。

「我疼不疼,你為什麼要掉淚?」她的淚,是因為……在乎他?

斂影胸口塞滿說不出的心疼。認識他以來,都是他憂心她,這會兒當他受了傷,她才曉得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對他的倚賴至深,見不得他痛,也舍不得他疼。而他的三緘其口,更顯得她為他做的實在太少,從沒有好好為他著想過……她好想代替他痛,給他的關懷就像他給她的一樣多。

「你的傷口在流血,快幫你自己止血……」此時此刻,她好盼望自己的雙眼是健全的,如果她看得到,就能知道他的情況,知道他是否疼得很難受。

他固執地抬起她沾淚的下顎,「回答我。」

「你先把血……天,好多血……」斂影按著他的傷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拚命掉淚。

「回答我。」

「我……我不舍。」她哽咽地開口,掏出手絹在他的胸前按壓止血,落淚紛紛。

「對一個你看不見的男人?」蘭析追問得更深。

「我雖眼盲,但我的心不盲。」她俯在他胸前,淚水一顆顆滴進他的傷處。

蘭析心中轟然狂喜,一徑地抱捧起她,歡喜地吻去她頰上所有的淚。

「蘭析?」他的快樂,令她有絲茫然。

「我不會放你走。」

「張開試試。」

藺析將覆在斂影眼上的藥布取下,彎著腰在她面前等待她的反應。

五日了,從她開始服藥起,這已是第五日。

從她開始服下他煉制的丹藥後,藺析雙管齊下地在她眼上敷上幫助藥效的外用藥。這五天內,他絲毫不敢松懈地觀察著藥性對她身子的影響,怕藥性多一分太重,少一分又無療效。在第一階段的療程結束之前,他鎮日提心吊膽的,無法安睡、無法離開她一步。

今日,就是他所煉的藥能不能解毒的分曉時刻。

同時,他也與斂影所養的大白兔選擇在今日休兵。

五日以來,蘭析和大白兔之間的情敵戰火,一直背著斂影進行著。

即使蘭析已對大白兔祭出銀針點穴的招數,大白兔依然不肯對他這名新任情敵輕易告降。

每當他靠近斂影一步,大白兔就緊偎在斂影身邊張牙又舞爪。被他扔慣了,大白兔儼然已經對扔兔這招免疫,總能夠在落地後繼續撲上前來對他又踢又咬。他為斂影換藥時,大白兔就窩在她懷里監視,他多踫斂影一下,

大白兔的門牙就會印上他的大腿。也因此,他用來釘灸的銀針數量急速銳減,一根又一根的用來伺候大白兔,而每到銀釘點穴失效的時辰,他在忙著消毒新的銀針時,也得忙著找繩子來綁住大白兔跑去偷香的四只腳。

三杯兔的味道,這陣子蘭析是愈來愈想念了。

斂影听話地試著動了動十年來末曾睜開的眼睫,訝異地感覺到眼睫竟然會听她的命令;她眨了眨眼睫,緩緩地睜開蘭析等候已久的眼眸。

對著她水盈盈的眼眸,蘭析急急地倒抽一口氣。

斂影的小臉上多了一雙透亮的大眼,整個人都在她流動的眼波下明亮了起來。望著她的容顏,蘭析怔然地以為未曾與她相識,她的眼眸像是流蕩的月光那樣明媚燦亮,清澈得能反映他驚艷的表情。

哀著她的臉,他不禁嘆息。

她怎麼能夠這麼輕易地用一雙眼就擄獲他,再次讓他戀上?

蘭析的神智被大白兔的門牙咬回來,他趕開擠在他腳旁湊熱鬧的大白兔,捧起她的臉龐,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搖晃。

「看得見嗎?」她的眼瞳四處游移,像捉不到定點。他靠得這麼近,她似乎也看不見他。

眼前灰蒙蒙的一片,隱約能看見模糊的黑影……斂影費力抬起沉重得欲合上的眼瞼,試圖分辨在眼前移動的東西。

「有光線……人影……」她看不清楚,只有黑影和混雜在灰霧里的光線。

看得見光線,表示第一階段的療程已大功告成。蘭忻必須壓下胸中陣陣的喜悅,才有辦法想起得繼續進行的療程。

「內服的丹藥已有作用,今後可不再服藥,但這外敷的藥還不能停,今日起用另十四味藥來外敷。」他依依不舍地以指覆上她的眼,拿來塞上藥泥的藥布再為她纏上。

「還需要數多久?」又回到熟悉的黑暗里,斂影放心地吐了一口氣,感到安心。

「最少也得再敷個三日。最後這三日內,雙眼不能沾水、不能吹風。」蘭析將藥布纏好,邊幫她梳攏長發,邊把又想來與他搶人的大白兔扎上一根銀針。

「三日啊……」斂影喃喃地低吟,忍不住垂下頭來。她能躲在安全的黑暗中的日子僅僅只剩三天了,三天後,她要面對的,是不是像從前一樣的可怕人世?

「你再暫用水鏡一陣子,你的雙眼很快就能好了。」他將水鏡擱放在她的膝上,牽著她的指尖至鏡面。

她縮回指尖,搖頭。「你已在治我的眼了,所以我不能再用水鏡,因為使用水鏡的人,即使雙眼完好,到最後也會瞎。」

「這面鏡子會使人瞎?你用了多久?」一面鏡子會對雙眼造成傷害?那麼對她是否也會造成傷害?

「十年。」

「我得加重你外敷的藥。今後別再踫那面水鏡。」蘭析迅速把那面鏡子從她膝上拿走,並估量著該再多加幾味藥。

沒有水鏡,斂影驀地覺得心慌;可如果她將水鏡拿回來,又對不起為她傷神、衣不解帶照料她的蘭析。

她自我解嘲地笑著,」我成了道地的瞎子。」為了她的雙眼,他已然心力交瘁,就算她原本不想睜開雙眼,也不該再拖累他,既然躲不過,也只有坦然等待復明的時刻來臨了,何況,她還沒見到他呢。

「只有三日而已,三日過後你就能重見光明。」蘭析安慰地拍拍她的臉頰,轉身將水鏡放好。

一個人坐在床上,斂影覺得床上好象少了一樣東西,而且,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它了。

「找什麼?」蘭析看她兩手在床上模來模去,大概知道她想找的可能是他的死對頭。

「我的兔子。」斂影對那只常被蘭析扔到角落的兔子想念不己。

大白兔听見斂影在尋找它,立刻興奮地直起雙耳。

「你該找的是我。那只兔子又不能照顧你。」蘭析瞄了眼還被銀針扎著不能動彈的大白免,然後當著他的面,不客氣地坐上床把斂影圈緊在懷抱中,故意炫耀給它看。

大白兔登時氣結,蹲在地上頻頻制造磨牙的噪音。

斂影還不知蘭析和大白兔之間的暗潮洶涌,一想到這三天她都要由他親自照料,她就覺得尷尬萬分。

她羞赧地只著他的胸膛,「那樣……太麻煩你了。」事事都由他來代勞,那樣未免太親密了,她又會…誤會,還會在心底默默歡欣。

「除了我之外,你還能找誰?」蘭析就是要她誤會,刻意以唇摩挈著她的唇。

「沒有……」她臊紅著臉想偏想偏開唇,卻在他胸前的模到層層藥布。

對了,他受了傷。

「你的傷?」斂影輕巧地踫觸他胸前的傷口,想起那日在這里曾流出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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