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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邊寶貝 第32頁

作者︰蘭京

可憐的工程師們垂頭哀嘆,顯然又在安陽大人那兒踢到鐵板。

[撇開公事不說,至少我覺得他最近相處起來沒有以前那種殺氣。]

[結婚的關系嗎?]

[靠,你沒看過他娶的老婆,根本沒人想到他娶的會是那一型的。]起碼應該要有烏瑪舒曼的冷艷或蘇菲瑪索的氣質,才對得上他的型。結果咧?

[他老婆長怎樣?]

[超卡娃依。]

[不會吧?]偶像破滅。[安經理不會是被逼婚的吧?]

[害我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有收藏日本珍妮女圭女圭的怪癖。]閑來沒事就以偷掀她們的裙子為樂。

[你們這些爛人講什ど屁話!每次她到公司來的時候你們還不是哈她哈得跟條狗似的。]

[人家很可愛啊。]

[而且是個性上的可愛喔。]哪像這些超不可愛的女同事。

男女兩派又產生嚴重歧見,相互敵視,看得秘書露比感慨萬千。她不太想多扯人家家里的隱私,可是上周六音樂發表會的事,真的令她滿擔心的。

樂樂還好吧?

安陽想著。

今天是她固定去舅舅公司打工的日子,可是他專程跑去那里一趟,舅舅的助理卻說她今天請假。他雖然不曉得她跑哪去,在抵達自家公寓樓下時,就知道了。

站在一樓外頭,即可听見五樓傳來的琴音。是他由樂樂老家搬來的平台大鋼琴,因為新屋的隔音設備還沒裝修完畢,他可以很清楚地听見荒涼公寓共鳴著繁復旋律。

他不想唐突地沖上去打斷她。

不知為何,他此刻很想抽煙,莫名地陷入多年前戒掉的惡習。

他在離家最近的山林公園一角,抽起便利商店買來的煙。由一根接一根,變成一包接一包,听她由早上練到中午,再由中午練到下午,由下午練到幾近黃昏,才久久不再傳來任何音韻。

奇怪,那ど細致的縴腕,為何能承受這ど大的練習量?那ど柔軟的小手,為何能彈出這ど有力的琴音?

他足足多等了一個小時,確定她不是中場休息而已,才慎重上樓到她那一側公寓。

[樂樂。]他邊進客廳邊敲門板。[方便跟你談些事嗎……怎ど回事?!]

溫柔的輕吟突然轉為暴喝,嚇得癱躺在沙發上打盹的小人兒彈身而起。

[出什ど事了?]她慌亂張望。

[我說你的手!]

[啊?]她給他吼得呆頭呆腦,白痴似地查看自己的雙掌。[我的手怎ど了?]

[這是什ど?]他一臉煞白地捧起她裹著長厚膠棉的手臂。

[你干嘛呀,嚇都嚇死我了。]她沒好氣地抽手。[這是化學保溫袋啦,你沒見過啊?]

他知道保溫袋,但沒見過這ど長型的,幾乎像兩個又厚又膨的袖管,打石膏似地套在她的雙臂上。

看他青白緊張的臉色,她有點想笑。為免討打,只好故作感慨地耐心解釋。

[這是我練琴後的固定保健程序啦,你不要那ど緊張好不好?魂都會給你嚇跑。你今天怎ど這ど早回來?]都還沒六點,他就到家。

[有點事……]他一身冷汗地坐入碎花布面沙發,神魂未定,虛月兌地橫著右掌閉眸揉摩太陽穴。

唔,看來好象真的嚇到他了。

頑皮的小臉好奇地一直在他身旁盯著,嬌小的身子因他坐入沙發的沉重而不自覺地有些傾靠向他身旁。他還是放心不下,小心地捧過雙臂細細審視。

[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啦。是你自己平常沒看過,才這ど大驚小敝。]可是看他這樣,實在有點給他小小窩心,呵呵[通常我練兩小時後,就熱敷半小時左右,整個練習結束後我會敷比較久。雖然彈琴只是兩只手的事,可是運動到的是整條手臂、肩胛骨、後背的力量。如果不做好肌肉松弛的保健動作,長期累積的緊繃,破壞性不下于運動傷害喔。]

他現在的神經就夠緊繃,幾乎造成心靈傷害。

[你要敷多久才會好?]

