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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不變的期待 第12頁

作者︰凌淑芬

他深呼吸一下,打開車門走出車外,在路旁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牙關咬得緊緊的對她招手。

「該不該過去?」她遲疑地問著大狗。

「汪汪!」大狗提供意見。

「要死一起死!你也有份,咱們兩個一起下車。」

「嗚……」「黑輪」可憐兮兮地掀動受傷的嘴唇,別開視線。

「膽小表!」她輕罵一聲,開門下車。

鴻宇看著小心翼翼接近他的女孩,又好氣又好笑。

「我不是故意的。」她開始為自己月兌罪。「我和‘黑輪’練習過好幾次了。剛才的手勢是叫它舌忝我的,誰知道它笨笨的會錯意居然亂叫。」這招叫做撇清自己。「而且你的定力也太差了,怎麼可以因為一聲狗叫就嚇得連方向盤都握不緊?」這招明以攻為守。「當然嘍!還是你的技術好,及時控制住車子,所以我們三個人——不,兩個人一只狗——的命都是你救的。你是我和‘黑輪’的救命恩人,我媽和安婷一定會感謝你的。」這招叫逢迎諂媚。

等她拉拉雜雜說完,人也站在他面前了。她先安慰自己,畢竟他才剛甜蜜纏綿地吻過她呢!不會那麼快就心生殺機吧?不過,所有合理的推測一旦踫上他立刻悉數陣亡,若叫她猜出其他人下一步想做什麼,她往往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若對象換成他,她通常只得到四字結論︰「銘謝惠顧」。

只見他緩緩站直身體,仍然皺著眉頭。她的眼前忽然一閃,還弄不清發生什麼事時,已面朝下趴在他膝蓋上。

他按住她,老實不客氣地打起她的來。「生命大事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嗎?」隨著他的每一句斥責,她的臂部重重挨一下巴掌,熱辣辣的痛死人了。「如果我們方才一路沖下山谷,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嗎?黑輪只是一只不懂事的狗,你也和它一樣不懂事嗎?」她又多挨了兩下。「下次再這麼胡鬧的話,我可不只打你了事!」他用另一詞響亮的「啪啦」聲做終結。

她眼淚汪汪,咬著下唇坐在他腿上。鴻宇看著她又恨又怕的表情,錯綜復雜的情感在心湖悄悄地泛開來。

天!他不敢想像方才若意外成真,會是何種光景!兩人同生也好,共死也罷,他都能承受。然而。倘若紫螢竟獨自一人香消玉殞呢?他打個冷顫,抱住她。

經過一連串的驚嚇和上的疼痛,她終于忍不住淚水,在他懷中抽噎起來。

他溫柔地拍拍她的背,任她放聲哭泣。

半晌後她的淚水終于漸漸止住,抽噎聲也平復下來。「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事先知道‘黑輪’會忽然大叫,我絕對不會回頭看它。我的舉動太任性、孩子氣又危險,活該挨打!」

他抽出手帕溫柔地替她擦拭頰上的淚痕。

她的致歉並不令他意外。他一直明白,紫螢的言行舉止或許稚氣難月兌他得不斷提醒自己,她才二十歲——然而「赤子之心」和「明理」並不抵觸。她明白自己做錯事,所以她勇敢地承認而不推諉。

「你明白就好,以後小心些,別再胡鬧了。」他親親她額頭,冷硬的表情轉為溫柔憐惜。

她迷惑地看著他。就這樣嗎?難道他不再追究了?

