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參娃 第17頁

作者︰決明

「我……不……稀……罕……」她嘴嘟臉皺地回嘴,立刻又被他手掌搓揉變形。

「我也不稀罕淪為你那類花花草草蚱蜢蝴蝶之流的弱小朋儕。所以我們根本不適合當朋友,這,你同意吧?」

參娃沒點頭,只是心里認同這番話。

她的確無法將睚眥與她那些可愛善良的花精草怪友人擺在一塊看,他和它們差別太大,光憑他狂愛刀劍兵器及嗜武好斗的本性,就直接被排除在她擇友條件之外,若不是睚眥抓住她,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他這類龍子有交集,別說是朋友,連點頭之交也沒機會。

她應該是最討厭他這種渾身充滿暴戾殺氣和霸息的家伙,避之唯恐不及,哪會願意親近他?可如今,她不僅把他當成同游人類城的伙伴,事事依賴他,一遇危險或是新鮮好玩的東西,頭一個想喚的也是他;听人污蔑他,氣得準備和人拼命;快被他用嘴給吸干神智,竟也不舍得傷他……

「不是朋友,能是什麼?」她所知有限的貧瘠字匯里,很難挖出可以代表兩人目前關系的形容。

睚眥也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一株很青澀嗆口的食材,與一只必須好好研擬從哪個部位開始吃的食客。」

第5章(1)

月,皎潔澄澈,柔柔灑下淡金光暈。

花團錦簇的偌大園圃,薄女敕紫薇正妖嬌,燦然一樹,輝映月光,好似淡淡染亮,在暗夜葉叢間,散發光澤;雍容玫瑰靜躺綠葉環抱,形似美人臥綠榻,萬紫千紅的色澤,不似白日鮮妍,稍稍斂去高貴驕傲;玉簪自生香息,和著涼爽夜風輕送,清香馥郁。

密密枝叢掩蔽的一角,一雙果足踩著土,腳趾沾滿泥,裙擺卷上了膝,在園圃之中屈膝躺平,地氣溫暖香甜,夜露清涼沁冷,偶有幾只蟲兒清脆鳴叫,此處雖不及天山,但不無小補。

除參娃外,哪家姑娘有床鋪不睡,非得到此來吸取久違的滋補地氣,啜飲涼順夜露,欣賞高懸明月呢?

這般好風好景,本該忘卻諸多紛擾,盡情享受,偏偏進了人類城,吃多人類食物,學起人類的多愁善感,只聞她幽幽一嘆,抱怨給天上月兒听︰

「還以為他會說出多了不起的高見哩,結果不是與先前一樣……食材和食客,我和他一直就是那種關系嘛,啐啐,了無新意……」

月兒無語,兀自明亮。

「你說他是不是很怪?我覺得他越來越怪,眼神吶,口吻吶,還有動作……都很怪,每天把我當補湯要喝幾口才甘願,我是沒有感覺身體不舒服啦,可是就不懂他想干嘛……」

人類謹守男女之別,各為她和睚眥準備對門相鄰的客房休憩,她仍是每每都在睚眥床上醒來——他以看守為名義,當丫鬟目送他們關門回房後,潛進她房內,將她逮回他那間房。她知道他怕她偷跑,上好靈參取之不易,自然要嚴加看管,她可以理解,但吃她的嘴,吸她的舌,又咬紅她的參皮,更老在她耳邊埋怨「就算不是母的,起碼是只公的該有多好……」這類怪言怪語,她真的很一頭霧水。

她不介意被他吃掉,這句話出自肺腑。

幫他補補身,加加功力,總好過讓其余妖魔鬼怪吞食入月復來得強,她寧可化做睚眥的血肉,成為他的一部分,也不想去造福她不認識甚至是她討厭的家伙。所以現在當睚眥的嘴又湊過來時,她已經很認命很配合地張開檀口,等待他探擷「參汁」。

「靈參不分雌雄,又不是公的比較補或母的比較不補,真不知道他怨嘆什麼,我明明就已經很滋補很甜美了,他哪里不滿呀?難道他還想找別枝參嗎?!」她這回向頭頂上方那朵微微垂首的白玫瑰,口氣酸溜溜。

