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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艷迷宮 第19頁

作者︰蘭京

冷冽的空虛與失落,鋪天蓋地而來,將她席卷淹沒。她不要這樣,不要突然丟下她!

君士!

她哭喊著他,哀求他,正中他下懷地任由他勒索。是,她喜歡他、她很想要他、她不介意他任何的捉弄,只求他繼續愛她。那種中斷了的劇烈挫折,空洞得讓她無法承受。

「妳喜歡我嗎,嗯?」他的哄誘已接近切齒猙獰,自己也瀕臨崩潰的邊緣,再難忍受。

她挫敗地甘心點頭,淚如雨下,小手緊抓在他臂膀的衣袖邊,顫顫乞求。

再一次地,他全然進擊,傾身投注所有的生命力,強猛地沖刺著、狠狠環擁著,享受勝利的滋味。

他就是要她這樣攀附著他,就是要埋首到她汗濕的縴細頸窩,就是要她主動迎向他,用她細女敕的一身雪膚摩挲著他,在連連沖擊中擦出更大的火花。

連他都不曾听過自己這麼酣暢的高吟,仿佛敗在她手下的無能家伙。但是他甘願,他樂意臣服。從沒有女人讓他如此卑屈,她做到了,卻對這罕見的優勢毫無自覺。她只知道,她喜歡他,也深深陷溺在這份喜歡里。

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對待她。

她總是被仔細呵護、矜貴照顧,慎重小心地對待,因為她是家中的寶貝,最受疼愛的小美人,乖巧精致得受不起一丁點傷害似的。結果,留學期間,一絲絲微不足道的挫折,就令她痛不欲生。

她討厭這麼窩囊的自己。

他卻待她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他粗魯、蠻橫、毫不體貼、武斷而凶悍,集所有惡劣于一身。他對她的態度,差勁透頂,讓她覺得……似乎也沒有那麼討厭。

她不懂。他和她相處得那麼糟糕,她為什麼還暗暗著迷地感到很新鮮?

他們沒有太多交談的機會,全力忙于處理這段分離期間累積的孤寂。喘息的時間總多過呼吸,糾纏的熾熱總多過冷靜。他好不容易打破她細密築防的藩籬,當然不容她有太多思考的縫隙。

現在,只要專心愛他就好。

他載她前往飯店,說是要梳洗,卻又在浴室翻雲覆雨,讓她根本沒有時間好好休息。她好困,也好喜歡他懶懶擁著她不斷撫摩的感覺,像是縱欲過後的安眠曲。

她蜷在他懷中,一同癱躺在浴白里,任由水花持續噴灑在他倆疲憊的身上,冷卻灼燙的體溫。

「該走了,迪琪。」

去哪里?她在他臂彎中半睡半醒,並不介意一直揉捏著她豐乳的怪手。

「現在趕去派對,正是時候。」

小人兒一怔,全然驚醒,坐直身子離開他的懷抱。

「你在說什麼?」

「今晚妳跟董宇丞要參加的時尚派對,一定另有文章。」他輕噱。「不然哪有分別赴宴的?他八成在會場安排了什麼驚喜。」

「我並不打算去。」

「妳一定要去。」

「為什麼?」

鷹眼倏地調起,凌厲瞪視,仿佛不容她忤逆。

「因為妳是他的未婚妻。」

第七章

他幾乎是挾持她赴宴的,不準她逃跑。

即使她想反抗,也沒那個本領。他親自坐鎮,在飯店精品店欽點她身上從頭到腳的一切服飾,連她的發型也由他直接跟造型師溝通,沒有她發表意見的余地。

妝點完畢,他開車押解她前往時尚派對,全程嚴密監控,不容丁點差錯。

「我不要去。」她第一萬零一次空洞自語。

「我知道。」

「我去了就再也擺月兌不掉跟董宇丞的婚事。」

「那妳當初為什麼要答應?」

因為……

她不知道,也一直在問自己。揣想出了許多原因,卻又沒一個能說服她自己。總是巨巨覆覆,矛盾沖突。

或許唯有這樣,她才能徹底死心,不再對不可能有結果的感情存留盼望。畢竟那段濃烈的流浪,只是人生旅程中的一小段插曲。對他而言,或許習以為常,對她卻不是。

她是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不同層次。她的家世、她的學識、她的教養、她的個性、她的規畫、她的想法、她的立場……全都派不上用場,只能逃亡。

