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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火打劫 第16頁

作者︰蕭逐

不懂得愛護自己還拿什麼去愛別人?只有一個主角又怎麼能寫得出故事?

既然遇見了,愛上了,受傷了,歡喜了……那麼事到如今她決不放手!

這個出現得莫名其妙的女人……如果是一星期之前,采薈一定只會笑笑後選擇離開,可為什麼是這種時機?

在她放棄了警戒心,向自己的心誠實坦白的時刻。在她……剛剛發現自己喜歡這個男人的時候。

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生幸福。

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場心傷。

錯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段荒唐。

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聲嘆息。

如果一切剛開始的時候,我誤以為是一段荒唐的話,事到如今,可有機會扭轉局面?

放下喝完的空杯子,采薈帶著淡淡的笑意站起身來。

耽擱到現在,墨黑的天空竟然淅淅瀝瀝地落起雨來。她沒有遲疑,義無返顧地走人雨中。

短暫的時間內,雨勢加大,原來的零星小雨化作了傾盆,灰蒙蒙的視野中看不到幾個行人。沒有人理會全身濕透像個落湯雞的采薈。

冰冷的水流順著臉頰蜿蜒而下,乍有暖意的身體又嘗到了刺骨的寒冷,她止住了腳步。在暴雨的喧嘩聲中感覺到血液的沉靜,昏眩和狂亂的痛楚劃過她的心房。

沒有征兆地,她回頭望去。

漆黑的夜幕被突如其來的閃電劃破,一瞬間的光芒映得遠處的樓層縴毫畢現。

宋宇站在陽台敞開的窗前,漠然地望著她。

雨勢很大,漏進窗內的雨水打濕了他漆黑的發,長長的劉海失去了飄逸靈動的風姿,柔順地緊貼在額頭兩側。

棒得太遠她看不清他的眼,只能望見一張蒼白如紙的臉顏。

這樣純粹的黑和白在一片灰色的背景中極為鮮明,以致于讓她緊緊捕捉再也移不開視線。

品味著夜雨的涼意,隔著一個街道的雨幕,他們遙遙對峙,誰也不肯先行退開。

不開口,不說話,也不動彈……就像縛在繭中的蛾,忘卻了掙扎。

良久,他張口,望定了她的眼,說話……只是雨聲太大了,隔得太遠了,听不清,听不清……

她清冷一笑,瀲灩的容光穿透了重重雨幕煥然生光。

接著,掉轉頭疾步走開。

如果伸出了手就能把他拉住,如果說出了話就能把他留住,如果付出了感情就能得到回應,如果……

現在的她,無法橫亙那翻覆涌動的回憶之海,注定要與十七歲那年的他 肩而過,留下來的,只有二十五歲的現在,面目俊秀,口齒尖酸,生活糜亂,徒有軀殼的外表下早巳喪失過往與靈魂的乖戾男子……可否把握、可否把握?

無意識的喃喃低語從唇畔流下融人漫天的雨勢中,隆隆的雷聲從遠處的天際隱約傳來,夏天就要來了。

***

淋著傾盆大雨走回去的隔日,報應果然如期而至。釆薈早上醒過來便感到頭暈沉沉的,本想叫林蓉來看看,卻發現她一晚都沒回來。

嘟囔著「雨果然不是白淋的」,她從抽屜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雜物中終于翻出了體溫計。找不到酒精來消毒,只好湊合著把某次聚餐喝剩的白酒拿來浸泡一下就塞進嘴里。估量著該有三分鐘時拿來一看︰ ,有38度,也勉強算得是高燒了!

