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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你,認栽 第1頁

作者︰凌淑芬

我所認識的凌淑芬

奇怪!我又在幫人寫序了。

每回被我以「猙獰的面目」催過稿的家伙若非威脅要和我絕交、拒接電話,便是逮著機會口誅筆伐一番,偏偏沒事還要叫我寫序。

我想她們可能是不甘于常常被我催稿,索性藉機也來催我一催!

說起我和凌淑芬的淵源,那可是有歷史的!

記得國一時期,班上非常湊巧地編進三對同名同姓的學生,其中兩對分別叫「林莉娟」、「陳秀玲」,第三對就是我和她「林淑芬」!(我不小心公布了她的真名,不知道她打算如何刑求我。)各科老師覺得新鮮之余,平常特別喜歡點我們六個起來回答問題,所以我們當時簡直把彼此恨入骨髓里。尤其凌淑芬的成績還算不錯,老師的隨堂抽問通常不太難得倒她,相形之下我就蹩腳多了,因此我對她的氣憤之情讀者們想必可以體會一二。

年少的情誼一路走來。畢業後,我跑來林白當編輯,「順便」陷害她提筆寫點東西來瞧瞧,沒想到還真讓我瞧出了點名堂,于是只好順應天命一路「陷害」她下來。為了這點,直到現在她還在恨我。

被逼稿的日子不是人過的。我了解,因為我專門做這種事!不過她忙到極點,竟然告訴我她產生了一種痛快的自虐感,可以不理外務或他人,隨性做自已的事。

偏偏最近她隨興不起來了。原因是,她被罵了!而且還不只一個人罵她!

我很想告訴那幾位因為凌淑芬「暫時性自閉癥」發作而自覺受到冷落的老友們……

對啦!不要懷疑,就是你們這幾個老向她抱怨的!你們知道嗎?最後她都會把抱怨轉嫁到我頭上來,宣稱都是我陷她于不仁不義之境,多討厭!麻煩你們體諒一下,她現在正處于多事之秋,所以多給她一點點自己的空間好嗎?你們明白的嘛!所謂「暫時性自閉」就是不喜歡去外面「爬爬走」,寧可待在家里腐朽、老化、凋零。最重要的是,寫稿!炳哈哈!(正因她還有這點「利用價值」,我才肯替她寫序向眾路人馬求個情。)不過,說正經的,每回看見或听說她拿著話筒,東拉西扯想找出一個不用讓自己出門的正當理由時,其實我是有點同情她的。既然施與她壓力的人是我,我當然能體會她的倦懶,但,不明內情的朋友就難免會抱怨了。

于是她再把收集到的一堆抱怨扔給我,叫我負責擺平,並且替她出門「應酬」。她說,反正兩個人同名同姓嘛!而且大家都是共同的朋友,這個淑芬出門和那個淑芬出門也沒什麼不同。這是哪門子鬼話?你們听過「應酬」還可以找替身的嗎?弄到最後,連我也很累了!

所以,拜托、懇求眾家親友,等她的閉關期過了,她一定會出洞煩得你們叫救命。

目前就暫且饒她一命好嗎?順帶也饒我一命!我已經听煩了她一遇到同儕壓力就嚷「罷工」。如果她當真罷工了,林太太和周姊會找她麻煩,然後她就會來找我麻煩,宣稱是我陷她于不仁不義之境……唉!真的很煩!

既然是朋友,大家互相體諒一下嘛!下次凌淑芬如果說她「很累」、「很忙」、「在趕稿」或「不想出去」,那麼她真的就是「很累」、「很忙」、「在趕稿」或「不想

出去」,麻煩大家效法我,不要追問她︰「為什麼你永遠沒空?為什麼你每次都不來?為什麼?」

「有時候‘不想’就是‘不想’,沒有原因。偏偏大家都喜歡逼我說出一個理由!」她無奈地看著我。

昨夜她拉著我徹夜長聊,提及她非常喜歡一本書的書名和其中所表達的意義︰「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因為她認為自己是不是別人「最好」的朋友並不重要,成為一個「最重要」的朋友才是最重要的。接著又提到她的「謬論」,如果為了顧全友情而干擾到自己想過的生活,對她而言是一種負擔。

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贊成她的想法,但我尊重她的意見。所以麻煩大家也發揮「尊重」的精神和美德,暫時把她當成「最重要」的朋友就好,OK?

