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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納斯的靈藥 第23頁

作者︰凌淑芬

他跳下台階﹐仰頭搜尋刺客的蹤影。

"唉呀﹗真是抱歉﹐我正在替老公清理球具﹐不小心弄掉棒球﹐打著您了﹐真是不好意思。"語凝探出五樓的鐵窗﹐漾出甜蜜蜜的微笑。

"小心一點﹗硬幫幫的棒球會要出人命的。"他喃喃抱頭舉步欲回她身畔。

嘩啦﹗零度C的冷泉兜準腦門淋上他精心打理的發型和西裝。

這兩回的意外空擊﹐絕對讓祥琴大大開了眼界。

"誰……的的的……誰拿著冰水……的的的……四處亂潑……""的的的"是他兩排牙齒互相敲擊的異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曾春衫從二樓陽台探出腦袋。"我正在替盆景澆水﹐沒看見你站在樓下。"

祥琴瞄向地上的水灘──和冰塊。春衫祖的盆景想必從南北極移植過來的。

"小琴……的的的的……你的鄰居究意是怎麼回事﹖"連最基本的公德心也沒有。

她也不清楚大家蜜謀著些什麼﹐然而任何明眼人皆看得出一個事實﹐吳氏公寓的住客顯然已把廖XX列入"不受歡迎人士"的名單。

身後樓梯間隱約傳來往上走的腳步聲。

Gameover﹗她燦亮的嬌笑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事﹐他們討厭你。"她干脆俐落地跳起身。"我要回家睡美容覺了﹐再見。"

"可是……"他被耍得一愣一愣的。"你明明說好要看星星。今晚的夜色很美……"

她不感興趣的掃了黑絨幕一眼。"這樣的夜色每天都有﹐美在哪里﹖假如你認為它美﹐歡迎你慢慢欣賞﹐恕不奉陪。"

她拍拍裙後的塵埃﹐掉頭回向敞開的大門。

廖彥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應召擔任她的司機﹐原以為她事先安排好其它精彩節目﹐比方說游游車河、看看夜景、給他一親芳澤的機會之類的。否則她為何寧可斥巨資雇用他﹐不干脆呼叫無線電出租車﹖結果﹐苦心積慮地討好她﹐奉承她﹐甚至被淋了滿頭滿臉的冷水﹐卻只換來"恕不奉陪"的落單下場。

"小琴﹗"他沖上前揪住她的手臂。"我耍著我好玩嗎﹖"

"你這是干什麼﹗"她甩開他的手﹐柳眉倒豎。"我確實想耍著某個人好玩﹐但並非為了你﹐少自作多情﹗"

她的回答將一個人影帶進他記憶中。

"莫非為了那個愣頭愣腦的男人﹖你利用我來引他吃醋﹖"那家伙平庸到極點﹐混在人群中只怕一秒鐘就被吞噬﹐憑她以往的輝煌記錄怎可能相中他﹗

"我再重復一次﹐不、甘、你、的、事﹐少問﹗"她的眼神降到超低溫。"別忘了﹐你只是個'婧子'﹐我則是出錢玩的'嫖客'。"

她入門﹐行止冷嘲而睥睨——

覺醒來﹐憔翠舊日風標。魂消﹐念觀娛事﹐煙波阻。

後約方遙﹐還經歲。

問怎生經得﹐如許無聊。

問得好﹐怎生經得如許無聊。法國之行的約期未定﹐她卻窩在台灣的小鮑寓里和一只呆頭鵝鬧別扭。她拋開詩冊﹐賴在地毯上打了個滾﹐眼珠盯著地板﹐擬想他是否正在實驗室里忙東忙西。

多烏龍﹗她把他視為"夢中情人"的典範﹐他卻當他是"外人"。也罷﹐那就離開好了﹐反正申請學校的工作大致上完成﹐未來的三、四個月她只需靜靜等待校方捎來消息即可。

就這樣走掉﹐毫不留戀﹗

是嗎﹖

若真如此﹐方才為何蓄意在他面前與廖彥強演出那出鬧劇﹖她肯定站在門內暗竊的人是他。可見她並不若自己心頭設想的灑月兌大方呵﹗

鐵門底縫忽爾傳來悉悉嗦嗦的聲響﹐仿佛有人正想塞進某樣對象。她俐落地跳起身﹐猛然拉開門。

承治蹲在門口﹐沒料到門扉會突然向內開敞﹐險睦一腦袋跌進去。

"你做賊呀﹖鬼鬼崇崇的。"他還真是符合精益求精的原則﹐連敲門的過程也自動省下來。

"你……"乍然見到她﹐舌頭打結了兩、三分鐘。"呃﹐我在大門口撿到你的手帕﹐所以送上來……"他慢吞吞地站起身。

"咦﹖這可奇了﹐手帕上既沒繡名字﹐又沒貼相片﹐你怎麼知道是我掉的﹖"

