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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無才便是德 第15頁

作者︰梅貝爾(梅貝兒)

「幸好你和你爹的個性截然不同,也不枉費你娘含辛茹苦的把你扶養長大。當年我和我家那個大嘴婆故意假裝在山上迷路,為的就是要試探你,如果那時你棄我們于不顧,那麼我們從此不會再打攪你們母子倆的生活,偏偏你個性魯鈍卻又善良,而且跟你爹一樣,是個不可多得的練武奇才,讓我們不得不改變主意。」

「我還是不懂。」周大器听得腦子一片混亂。

白頭翁示意他坐下來再說。

「呃,我可不可以先抱我家娘子到床上去睡,不然會著涼的?」在他的允許下凋大器便將芍藥抱上床榻,妥善的安置好後,才轉身回到座位上,挺直腰桿,兩手擱在膝上,像個好學生般的正襟危坐,準備听他講故事。

「傻小子,女人不能太寵,要是把她寵上了天,有你苦頭吃的。」白頭翁有感而發的嘆道。

大嘴婆敏感的意識到他在指桑罵槐。「你這死老頭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嘍!」他不怕死的睨著她,回這麼一句。

她為之氣結。「你……哼!沒關系,回去之後再跟你算賬。」

听完兩人斗嘴,周大器靦腆的笑了笑,「我娘說女人本來就是娶來寵的,要是對她不好,就不配當男人了。」

白頭翁一臉深思,「你爹要是能這麼想,你娘就不會離開他了。」

「師祖是說當年是我娘主動離開我爹的?」周大器一下子吸收不了這麼多訊息。「那我爹呢?」

「早八百年前就死了。」老太婆悻悻的說。

他口氣也倏地一冷,「沒錯,他已經死了十八年,也帶走他一身的罪孽。」

「死了?」原以為可以見到生父一面,想不到父子還是無緣相見。「師祖,我爹……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屋中一片靜默,只有燭火發出輕微的爆裂聲響。

「師祖?」周大器催促著。

幽幽一嘆,白頭翁故起笑意,老臉上露出少見的肅穆。

「你爹陰鍛自小便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不得不在街上行乞為生,我們夫妻倆是在他八歲那年遇見他,一眼便看出他有極高的資質,只要有人願意栽培,將來絕對能在江湖上佔有一席之地,就因為這樣,憑著一副愛才之心,我便破例收他為徒……」

「你爹果真聰敏過人,只要教他一套功夫,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領悟貫通,隨著年歲增長,他更是醉心武學,鎮日鑽研,到了二十五歲那年,已經學會了我畢生的武藝,也就在那個時候,我發覺他有著更大的野心,那個野心讓他決定自立門戶,成立了後來轟動整個武林的天帝教。」

周大器一臉茫然,「天帝教?」

「你不是江湖中人,自然沒听過這個名號,況且天帝教自從你爹死後,已經沉寂了十八年,年輕一輩的大多沒听過。」白頭翁眼中的沉痛和自責卻相當明顯。「但是當年天帝教為了獨霸江湖,凡是不肯歸順之人,他便一一將他們鏟除,有多少人無辜慘死在他手中,儼然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殺人魔頭。」

周大器瞪大了牛鈴眼,完全呆怔住。

不可能!臉色刷白,腦中轟隆隆的作響,只是不斷重復一句話——

我的親生父親是個殺人魔頭……

殺人魔頭……

殺人魔頭……

白頭翁可以感受到在他心中掀起的巨大波瀾,一手按著他的肩膀安慰,「孩子,雖然事實很殘忍,不過,你是你,他是他,不要將罪惡感攬在自己身上,是他自己造的孽,沒有人會怪你的。」

