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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情衷 第21頁

作者︰樓雨晴

不及細想,他已快步下樓,攔住了婢女。

「這什麼?」他確定是藥,因為他已經聞到濃濃的苦澀味道了。

望雪山莊人口簡單,除了他之外,就剩雪妍、如風,以及夜雪。這便是他關注的原因,難道如風又病了嗎?

不想給予過多的關注,但月兌軌的關懷仍是情難由己,唉!

出乎意料,婢女給了他不同的答案。「是俞姑娘的藥,她總是不照時吃,有一餐沒一餐的,病了好些天了。」

什麼?!為何沒人告訴他?!

一如十多年來的每一回,只要得知她病著了,憂心如焚之情怎麼掩都掩不住。他也知道這樣很傻,然而關懷了這麼多年,怎能說絕就絕呢?當他欠她的吧!「給我。」他接過藥,快步往臥雲軒走去。

這女人呀!都已是當娘的人了,還改不掉這個討厭喝藥的糟糕習慣,非得要人哄,否則便能賴則賴,他已經可以肯定如風拒絕喝藥的習慣是向誰學來的了,哪天她要是求助無門,只能怪她「自作孽」,她難道不曉得身教重于言教的道理嗎?

咦,搞不好這是遺傳?

苦笑著搖搖頭,推開沒上閂的房門,床上過分蒼白的容顏映入眼簾,他眉頭深深鎖了起來。

怎麼搞的?姜驥遠沒好好照顧她嗎?怎麼她的身子比起三年半前,一點長進都沒有,生了病仍是一副面無血色的樣子?

心,隱隱抽疼。

唉張口,本想喚醒她,可見她沉睡,又不忍心。

看了手中濃稠的藥汁,心念一動,抑不下狂涌的情潮,他含了口湯藥,俯印上她的唇。

近四年了吧?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他用他的方式,去挽回當時幾近凋零的生命,多少甜蜜、多少悲淒,一一輾過心頭。

重溫舊夢的滋味,竟是這般酸楚——激蕩的情悸,深深扣住了他每一分思維,他閉上眼,讓心去沉淪,這一刻,他願做回過往的風無痕,那個為她生、為她死、為她笑、為她淚的風無痕——他多希望兩人之間,不曾有過那三年半的空白,那麼也許夜雪不會愛上姜驥遠,他仍是她唯一的摯愛。

多自欺的想法呵!一顆想飛離的心,又如何守得住?

汁液一點一滴流入她口中。隱去了哀戚,他睜開眼,對上她清靈的眸子。當年的她,沒有意識,不會響應,但現在的她是清醒的,不會坐視他的傷懷。當他想起身時,她伸手摟緊了他,密密的讓唇相貼,主動的、纏綿的吻他。展牧雲一震,旋即熱烈的攫住柔軟芳唇,讓交纏的唇舌,舞動一生難分的繾綣情醉。

「很想我?」激情稍歇,他依著她的唇,隨口戲謔了句,誰知嬌容竟泛起了紅雲。

她真的想他?!

展牧雲掩飾微愕的情緒,坐直身子,將碗遞給她。「起來,把它喝下。」夜雪悄悄抬眼看了他一下,不敢有半句異議,帶著「悲壯」的神情,一口口的喝下它,愈喝愈皺眉,一張瞼苦得像剛遭遇什麼慘絕人寰的事件。

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乖乖就範,不敢討價還價,從以前就是這樣,一提到吃藥,沒人奈何得了她,只有他。

瞧瞧,這哪像個生過孩子的女人。她和當年的娃兒根本沒兩樣!

一股好溫馨的感覺包圍住心房。他好懷念從前的日子,一無所有,但至少有她,便足夠他一生無憾;而現在,他擁有大多、太多,可代價卻是失去了她……甩甩頭,他接過她唱完藥的空碗隨手一擺,幾乎是習慣性的拈了顆糖往她嘴里送。「可以不擺如喪考妣的臉了嗎?」

口中滑動的甜意,讓夜雪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這個……」

若在從前,她一點也不意外,他會隨身攜帶甜品,為的是她這個藥壇子,可現在……有必要嗎?

