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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狂獅 第14頁

作者︰蘭京

「夠了。」沒完沒了。「叫他們回去。」

「別這樣,穆勒。人家大雪天的還特地趕來拜見,你再怎麼不耐煩,好歹也該出去關懷一聲嘛。」

「是啊是啊。」還是希福納大人有人味兒。

「我不是特地來騷擾地方大小闢員,也不想被人騷擾。」成天接見不完的訪客,簡直把他當佛像看,紛紛參拜。

「你這鋼鐵腦袋,踫到這種事就完全不管用啦。」呵呵,所以說,穆勒沒他幫襯還是不行的。「人家不見得是被你響亮的名號嚇到才來,我看哪,多半是來瞧瞧京中美男子長得是什麼樣。」

「敦拜大人就夠他們瞧了。」

「不不不。」這他可就錯了。「敦拜大人和你是完全不同的男人。他們八成是來觀賞你的臭架子和臭脾氣,畢竟唯有人上之人才有囂張的本錢。你愈是不友善,他們會愈是崇拜喔。」

這讓穆勒聯想到解救遭土匪打劫的小民們,曾對他有的詭異景仰。

他無力地一嘆,隨即便讓大夥拿他當豬公似地拱出去給來賓觀賞。遠去之際,仍以眼角掃了瓶架角落一記。

那東西,有問題。

☆☆☆

「您在這兒吃呀住呀用的玩的要是有什麼不滿意,可以到下官家中看看。只要是您需要的,下官定能替您辦到!」

穆勒冷漠地閉眸端坐大椅上,眉心微有波折,可能是因為暴牙縣官的長串巴結,也可能是因為他的猛烈口水……

「您是外來的,當然會不知道這提督府可是出了名的荒涼。這個敦拜大人啊,生活邋遢得不得了。東西能用就湊合著用,根本不懂得講究,不然就是跟過往商隊瞎串,買一堆又臭又舊的破爛,品味有夠低俗的。」

「阿瑪,別把話說這麼直,這兒可是人家府上。」

「哎呀,對對對。」暴牙縣官裝笨地故意拍一下腦袋。「還是我這女兒機伶。」

「而且我妹她既體貼又溫柔。」縣官兒子也咧著暴凸笑齒努力促銷。「所謂的穢質婪心,在她身上完全可得著印證。」

「不來了啦。」手絹兒立刻掩上羞怯的粉臉。

其他沒被歌頌到的姊姊妹妹們,連忙比手畫腳示意父兄,除了主打商品外,別忘了其他庫存貨的存在。

「當然啦,我其他八個女兒也是非常優秀的。來,容我在此為王爺您一一介紹。這位是我的大女兒,天性敦厚老實,符合她肖豬的特質。而且她乖巧得不得了,從小就懂得把飯吃乾淨,從來不剩一粒米在碗里。就像古人說的那個什麼呃……什麼什麼餐中飧,每一粒皆吃得很辛苦。就是那個意思。再來是我的二女兒……」

暴牙縣官僻哩啪啦唱得興高采烈,穆勒眉心的刻痕則愈來愈嚴峻,看得希福納冷汗涔涔,深怕穆勒會突然睜眼宰人。

他不知道這縣官竟會領著家中所有女兒,大隊前來采訪,不然他也不會勸穆勒出來見客。傳報的人也真是的,為什麼沒把情況講清楚呢?現在可好了,回頭穆勒一定會狠狠踹他一頓……

「我的女兒們在我內人的教下,比我向您介紹的還要出色。這一點,可就是敦拜大人完全比不上的。」

「就是啊。而且壽思、壽陽那兩個自從沒娘後,就愈來愈沒教養,跟個野猴子似的。」縣官兒子尖嘴猴腮地拚命吱吱叫。「他們一家三口,落魄潦倒得要命。外加他們安養了一批嫁不出去的姻親上個比一個丑怪,個性又孤僻,直讓人受不了。」