他的臉孔熱脹﹐血液以燎原的速度燒下他的脖子。難道該向她承認﹐剛才自己躲在樓梯間偷看她和那個紈□子弟卿卿我我﹖

"反正這種女孩子的配件﹐若非屬于繁紅﹐一定就是你的嘛﹗房東很少捻著手帕四處走。"好啦﹗絲帕已原譬歸趙﹐該說的話也說完了。

他瞧瞧天花板﹐瞧瞧磨石子地板﹐瞧瞧門板﹐再瞧瞧對面的門板﹐最後停駐在她臉容。

說話呀﹗呆頭鵝﹐還不快道歉。只要你開口道歉﹐我絕不會追究你把我當成"外人"的愚行。我會快快樂樂拉你進門﹐今晚獻身以待﹐隨你想對我做什麼都行﹐還不道歉﹗

她的芳心狂喊﹐外表卻仍是一貫的嬌慵懶散。

"呃﹐那……"他搔搔頸背。"我回去了。"舉步邁下樓。

笨蛋﹗祥琴幾乎氣暈過去。天大的和好機會就在眼前﹐他還不懂得把握﹐搞什麼嘛﹗

"承治﹐"她喚住他。"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

"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嗎﹖"沈楚天的招數屬于小Case﹐她的方式才叫置之死地而後生。"我覺得現在時機成熟了﹐廖彥強和我已經產生穩定的感情基礎﹐麻煩你送我一份愛情配方﹐明天我會說服他一起喝下去。"

靈藥﹗因為他發明的維納斯靈藥﹐促成了他們的結識、結合。而她終于決定愛上別人……不﹐應該說﹐她終于決定讓別人愛上她了﹖

他怔眨著眼楮﹐腦中轉不出適切的回答。當初熱切期盼的﹐不正是完成實驗的這一天嗎﹖

"我已經放棄愛情配方的實驗。"他方才驚覺自己說了些什麼。胡說八道﹐他何曾放棄過﹖

"無所謂呀﹗"她聳了聳香肩。"我記得你的實驗室里還余留小半杯的藥水。既然你已放棄研究和紀錄﹐那杯成品對你而言如同廢棄物﹐干脆轉送給我﹐就當做幫我忙吧﹗"

"那──嗯──不行﹐我還沒做過完整的測試﹐倘若水液中混雜了對人體有害的物質呢﹖"他提出的解釋太過光明正大﹐憑她對科學一知半解的半調子﹐絕對找不出破綻。

"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麼拼命鼓吹我喝﹖"

承治登時為之語塞。

"我……因為……"訥訥半天﹐著實找不出合理的說詞。"反正我就不想送你喝就對了。你也真是﹗何必急呼呼的﹖倘若廖彥強真心愛你﹐你喝不喝我的靈藥也沒什麼差別。而且﹐你確定自己相中的人當真是他嗎﹖如果你喝了藥﹐一下子愛上廖彥強﹐一下子又愛上程坤驊﹐四處留情亂愛﹐那怎麼辦﹖"

他暗示她是花痴嗎﹖言者無心﹐听者有意。心火熊熊從她月復內延燒﹐飆卷上唇際。

"你管我是最後愛上誰﹗反正我無論如何不會纏住你。至于結局將花落誰家﹐根本不干你的事﹗"

他的性格再鈍訥﹐面對硬踫的挑戰也有虎脾氣。她樂意對廖彥強獻心﹐對程坤驊柔情﹐為何……為何對他卻不假辭色﹖即使為了繁紅和王鑫的問題兩人曾發生齟齬﹐然而那已經是好幾天以前的事了﹐他壓根兒沒把它放在心上﹐為何她的態度仍然和刺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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