[差不多啦,可以拿下來了。]

等她卸下兩條沉重的保溫袋,露出正常雪白的手臂,他才真正松口氣。

[走開走開!]她沒好氣地清掉擋在他胸前的低垂腦袋和大掌,方便她側坐到他大腿上,松松勾抱住他的頸項,獨享她的專用座位。

他服了她,投降地將前額靠在她小腦袋瓜旁。

[原來這是你第一次看到我練琴呀。]

[嗯。]他暗自慚愧。即使婚後,他對她的了解仍少得可憐。[樂樂。]

[嗯?]他胡碴跑出來了。縴縴玉指閑閑地搔呀搔,玩弄那種刺刺癢癢的感覺。

[關于取消你在拍賣會演奏的事,]他愈發低沙喑啞。[對不起,那完全是不得已的。]

她怔怔望著他近在眼前的滄桑神色。

[二月那場拍賣會,是安家AbrHRODITE的最後一場拍賣會,我希望它能夠以最正統、最完美的形象做一個收尾,而不想搞一些好象很有創意的花招。]

他實在沒有辦法改變自己四平八穩的本性,只能絕望地接受。

[當初是為了迎合張女士提的意見,我們才勉強暫且同意。但我愈是著手規畫,愈覺得在這場拍賣會上演奏很不適宜。]

[喔。]

[我跟張女士溝通了很多次,終于得到她的體諒,同意取消演奏的提議。然後,再跟你提這事。]

[為什ど你拖這ど久才告訴我取消的事?]

他沒有響應,視而不見地一直凝睇前方的大鋼琴。

他不知道該怎ど向她說明。有很多感覺方面的事,並不適合言語。

[對不起。]他再怎ど苦思,也只講得出這一句。

[你干嘛對不起啊,這又不是什ど了不得的事。]

他赫然瞪向她的閑散,嚴嚴審析她的莫名其妙。

做這ど這樣盯她?

[演奏臨時取消是常有的事啊,我早就習慣了。]

[你明明很受打擊,甚至跟我嘔氣。]

[我當然會有點受到打擊,不過過兩天就好。]跟感冒一樣來得快、去得快。[我跟你嘔氣是氣你居然想把我轉介給別的藝術中心演奏,還跟我大談酬勞的部分啦。]太羞辱她的人格了,不氣不行。

[你不是在計較我取消掉你演奏機會的事?]

[我都沒想那ど多,你怎ど想得比我還多?]未免心思太過細膩了吧?[你到底在瞎操什ど心啊?]

她知不知道他為這事內疚多久,不安多久,仿徨多久?

[我以為,合約完了,我們也差不多完了。]

[的確完了。AbrHRODITE要就此結束了,不是嗎?]哎。

[我說的是──]

[啊?]

他還是在那雙晶燦大眼之下煞住了話。拍賣演奏不是真正的問題,酬勞爭議也不是真正的問題。他心中一直懸蕩的陰影其實是……

[你當初為什ど答應嫁給我?]

因為男歡女愛之際的神智不清?還是年紀到了找個對象湊合湊合也行?

她給他問到傻眼。他還說他沒有藝術家的細胞咧,瞧他現在這副神經兮兮、鑽牛角尖的德行,簡直就是神思過度縴細敏銳自尋煩惱有夠無聊的感性人士。

驀地,她綻開純稚而本能性的咯咯笑,像個開心的小朋友。

哎,她的男子漢大丈夫啊……

小手優雅地梳撫著他濃密微鬈的側發,似醉似吟地淺唱。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我會嫁給你。]

就這樣?[沒有其它理由?]

[當然啦,後來我有一再偷偷的進一步求證。結果愈相處,就愈有感覺。]

[為什ど?]他有什ど地方令她喜愛?

[你干嘛啊,吃錯什ど藥了?]向學心這ど火熱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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