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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故事 第13頁

作者︰劉芝妏

「韓媽媽!

「你給我‘惦惦’,今天你就算改口叫我媽也沒用!」她拖拖拉拉的不肯服順教呂秀援有些惱了,不自覺地,呂秀援拽著她的手勁更大了些。「別說我,我相信如果你爸媽知道你竟想這麼虐待自己的話,也一定會贊成我把你給拖走。

「這里還好呀!

「還好?」眼一翻,呂秀瑗拽人的力氣更大了。「你這丫頭是K書K暈了頭不成」

「它是小了點……’」

「丫頭,你有沒有長眼楮呀?這房間,它豈只是小了……!」連家里的儲藏室都比它來得寬敞通風哩。

「可是,找已經討了訂金了。」

‘那些錢我貼給你,」」呂秀瑗不假思索的將她的理由打回票,

「我也已經跟同學說好了。

「反悔又不會被判死刑!你就跟她說你的家人不準你住這種……呃……這種‘…••這種黑黑暗暗的乞丐窩就是了。」不是她狗眼瞧屋低,只是…••,嘖,這房間真的不適合住人。

尤其,小憧還正值豆宏年華呢,住在這種陰暗又不通風的地方,會有好運找上門來才怪!

「很多學生都住這種房間的。」乞丐窩?韓媽媽真會形容。

但,她說的也離事實不遠了,因為不願意再跟爸媽多拿生活費,兼職的工作.也才有點著落,所以,付了房租後,接下米的幾個月,她的生活也比沿街討乞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你騙我?」呂秀援有些傻了眼。

「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那些人里頭也不能有你。」即使被說成強辭奪理,也不由她抗辯。

「韓媽媽——」她反手拖回自己的走勢。「我想住在這里。

「‘小控……你真忍心讓韓媽媽成天為了你住在這種……安全性堪憂的地方面坐立難安嗎?」

「旁邊還有室友住呀。

「有用嗎?樓下進進出出全沒大門擋著,棲梯間沒燈泡,暗得嚇人,隨便躲個人在里頭都可以,又沒電梯,這種地方就算是旁邊有軍隊駐守,也難教人安心呀!

「我會盡量小心、注意居家安全的。」

「這不是小不小心的問題。」有些變態的人,犯案全沒跡可循耶。

「我想試試看。」聲音雖輕,但有著堅持。

「但…••小潼……」吸了吸鼻心,呂秀瑗改采哀兵政策。「韓媽媽真的舍不得你走呀。」

但,她的眼淚攻勢失效了,鐵了心的葛文潼一點也不為所動,對她所有的意見只是以淺淺的苦笑帶過。

「我會謹慎的。

謹慎?

小潼說她會謹慎,而自己也相信她應該會,但,外頭的治安教人放不下心,加上小潼突然絕決離去的堅決,始終讓旁人勸阻無效的態度,還有,這間乞丐窩出現的時機太快了…

…不是自己疑心病重,而是這里頭來真是疑雲重重。

但,離別的那天終于還是來了。

自葛文潼「包袱款款」搬出去後,呂秀援三天兩頭的便紅起了眼眶,忍了又忍,直到忍無可忍,趁著韓育平在工作上騰了個空檔,沒跟他吐實,只說想下嘉義探望許久沒見的楊玉鈴,順便一游南台灣。

即使韓青平感覺到了老婆的心事重重,但他也不點破,愉悅優閑的伴著她南下訪友。

今天,她特意支開兩個大男人,囑他們帶著楊玉鈴的兩個小小子上魚池享受他釣之樂,她呢,泡了壺茶,拉著一臉了然的楊玉鈴窩在客廳里。

「你想跟我談小潼的事?」不愧是多年好友,呂秀瑗未開口,楊玉鈴已經先主動掏出話題了。

「對」’嘆了口氣。「說真的,你知道她為什麼執意要搬出去嗎?」

「……呢,听那孩子的口氣,似乎是不怎麼希望再繼續打擾你們……」

打擾?