他待她也不像別人那樣,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很可怕,毫無文明可言,倒像動物。而且,她一直很害怕自己是不是很,他卻巴不得她能更加放浪,還歹毒地暗暗朝這個方向馴服她,激發她的渴望。

「你是想玩別人的未婚妻嗎?」不然為何逼她赴宴,硬要她面對自己不想被冠上的這身分?

駕駛座上的他冷眼斜睨,她卻依舊神色空茫,遠眺繁華車陣壅塞而成的璀璨星海,一片奢靡閃爍。

很美。

她有一種不安定的氣質——脆弱卻又柔韌得難以折服,溫吞卻又聰慧敏捷,怯懦卻又大膽,保守卻又奔放,但她竟對自己的這些魅力渾然不覺。似乎她嬌媚的深邃眼瞳一直在遙遙注視著什麼,以致于她忽略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別人對她的了解有多離譜,錯得一塌胡涂。

只有他知道,她的美不止如此。

「我自認很有緊迫盯人的天分。」

突來的醇厚囈語,勾住她迷惘的心。轉眼望他,他正望向遠處鎂光閃閃的派對入口處,在龐大的堵車陣仗中點點滴滴地前進。

「我就是靠著這本領,搶下不少汗馬功勞。只要是我盯上的,客戶也好、案件也好,絕對跑不掉。」

這她相信。

「妳卻從我手里溜掉了。」

她一怔,隨即尷尬,想起了她自他身畔逃走之前,他們沒日沒夜的激狂糾纏。

「那,那是因為,你太累了。」沿路奔波,外加……

「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能夠讓我覺得累。」

他的狂妄,讓她無言以對。

「但這也是最危險的部分。」

呃?她傻傻等著他接下來的說明,他卻瞪著車潮漸漸不耐煩。

「你為什麼來找我?」還這樣過度干涉她的生活。

旅程已經結束,他不該再這樣專橫主導她的一切。她接下來的人生,並不需要他護送。

她執著地等著答復,他則還以沉默。

「如果剛才我知道來找我的人是你——」

「妳會出來應門嗎?」

「我——」會,因為她一直無法克制地期待著的,就是他啊。

可是她還來不及傾訴,就被另一項更重要的關鍵驚破。

「你為什麼會開著宇丞的車來找我?」

呵,現在才注意到。

「當然是因為有貴人相助。」

不祥的預感,令她心跳躁亂。「是誰?」

「妳不可能猜不出來。」只是不想面對。

「潔兒?」她由他的輕噱得到了證實。「為什麼要這樣?」

「搞不好她良心發現,決定當我們倆的愛情小天使。」

這話由別人來說,她會相信;由他來說,則令她感到尖銳的刻薄。

「潔兒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嗎?」

「本來沒有,不過因為妳,讓我逮到她的要害。」

因為她?她干嘛了?

「正如我們在歐洲一路上的爭執︰那套西裝里有沒有夾帶東西。我認為潔兒根本是找妳當調虎離山的替死鬼,替她誘開敵人,所以要妳幫她帶的那套西裝純粹是幌子,不會藏什麼重要東西。而妳的看法是,不管那里頭有沒有夾帶東西,我們都無權翻動。結果妳人跑了,把東西丟給我。」

「所以你就打開來看?」怎麼可以這樣?!

他淡淡瞥她一眼。「打開的不是我,是海關,還因為那幅畫差點害我出不了境。」

她暗暗松一口氣的模樣,令他興味盎然地一挑左眉。她對他道德操守的關注,似乎比西裝里到底夾帶了什麼還重要。難道她會不曉得,這個時代所謂的品德只能用來當口號,根本不具實用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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