找到了借口,她滿臉厭惡地掃視了一圈滿目狼藉的室內;不知什麼時候吃剩下的點心的空包裝袋,剛才翻找體溫計時扒拉出的一地零碎物品,昨夜淋雨回來後隨便丟棄在床上的濕透的衣物,甚至連被褥也還湍印著水跡……

終于打定主意,不去趕那本來就遲到了的公共課,索性鑽回被窩好好賴床,對那些垃圾也好來個眼不見為淨。

只是,雖說熱熱的體溫燒得她昏昏欲睡,難受的火灼般的刺痛卻是在空虛的胃部不住翻攪。明明都這麼渴睡了,卻還是有著進食的。

難吃的泡面、清涼的雪碧、酥脆的烤鴨、辣辣的小米鍋巴……比起這些來她無比想念那個惡劣男人親手炒的新鮮芹菜。帶著難以掩蓋的刺鼻香氣、翠綠的,吃在口中吱吱作響的普通蔬菜。

在自己察覺之前,滾燙的淚水已經模糊了眼簾,咸澀的液體滴落在干澀的唇上嘗到了微微的刺痛。

好委屈,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過……不甘心的淚水一波接一波,怎麼也止歇不住。

人在虛弱無助時,往往精神也最為脆弱。

于是,在自己也未嘗完全清楚的本能反應下,扯過床頭的電話線,她撥響了熟悉的號碼。

電話響了一聲便被立即接起,傳來那可惡的清朗聲音︰「我是宋宇,請問哪位?」

討厭的人,明明不知打過多少次的熟悉號碼,卻每次都要故意反問一遍。難道這種劣根性也是與生俱來的嗎?!

在心里反復的咒罵著,傳到話筒中卻只能化作斷續的嗚咽。

「又有什麼事啊?」他果然不耐煩起來,「我等會有事要出去。你有什麼話就快說!」

采薈不滿地嘟起嘴,過了好一會才省悟到這個可愛的小動作是線路那頭的對方瞧不見的,只好抽抽鼻子止住啜泣,坦白直說︰

「我發燒了,好難過,想吃你燒的菜……」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話筒里如意料中一樣傳來尖酸的嘲罵︰「馬上都要夏天了,只有笨蛋才會感冒啊!」

習慣了他的惡言惡語,采薈把話筒從耳旁拿開一段距離,過一會才繼續說話︰「那……你過來好嗎?」

盡避把電話住址給過他,宋宇卻從來沒有主動聯絡過。正處在病中的釆薈莫名地期待起來。

「……」陰沉了一陣子,他才冷冷地開口,「我不是說有事要出去嗎?不來。」就那麼斬釘截鐵地掛了電話。

拿著發出規律的「嘟——嘟——」響聲的話筒,采薈好一陣子部僵住了身體說不出話來。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怎麼就喜歡上這麼個無情差勁的男人,

扁是想想采薈就覺得自己好悲哀,故意听從他的要求在深夜時分回家,即使在傾盆的大雨中行走也刻意不理他的呼喚而回頭……刻意做著委屈自己的行為,甚至不惜以傷害自己的健康作為籌碼,為得也不過是能在那差勁男人的心里贏得——點點勝過其他女子的分量……難道自己又要再度被拋棄嗎?提出「分手」應該是自己的特權才對,愛情得不到成全的同時連自尊也要被損傷嗎,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送他油畫,陪他做飯,跟他跳舞,和他接吻親熱了多少次,還說過無數遍的告白……她才剛剛發現自己喜歡上這個男人而已啊!

瞪著持續發出盲音的話筒,采薈感到昏眩的感覺襲遍全身。皮膚熱得發燙,心中卻感到冷得不住顫抖,翻攪的胃也再沒有饑餓的感受,有的只是一浪浪襲來的惡心欲嘔的感覺。

用被子把發抖的身體緊緊卷成一團,她蜷縮著,不去管外界的動靜,寧可蛻變成困守蛹中的蛾。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分鐘或者幾個小時,釆薈听到門鈴的聲音。因為頭腦仍然處在暈沉中,她一時反應不了,只是蜷縮在被子里呆滯地轉動著眼珠。

門鈴持續不斷地響著,沒有任何要停止的跡像。采薈還以為它會一直響下去的時候,卻突然停了,接下來是粗暴的踢門聲。

慢騰騰地挪下了床,她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到門口。一時有點不能接受地呆呆盯著門內側的牆壁,被來人的粗暴對待所致,那里正簌簌落下一片又一片老化而半月兌落的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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