「會嗎?」希福納覺得還好啊。那票天真姨媽們,挺可愛的。

「敦拜大人幾時喪妻?」

始終沉默的穆勒這一開口,大夥立刻踴躍搶答。

「五年前仲夏!那時曾起了一場疫情,她得了絞腸痧,當天發病,傍晚就走了。」

「那時候這整個家都快哭垮了。還好敦拜大人勉強算是有兩把刷子,才把情勢給穩住。」

「不過呢,他也暴露出自個兒的隱癖羅。」

听得這串婬邪的吱咯笑聲,穆勒懶得過問,希福納卻好奇透頂。

「什麼隱癖?」

「敦拜大人他呀,居然喪妻不到一年,就打算娶——」

「你們來這里做什麼?!」

嬌女敕的怒斥迎門沖入,怔住堂屋里所有人。唯有穆勒,暗暗松口氣,悄悄收回筋脈暴綻的大拳頭。

「啊,呃……壽思格格。」

「誰讓你們進來的?」

「我們……可是來作客的,特來拜訪穆勒王爺。」趕快昂首睥睨,以示尊貴。

「這是我阿瑪的府邸,穆勒不過是客人。你們登門拜訪,卻完全不把主人放在眼里?!」

「那是敦拜大人自己出外巡查去了,我們哪有……」

「給我滾!」

「你發什麼飆啊。」縣官兒子卯起來開罵,早該好好兒教訓這丫頭何謂三從四德。「我們又不是來拜訪你的,你嚷嚷個什麼勁兒!」

「大不了,等敦拜大人回來,再讓他決定我們該留該走。」暴牙縣官老神在在,吃定了敦拜溫吞柔軟的性格,絕不會親口攆客出府——他早就常抓住敦拜這點,三不五時上門死串活串,賴到人爽了才拍拍回家吃飯。

「壽思好可怕,真沒教養。」

「就是啊。」

「要是我,打死都吼不出那麼粗野的話。」

縣官那票粗勇健壯的女兒們,嬌弱堪憐地縮在一塊,脆弱得幾乎要昏倒。

壽思怒不可遏,猛然揮手一灑,堂屋內登時飄下片片白雪。定楮一瞧,那不是白雪,而是——

「媽呀,出殯用的白紙錢!」

「啊啊啊,快閃開!沾到會觸霉頭!」

「不要把紙往我這里揮啦!」

混亂之際,壽思陰森地低聲祝福,「一路順風。」

她在祝什麼一路順風?

沒人敢細想,吠叫著哄然逃散,奪門而出,連希福納也逃得不見蹤影。頓時屋內除了呆愕應侍的僕役,只剩仍安坐椅內的穆勒與廳中憤然佇立的壽思對眼。

「你的待客之道真特別。」

「你的作客之道才惡劣。」

「我沒有權利選擇訪客。」

「你也沒有權利在此喧賓奪主。」

「幾時這里輪到你當家了?」他問得甚是輕蔑。

「再怎樣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人多管聞事!」

「我雖然是外人,但管的卻是正事。畢竟,你父親是在我管轄的範圍之內。」

「包括我阿瑪幾時喪妻也得管?」

「因為我想多知道你的事。」

他一句低喃,就讓她的火氣當場潰散,受寵若驚。

他想多知道她的事?他居然也跟她一樣,對彼此的事情很好奇?虧她還花了好大心思,拚命掩飾,他卻輕輕松松地開門見山,直接坦白。

不知為何,她突然心跳好急,像是跑了很長一段路似的,渾身熱,而且喘。

不行,不能太把他的話當回事。否則她豈不任他搓圓搓扁,喜怒哀樂全由他控制?他們可是死對頭,她哪能這麼簡單地敗陣?

絕對不能上他這個當,什麼都不要跟他講!

「你……你想知道些什麼?」啊!她的嘴巴在干嘛?叛徒、豬頭!

「決定暫時休兵了?」

壽思堅守著所剩無幾的防備。「看你啊。」

「好,就這麼著。」他流露難得一見、又稀薄至極的淺笑。「咱們先和解,暫不相互廝殺。」

但他一說完這話,就淡然起身走人,慌到了壽思。

「你要去哪里?」

「難得雪霽天晴,乾脆到外頭逛逛。」省得又有無聊訪客前來上香膜拜。「要一起來嗎?」

「要!」

她沒置瘁悔自己太過雀躍的回應,只急著享受她一直偷偷盼望的和平,熱切地向他展現壓抑已久的歡迎。

女乃女圭女圭一個,生女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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