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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心莽漢 第24頁

作者︰劉芝妏

「哪里、哪里。」她仍是笑眯著眼,「宮澤醫師有什麼事?」她是區里這家小醫院的老病號,小至發燒感冒,大至開刀生產,全都是光顧這家醫院,不但醫師護士都認識,連院長見了她與義一都會親切有禮的寒暄一番。

其實這也難怪,因為院長是石黑家的遠房親戚,偶爾拜訪石黑家都會踫上面,不熟才怪。

「請問,是不是有位小笠原小姐最近在府上做客?」

「小笠原小姐?」他指的是小綁嗎?

「嗯,小笠原閣小姐。」說到她的名字,年輕醫師臉上盡是靦腆的淺笑,「她是府上的客人嗎?」

「是呀。」淡淡地點了點頭,涼子仍是笑著,但眼底已浮起了若有所思的保留。

瞧宮澤醫師的神態,似乎是對閣小姐頗有好感。宮澤醫師是這所醫院的耳科主任,而據她所知,閣小姐也不太常獨自出門逛街,那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她最近情形怎麼樣?沒再惡化吧?」

綁小姐的情形?惡化?宮澤醫師的意思是……「還算是不錯呀。」她謹慎擇了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其實她也不必太擔心,只要動手術,听力應該可以恢復個七八成,這我倒是有把握。」

動手術?恢復听力?涼子大驚失色,「宮澤醫師,她的情形很嚴重嗎?」

「嚴重倒還不至于,不過,耳膜受到這麼巨大的撞擊,多少是一定會有影響的,尤其她學的又音樂方面……」終于,他接觸到涼子眼底的驀然驚駭,心猛一抽緊,「該不會本田太太,你們都不知道這件事情?」慘了!

「現在已經知道了。」望著後悔多言的宮澤醫師,涼子的面容愈來愈陰沉凝重。

綁小姐不過才住了幾個月,竟然就受了傷,還嚴重影響到听力,這加害者,連猜都不必猜,百分之百一定是小少爺犯的案子,而他們全都不知道,任由她一個女孩子暗自憂傷著病情!

向來很少發怒的涼子握起了拳頭,想重重地修理石黑公敬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孩子,狠想揍得他三天三夜無法座椅子。

三番兩次地勸他少對人動粗,別成天都一副黑社會的粗莽相,他卻拿她的話當是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上回傷了小文,因為他悔意極深,小文也不跟他多計較;而這回他竟然又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傷了閣小姐?老天爺,這還得了嗎?萬一即使是動了手術,閣小姐的听力仍無法恢復的話,那她學了那麼多年的大提琴及鋼琴……她的未來呢?涼子不敢再往下想去了,畢竟,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海倫凱勒的毅力與勇氣。

天哪,這是什麼孽呀!

☆☆☆

石黑公敬已經氣她一個晚上了,他沒再追問她的心事重重,卻也像是對她失去了興趣,不愛搭理她,她覺得很不習慣,也有點傷心。

像現在,他又想悶聲不吭地出門了。

「公敬,你要上哪兒。」

嘴皮子動了動,隔了幾杪,他才有些勉強地說︰「果園。」

「那……」想要跟著去的要求再見到他的面無表情後,不自禁地吞回肚子里。小心翼翼地望著他,孩子氣又兼帶了些示好的意味,她將手中的甜筒遞給他,「這個甜筒分你吃。」她愛吃甜食,而他總愛在她吃了幾口後,便一臉賊意湊上前來搶食。

可看這情形,拗起性子來的他今天鐵定是不會主動搶食。

「我不想吃。」

「可是……」她支吾。

听到她又開始吞吞吐吐,他不耐又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帶著微忿的搶過她手中的甜筒,用力的踩著步子走了。

以為她沒看見,臨出門,他將搶到手的甜筒扔到門邊的大垃圾筒里。

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待他消失在路口,小笠原閣走近垃圾筒,悵然的望著那支慘遭遺棄的甜筒良久……

眼淚是什麼時候滑下臉龐的?她一無所知。

「怎麼?他又惹你傷心了?」

「涼子。」輕呼一聲,微惻過身,小笠原閣急忙拭著頰際的濕濡。

「別遮了,我都看見了。」輕嘆一聲,涼子蒼老多皺的手拉著她白皙的小手,將她帶到側廳廊下,「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告訴你們什麼?」她楞了愣。

「小少爺曾經傷害過你的事呀。」將略有回避的小笠原閣拉過來身邊坐下,涼子不舍地望著她,「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你都知道了?」是誰漏了口風?