呂秀援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這兩個字。

「拜托,這孩子究竟是怎麼想的‘I怎麼會是打擾呢?我還巴不得她能在我家住一輩子呢,即使是以後結了婚……唉,玉鈴,人知道我不是在跟你搶孩子,小漳她永遠是你的女兒,可是,我真的是很喜歡小漳那孩子。」有時,被家里那兩兄妹成天吱吱喳喳的吵得翻起了白眼,拉著小漳那孩子躲進廚房,即使是挑挑晚上要吃的青菜,做做小點心,也挺窩心的。

大概是年紀大了漸漸有了某種程度的感傷,喜歡兒女在家時的吵擾喧鬧,但也逐漸的愛上了有小潼在家時寧靜卻不顯枯燥的點滴生活;小潼就像道滲著暖意的細水長流,一天天的揉進了韓家熱鬧喧嘩的生活里。

可誰料得到,一夕之間,仿佛這世界全都變了樣。

這一個月,渾身皆充滿了安定氣息的小潼不在家,家里變得冷清了許多。連繼小潼之後沒多久就離家當兵的阿清也變得循規蹈矩多了,變得……快不像是她原本開朗明快的兒子了。

還有阿臨,那丫頭年紀輕輕,竟也常咳聲嘆氣起來了……

「她真的很能融入我們家的生活。」

清寂的室內有了幾秒的凝滯氣氛。

忽然,楊玉鈴微嘆,輕聲說道︰」‘其實、她搬出去住也好。」」

呂秀援一愣。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

「嗅,玉鈴,又不是別人,你別再吞吞吐吐了,有話就直說嘛,對我你干麼那麼客氣’」

「上回。小潼回家時是有說了一些……」’輕擰著眉,她面帶為難的望著神情凜然的好友。

「小潼她說了什麼?」

「是這樣的,她覺得她再繼續住在你那兒,好像…••會像…••對你們家的人來說,有些不方便,也好像不太恰當。」

「不方便?不恰當?怎麼會呢?小潼她為什麼會這樣想?’」她微詫,向來溫善帶笑的眼眸。圓睜,見楊玉鈴欲言又止,她不禁氣出心起。「喂,她究竟說些什麼,你就干脆一點,直說了吧。

「似乎,你曾跟阿清談起她的事?「’

「‘跟阿清談她的事」

「嗯,她听到了。」

「怎麼會?我什麼時候跟阿清談論過她的……天哪,該不會去年她犯重感冒的那次吧」陡然間,她揚聲尖叫起來。

之所以會將那件事記得這麼清楚,幸因當時她也挺在意阿清的無心之言。而在意的原因是為著兒子的一席話頗意謂著自己那一年多來似乎沒有盡到全力,要不,小潼該早就已經開敞陰沉的性子才是。

「應該就是你說的那次吧。」楊玉鈴婉轉證實看好友的揣測。

小潼向來不愛多言,可是,她應該也很重視韓家人的想法及看法,否則,當向來自持功夫教人佩服又心疼的女兒,不得不向執意追索出原因的自己坦言說出原因時,低斂著眼簾的蒼白臉頰,竟閃爍著兩行濕德的水氣。,╴

「真的是那天?」噢,老天,那時跟阿清兩人還滿心以為小潼病了,正躺在房里休息,應該沒听到才是

「秀瑗,我知道你們一家都對小潼這孩子很好,可是,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雖然總是文文靜靜的,可脾氣也挺拗的。」

「我知道.我知道•,•••」除了嘆氣,呂秀瑗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就是因為太知道那孩子的性子,所以才會倍感心疼不已。

原來在那一天、小潼什麼都听進了耳里,也藏進了心里。難怪,這一年多來.她更沉靜了。

原來……這件事真有這麼該死的內情!

從嘉義回來沒多久,生性樂觀的呂秀瑗就病倒了。

小部分是因為接連幾天的東走西逛,再加上南

台灣的熱浪襲人,心悶兼中暑,擊得她整個人暈沉

沉的恍惚終日。而絕大部分則是因為……心疼葛文潼這一、兩年來心中沉積的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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