「妳兒子留在我這里的,借花獻佛。」那小表就是這樣,凡是只要被他定義為「好」的東西,全都往他這里送,小小人兒的心意他是很感動啦,可是一個大男人,學個孩子吃些有的沒的,不被人笑死了!

「如風……沒惹你心煩吧?」她帶著憂心,小聲探問。

「你還是多擔心自己一點吧!才多久沒看到你的人,你就拿這副鬼樣子給我看?」他氣悶地道。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

「你……還會在乎?」聲音輕輕地,有絲難察的哀怨。

展牧雲一僵,變了臉色。「別試圖用這種幼稚膚淺的把戲試探我!妳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我是怕倒盡胃口!」過于絕情的話語,為的是維護脆弱的自尊,可不知情的她,心已被刺傷,鮮血淋灕。

「我懂自已唯一的利用價值是什麼。」她黯然心傷地垂下眼簾。

懊死,心又疼了!「妳知道就好!」

不知是氣她還是惱自己,展牧雲一把抓過她,唇覆了上去,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夜雪一時反應不過來。

「有感情的宣泄,是,而無感情的,充其量只能稱之為獸欲。對妳,我永遠只有獸欲!」不帶情緒起伏的說完,他挑下床幔,降子。

芙蓉帳暖,一室春宵。

熱烈情纏中,心底某一處,悄悄寫上失落,那是她的悵然。

狂愛翻騰中,靈魂某一處,默默寫上幽戚,那是他的迷惘。

***有展牧雲盯著她,夜雪一口藥都沒辦法去少喝,因此病情想不好轉,然而展牧雲愁蹙的眉宇仍是化不開。

夜雪打小就是月來一小病,年來一大病的,這荏弱的身子,真是讓人憂心啊!「莊主?」程杰見他擰著眉狀似凝思,早神游太虛去了,那還听到他在講什麼。

「嗯?」展牧雲拉回思緒,也不管話題接得突不突兀。「前幾日,北方雪山頂不是尋得一株千年雪參?」

程杰一時模不著頭緒。「是的。」

「不論花多少代價,得到它。」展牧雲眼都沒眨。

「呃?」莊主幾時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了,甚至不惜一擲千金?

雖說千年雪參之珍貴難得,非筆墨所能形容,能使習武之人內力倍增,功力突進,而體弱之人則能補身養神,可莊主向來不將凡塵俗物看在眼里的,怎麼這會兒……

驀地,一抹了然的神情浮上臉龐。

「夜雪姑娘的病情好多了吧?」

展牧雲不大自然地別開臉。「再用那雙賊眼看人,我保證會將它挖下來喂狗。」程杰一听,很快地收回視線,不敢再造次。莊主向來言出必行,他可不打算以身試法,因賣弄了點小聰明,而讓自個兒的眼珠子成了狗仔的月復中飧。

第九章

展牧雲幾乎是夜夜留宿臥雲軒,這一點,全莊內有眼楮的人都知道,至于莊主是將這名女子當成玩物,抑或有幾許真感情?那便見仁見智,說法過于眾說紛紜,沒個準兒,真相只有莊主本人才知道了。

餅午,展牧雲抽了個空,踏入臥雲軒。

他听婢女說,夜雪中午只吃了幾口飯。

這個任性的小女人,她幾時才會長大?沒人時時盯著她,她就不會照料自己了嗎?真懷疑沒有他在旁守護的這三年半,她是怎麼過的,姜驥遠能取代他到什麼程度?

靶受到莫名的視線凝注,夜雪回過身去,倚在門邊的展牧雲這才移步走向她。她近來清瘦了許多,幾許的憔悴、幾許的蒼白佔據了麗容,只剩一雙水亮的星眸依舊清靈。

展牧雲默默凝視她,愈看眉宇愈見深蹙。

嬌弱如她,是禁不起他過度索求的,可他不曾顧慮深想,只要一踫到她,他便情難自禁地想佔有她,看她為他瘋狂。只有那時的她,會強烈的需要他、對他有感覺,就算只是也好,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還擁有她——雖然短暫。不自覺中,他心憐地撫上她柔弱的嬌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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