周大器無言以對。

「唉!如果當年我沒有收陰鍛為徒,一切的罪孽就不會發生了,真正該負起責任的是我這個老頭子……」

周大器濕潤了眼眶,「師祖……」

白頭翁咽下喉中的硬塊,「男兒有淚不輕彈,把眼淚收一收。」

「是,師祖。」他胡亂的拭了把臉說︰「那麼後來呢?」

「後來……你娘就出現了,她真的是個溫柔又善良的好女人,明知陰鍛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還是願意跟著他,一心只想勸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無奈你爹執迷不悟,活像是被惡魔附了身,滿腦子都是權勢名利,根本就不听她的勸,可你娘始終不肯死心,無論陰鍛怎麼對她,她都無怨無悔。」

「嗚嗚……娘……」想起死去的偉大親娘,周大器鼻頭一酸,再也忍不住思親之情的低頭哭泣。

「如果不是發現肚子里懷了你,恐怕你娘說什麼也不肯離開你爹。」白頭翁為她的痴情長吁短嘆。「為了讓你能在正常的環境中長大成人,不會步上你爹的後塵,你娘毅然決然的離開陰鍛,獨自把你生下來,不過,當你爹知道自己有了子嗣,便千方百計要把你搶過去,幸好我們兩老一得知消息,在暗地里通風報信,幫助你們母子倆逃離魔掌……」

「唉!曾經有好幾次,眼看中原武林籠罩在腥風血雨之中,逼得我這個老頭子想清理門戶,親手宰了那個孽徒!可是再怎麼說,他都是我們兩老一手養大的,就像我們的親生骨肉……只恨我的心不夠狠,就是下不了手,呵!不過老天終究長了眼楮,讓他身染惡疾,到陰曹地府里接受審判。」

听完,坐在一旁的大嘴婆也神情黯然。

周大器則是哭得淚流滿面,「嗚嗚……」

「好了,不要哭了,難看死了。」害他也好想哭喔!

擤了擤鼻子,「師祖,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我終于明白為什麼娘總是不跟我提起爹的事,還有這個……」周大器從細軟中拿出芍藥找到的木頭牌子。「娘老是對著它掉眼淚,原來我娘還是很愛我爹,就算他是人人懼怕的大魔頭,她還是忘不了他。」

「想不到你娘偷偷把它帶走了。大概是想睹物思人吧,唉!她這是何苦呢?小伙子,你不要看它是塊爛木頭,它可是天帝教教主的專屬令牌,擁有它便可以號令整個天帝教……怎麼了?」他不解地瞪著被周大器硬塞進手中的木頭牌子。

第六章

插曲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

起來慵字撓頭。

任實奎塵滿,日上簾鉤。

生怕離懷別苦,

多少事欲說還休。

——鳳凰台上憶吹蕭•李清照

「師祖。我不要這個東西。」仿佛上頭沾滿了無數受害者的鮮血般,周大器急著將令牌塞給他。

白頭翁又將令牌還給他,「或許這真是天意,它現在已經是屬于你的了,你要好好收著。」

「可是……婆婆?」

她也同樣搖頭。「這是你的命,我老太婆幫不了你。」

「沒錯,傻小于,這已經由不得你了。」白頭翁神色一整,「你爹死後,還沒有完成統一武林、唯我獨尊的野心,所以他留下遺言,要他座下的風林火山四堂的堂主找到你,並且輔佐你接下教主之位,這也是天帝教這十八年銷聲匿跡的主因,因為他們在等待你回去領導他們。」

周大器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面無血色。「不、不……」他只想當個平凡的老百姓,不想當大魔頭啊!

「哈哈……別緊張,師祖當然知道你不會答應,你不要被殺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殺得了人。」白頭翁打趣的說。

他點頭如搗蒜。「對、對、對!」

「可是,師祖剛剛也說了,這事已經由不得你了。」

「師祖,我不要當什麼教主,也不要殺人。」這不等于叫他去送死嗎?

白頭翁拍拍他的肩頭,「放心,不會有人叫你殺人的,坐下再說。」

有了他的擔保,周大器才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坐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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