這真是種新奇的發現。小時候做錯事向母親認罪,母親總會扯出其他陳年舊帳一起罵進去,道完歉立刻被原諒對她而言是種全新的體驗。

她盯著他,他深咖啡色的眼眸充滿溫暖和諒解,笑容藏著無限包容。

此刻,她恍惚感受到一股貼心友好的氣氛在兩人間流竄——他們彷佛分享了某種特殊而溫暖的關切。這種感覺令她迷惑不已。

「走吧!大家等得快餓扁了。」他拉著她欲站起來。

「等一下!」她賴在他腿上不起來。「我還有話說。」

他挑起一邊眉毛。

「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以後不可以隨便誤導我!」她開始數落。「你騙我要離開梨山,害我好緊張又過意不去;前幾天你又騙我會看手相,然後亂模我的手;你明知我年輕識淺,玩這些把戲玩不過你的,偏偏喜歡利用我的好奇心,這一點是很要不得的。」她搖著一根食指。

他盯著她嚴肅的小臉蛋,納悶他何時說過自己會看手相來著?不過,她說得倒是不錯,他的確有以大欺小之嫌。

好歹紫螢總是個未經世事的女孩,不能和他慣常周旋的商場老手相提並論,他對她耍心機、用手段似乎太過分了些。

「你說得對!從前是我不好,不該這麼對你。以後我會光明正大的與你過招,可以了吧?」他含笑問。

紫螢滿意地點點頭,從他膝上一躍而起。「成交!走吧!買炭去也!」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于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搞啥鬼?買個炭去了四十分鐘?」陳育勝抱著叫餓的肚皮埋怨。

「我故意的,本來巴望大家等不及把你捉來當柴燒,反正你木頭木腦的,易燃性高。」紫螢不甘示弱反唇相稽。

兩人闊別五年,一見面就得斗上幾句,半點生疏之情也沒有,還挺自得其樂的。

所有人搶過鴻宇手中的木炭,另外生起兩堆火,有些人負責烤肉,有些人負責烤番薯,不到十分鐘已經陸續烤出一大盤食物,眾人呼喝著搶吃搶喝!

安婷又回到舊日的模樣和她有說有笑,被她瞎扯的台北情事笑得東倒西歪;陳育勝沒事總會繞過來和她唇槍舌劍一番,再踱回火堆旁大吃大喝;其他童年玩伴也湊過來听著她的城市見聞,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樹仁從頭到尾只是負責烤肉,並未加入他們的談話,偶爾听見一些好玩的事會跟著莞爾微笑,或夾幾片烤好的天婦羅、魚丸等放到安婷盤中,由她負責發給大家。

直到當夜入夢時,紫螢才迷蒙想起,白天時鴻宇似乎也未曾多說,然而,他卻一直伴在她身邊,沒有走開……

接下來的二個星期過得豐富熱鬧。

紫螢白天一律和樹仁或安婷處在一起,走遍了幼年時曾經玩耍過的游樂勝地。但,無論她如何鼓吹,安婷硬是不肯和樹仁同時出現;據她的說法,她是在替紫螢和她那日夜思之、無日忘之的仁哥制造機會,紫螢大呼好友「果然貼心」之餘,自然老實不客氣地佔用每一個能夠和樹仁獨處的機會。

她晚上的生活也是精彩萬分。母親幾乎每天邀請鴻宇到家里晚餐。這兩人何時變得這麼熟絡她不想深究,反正媽媽即使再嫁也不可能考慮他——兩個人根本不搭調嘛!

飯後她會擺出棋盤或撲克牌和他廝殺一番。這個家伙依然心性不改,雖然遵守承諾不再濫用她的好奇心,卻在牌戲上做手腳——並不是他出老千耍詐,他這方面倒是和嬸嬸的評語相符,規規矩矩正正派派。只是他總故意一開始輸她幾盤,等地確信他當天手氣很背提高賭注後,他再大大方方地贏她個措手不及。

目前為止,她已經輸他四場電影、兩頓「奧匈帝國大餐」——擺出來八副餐具的那種——一趟東京狄斯耐旅游,和一顆冥王星上的隕石。反正電影院和大飯店的路途遙遠,他不可能真的要求她兌現賭約。既然如此,空頭支票人人會開,她打算明天晚上和他賭美國總統的寶座!

炳,山上的日子實在比台北有趣多了!

「笨!教你幾次了!‘拜拜’是後腿站起來前腳並攏,‘裝死’是肚皮朝天。你不要老是搞混好不好?下回帶你到廟里去你如果躺在地上裝死,我們會立刻被轟出去的,你信不信?」紫螢比手劃腳地教訓「黑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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