「嗯,今兒個我到醫院檢查身體,剛巧踫到宮澤醫師,他向我詢問你的情形,我才知道。現在覺得怎麼樣?」

「很好呀,其實你別擔心,沒什麼大礙的。」

「宮澤醫師也這麼說,可是前提是要你願意接受手術呀。」涼子慈祥的眼里浮著犀利的探索,「既然動手術恢復機率頗高,為什麼你不願動手術?」

「沒……」

「不準對老人家說謊話。」她輕聲打斷小笠原閣的支吾。

輕嘆了聲,小笠原閣道︰「我沒有不願意,我只是想,等離開這里後,再到醫院檢查或動手術。」

略一忖思,涼子清透的心思已經捉到了她的隱瞞動機,「你不想讓小少爺知道這事?」

「嗯。其實他是無心的,真的,他不是故意的。」她急迫地向侃子再三強調這一點,「我知道他絕不是存心傷人,所以我不會怪他。而且,我不希望他自責,我更不希望因為這件事,他又再度覺得欠我什麼,我不要他這麼想。」

「或許你覺得這件事瞞著他比較好,但你也清楚小少爺的性子,依他的脾氣,若他知道了你竟然蓄意隱瞞這麼重大的事情,一定會很不高興的。」到時候,又是一場風暴。涼子擔心著這一點。

「是嗎?」

「找個機會,好好地跟他談一談。」況且,也乘機教他知道光是在事後後悔是沒有用的,老這麼粗粗魯魯的,一點都不懂得如何對人家小姐溫柔體貼,真是欠扁,正如小文所言,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會啦,我會找個良機跟他說的。」淡然一嘆,小笠原閣又是個顰緊蛾眉的憂煩神情掛了滿心。

懊跟他提嗎?他這兩天情緒不佳呢。坦白說,她真的很猶豫!

小笠原閣沒有機會講,甚至,涼子的求證才得到證實,就已經有人忙不迭的竄出大門,氣惱咻咻地騎了輛腳踏車疾奔到果園為她討公道去了。

才剛在台灣瘋狂又快樂的提前度了幾天蜜月假期的甜蜜兩人組,昨天深夜才癱著又疲又累的身體悄悄回家。大早,可憐又勞苦功高的石黑強介就帶了雙睡眼惺忪的眼趕到辦公室去做牛做馬,而好命的蔡含文在經過了徹夜補眠,正精力大奕地四處尋涼子與小笠原閣敘敘她不在這兒的八卦點滴。

她離開那麼多天,公敬那家伙跟小綁的關系不知道有沒有更進好大一步?蔡含文滿心好奇又興致勃勃得很。

誰知道心存不軌的身影還沒露給她們瞧見,耳朵就已經靈敏地接收到這段秘密談話,而且是听得一清二楚。霎時,哪還有啥心思繼續窩在原位听後段壁腳八卦呀,一心只想將公敬揪出來痛罵一頓。

太過分了,石黑公敬那個頑劣弟子扁她也就算了,誰教她自己也有錯嘛。可是……他竟然連溫柔嫻淑的小綁都不放過?

他是豬、他是畜牲、他是禽獸,他是該遭天誅又喪盡天良的壞家伙!

「石黑公敬,你真的太過分了。」人還沒到,指責的嗓門就已經清脆的嘹亮在果園上空了。

「小文?」自樹後探出腦袋,他愣住了,「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哥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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