替她說了這麼多,其實只為了……她對我而言還算有點用處,「物盡其用」是咱們出版社周姊的名言。等我哪天用完了,絕對把她扔還給你們,從此以後不聞不問,大家滿意了嗎?

最重要的是,凌淑芬,所有該說的話我一口氣全幫你說完了,你滿意了嗎?

同情凌淑芬卻又有點恨她的編輯淑芬于95.3.29

第一章

懊不該繞路?杜墨瑋退回巷子口的圍牆邊考慮著。可是另一條路得害她多繞上一大圈……

無奈呵!交通法應該明文規定不準流氓份子聚眾在巷弄內談判滋事,以免危害市民通行的安全。

她不想太輕易放棄,再次探頭窺伺巷內的談判人群是否有散去的跡象。不期然間,在六、七名阿飛中看見歐陽雲開瘦瘦高高的身形。

歐陽雲開和她同年,但由于高一時期曾經休學,現在仍然在台南一中三年級就讀,而她已是C大中文系的新鮮人。

不知如何,今年年初,這個二楞子在高中畢業前夕大搬家,租下她家的「獨門獨棟小套房」,榮任杜家首任房客。不過根據老妹硯琳的說法,他搬家的原因……

算了!硯琳的說法沒一次準,只要有錢拿,叫她以人格發誓「三民主義」是毛澤東寫的,她也肯干。倒是歐陽雲開今天為何被一群流氓圍堵,挺值得研究的。

他的骨架子魁梧,站在阿飛之間頗有鶴立雞群的味道,可惜體重稍微輕了些,整個人看起來瘦骨嶙峋,高高的顴骨顯得相當突兀。這類發育中的男生談不上俊帥美丑,不過可以肯定,他一七五的身高還有一點發展的空間。

「操!找只烏腳雞來當打手?憑你們兩個就想和我們這伙人單挑?阿高,你帶種!」為首的流氓不客氣地推著歐陽雲開身邊的矮個子,推得他一連跌出好幾步。「看在你還有點膽子的份上,不如這樣吧!這場架只要你們兩個打贏,咱們的帳就一筆勾銷。」

阿高畏首畏尾地走回來,不但汗涔涔,而且接近淚潸潸的地步了。「各位大哥有話好說,我怎麼敢找人來打架呢!歐陽是我──」

「不是打手,那就是來挨打的嘍!」發話的小流氓囂張地戳著雲開胸口。「喂,小子,你怕他一個人不夠我們打,自己送上門來供我們消遣,是不是?」

雲開也真沉得住氣,額頭上連顆汗水都看不見。

「峰哥,沒有什麼事情是講不開的,可不可以听我說幾句話?」他的視線越過流氓,望向人群外圍的高瘦漢子,對方正倚著電線桿吞雲吐霧,看也不看他一眼。

那群小流氓看見大哥無動于衷,認為自己的行為得到默許,馬上哄笑起來。

「哇靠!你算什麼東西?我們峰哥面前哪輪得到你說話?如果凡事靠講道理就可以解決,我們還出來混什麼?改行去教小學生算了。」又是一陣肆無忌憚的轟笑聲。

「你們當然可以不講規矩,可是峰哥呢?」雲開輕松自然的模樣不像裝出來的。「峰哥在這一帶好歹也算大哥級人物,你們以為他的名望和地位全靠一雙拳頭對付我們這種高三學生得來的?若非他比你們聰明圓滑,現在做你們老大的人可能是另外一個。沒想到峰哥在你們眼中竟是這般有勇無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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