花兒無解,暗自吐香。

惹她心煩的事,尚有另一椿。

武家莊的比武招親。

她終于弄懂比武招親是啥意思,原來就像幾頭公虎互爭互咬,最終勝者取得與雌虎交配權,唯一不同之處是人類多出「婚配」這玩意兒,一男一女,一公一母,一雄一雌,共結連理,成為夫妻。

她沒看過何謂「成親」,所以剛開始還頗興致高昂,鼓勵睚眥成一次親讓她長長見識,換來睚眥冷眼兩顆。

不只睚眥不娶,武乘鳳也不嫁,既然兩人有志一同,便沒有再深談下去的必要,婚事直接告吹就好。偏偏武緯文不允,說武家莊丟不起面子,硬要睚眥多留兩天,讓他說服自家寶貝愛女。睚眥壓根不想,是參娃還沒住膩人類宅邸,他才勉予同意。

至于她這株靈參為何心煩,則更莫名其妙了,原本吵著要睚眥去成親來瞧瞧的她,越是弄懂婚配、夫妻這些詞意之後,竟覺胸口悶倦,總是無法暢快。

今晚,武緯文又刻意撮合睚眥和武乘鳳,辦了桌酒席,說是要款待睚眥,實則希望他與女兒多有相處了解的機會。她雖然在酒席間佔有一個位置能坐,但她不能快意地用手抓取食物,必須學人類拿著,別說是動筷夾菜,她連如何讓兩根筷子順利分開都做不到,這種綁手綁腳的飯,她一口也吞不下去,胡亂編了個「不餓」為借口,退出飯廳,往這兒享受地氣擁抱。

她還是比較喜歡和睚眥對坐小桌前,可以肆無忌憚捉這個吃那個,沒人管她滿手油膩或是吃相難看。

她不喜歡和別人同桌,不喜歡睚眥身旁坐著武乘鳳,不喜歡睚眥和武乘鳳相互拼酒,更不喜歡武緯文左一句「兩人無比相稱」,右一句「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離席前,睚眥低聲交代她乖乖待在房里別亂跑,她偏不要听話。哼,交代她要听話,怎麼不退席跟她一塊走?就這麼想和武乘鳳喝酒吃飯嗎?

她逕自跑到園林中庭的花圃內養精蓄銳,太久沒接觸到泥地,有損元氣,害她都有些倦懶,趁睚眥沒空理睬她,她好好補補精神。

「要不是你纏在我身上的紅繩沒解開,我早遁地溜了,就不用在這里惱這煩那兒的,以前在天山,我只要顧著長高長壯便好,沒事兒賞賞月,淋淋薄雨,哪像現在……被弄得好復雜,全是臭睚眥害的!」

在天山,根本不會因誰煩惱為誰思量,而今,無論做啥說啥想啥,都有一個「睚眥」卡在腦子里,用他輕佻的笑容和濃烈的眸光,干擾她,影響她……迷惑她。

參娃翻個身,側躺在地,嗅著泥香。熟悉的氣味,總能教她放松心神,貪婪地多吸幾口,它與睚眥身上淡淡的咸海味不同,最近太常被睚眥塞進懷里,聞慣他的味道,那是在天山待了一輩子也沒有聞過的闊海氣息……

參娃迷迷糊糊即將睡去,身後枝葉悉悉索索的撥動聲,又把她吵醒。

一定是睚眥,八成是他大老爺終于酒足飯飽,與武乘鳳培養完感情,甘願回房,才發現她這株可以替人解酒醉的好用靈參沒待在房里,又跑出來逮她回去。

她睹氣不理他,故意繼續背對來者,埋首泥地里,不準自己去吸嗅他身上驃悍強勢的味道,她知道自己絕對不敵它的引誘,臉蛋深深按抵在他胸口時,他的氣息,會害她失神。

後頸傳來濃重吐息,當她驚覺味道不對勁時,溫熱濕滑的舌吮已經滑過她細膩頸膚——

她彈跳起來,捂住頸子,回首,水眸瞪大,一跌坐在地。

不是睚眥,那是一只長有赤紅色牛角的妖,雙臂雖是人形,卻布滿黑色粗毛。

「果然不是謠傳,靈參當真現世……這參香,錯不了……」牛妖的鼻翼翕動時,清晰可見白霧噴出。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