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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風闕 第7頁

作者︰決明

「來路不明的庸醫怎麼能依靠?不成。」風裳衣投給水瑄遺憾的一眼。

「但是……」水瑄尚作著垂死掙扎。

「水瑄,快點休息,小心病情惡化。」宇文瑯琊截斷水瑄最後一線希冀。

水瑄好委屈地咬著蔽體薄被,眼前這兩個家伙根本是同一鼻孔出氣來欺壓他嘛!也不想想是誰害他落得顛沛流離的慘狀?二師兄真不夠意思,怎麼突然凶性大發地在客棧鬧事?這是平日的他絕對不可能犯下的失誤呀!

可是自從遇上風裳衣……

水瑄目光轉向風裳衣,再慢慢調回宇文瑯琊身上,反覆來回。

行跡怪異的風裳衣……舉止反常的字文師兄……

老不正經的風裳衣……一板一眼的字文師兄……

特別愛和師兄斗嘴的風裳衣……特別愛扁風裳衣的字文師兄……

雖然有一點點悲慘,但是好像——

挺有趣的呢。

第四章

拜頭傷所賜,策馬飛奔洛陽的沿途顛簸,水瑄全在昏昏沉沉中給睡了過去,等到他完全回復神智時已經見到龍步雲熟悉的輕笑和貼心的問候。

水瑄幾乎泣不成聲地摟住龍步雲,恨不得細細訴說這些日子來的淒楚——尤其是與風裳衣相識之後的最高峰。

將水瑄打理完畢,宇文瑯琊與龍步雲在湖心泛舟品茗。

「師兄,水瑄就麻煩你多照顧,老實說也毋需太寵他,放任他在床上長青苔算了,只要記得喂他三餐。」

「另一位公子呢?」龍步雲問。

「我不會將他留在這里叨嘎你,放心。」

「為兄擔心的不是這件事,听水瑄說他跟閻王門有牽連?」

「我一直深信不疑,但那家伙說起話來虛虛實實,看似有跡可尋又像天花亂墜。」宇文瑯琊側著身,見輕舟在藕葉間停駐,他沾起一指冰水,滴落在蓮間,形成晶亮不散的水珠—小巧剔透。

「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是閻王門白無常。」宇文瑯琊嗤笑,指尖撥弄藕葉,水珠重新回歸寬闊湖面,只留下一處漣漪。

「喔?他武藝如何?」龍步雲在听到閻王門三個字時,眼楮一亮。

「武藝?在他身上壓根沒有這兩字的存在,只不過手腳靈活,逃命速度首屈一指。」宇文瑯琊中肯評論。

龍步雲沉思半晌。「你確定他是男人?」

「這話怎麼說?」

「他的外貌過於俊俏,頗有女扮男裝的味道,倘若他真是個『她』,我倒不排除他是白無常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閻王門的白無常是女人?」

「沒錯,據探子的可靠消息,白無常是閻王門里唯一一位女殺手,是閻王親自訓練教養出來的,平日極少接下『閻王令』,所以我不排除白無常是名不善武藝的女子。」

「風裳衣是個男人,我見過他果身,這點毋庸置疑。」

「那可遺憾了,他欺騙你。」龍步雲輕笑,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失望。原以為二師弟連夜趕赴洛陽,當真握有閻王門重要線索,豈料這線索僅是風裳衣的戲弄謊言。

「風裳衣那個活膩的混蛋。」宇文瑯琊摩拳擦掌,準備在龍步雲的府邸再開戰局。

「你也別因這無傷大雅的戲言就對他拳腳相向,從他好不容易消腫的臉龐看得出他曾傷得很慘重。」龍步雲打量著水瑄口中「失常的二師兄」,一面安撫他的怒意一面說道︰「所幸你的手勁向來圓滑,否則這名風公子恐怕被毆打得面目全非。」

他所謂的圓滑,正確的另一種說法叫「無力」。踏劍山莊的師兄弟中,瑯琊的資質並不是頂尖,當年師父也曾認為瑯琊的手勁不適合習武,但瑯琊以自身特有的優勢——身形靈巧、傲然不屈和認真努力的態度,終是一改踏劍山莊眾人懷疑的目光,成為師父最賞識的愛徒。在這過程中,瑯琊的辛苦是可想而知。

「我自有分寸。」真要打也只會將風裳衣打個「半死」。

「但據水瑄的說法,你已經亂了以往的分寸。」龍步雲的臉上始終掛著笑,教人看不出他真實的心思。

宇文瑯琊無言辯解。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近日的舉動是過火了點,但他在風裳衣面前壓不住任何情緒,甚至風裳衣小小一句言語挑釁就能逼得他刀劍相向,殺得忘我。

沉默了半晌,他開口道︰「或許是身旁的師兄弟或親屬並沒有像他這般個性的人,所以我不知道怎麼與他相處,我承認自己在向來最自豪的冷靜上出了亂子,但絕不影響大師兄交代的正事。」

「我瞧你和他相處得挺不錯的。」龍步雲咧嘴一笑。

互砍得日月無光叫相處得挺不錯?那天底下的仇家不全成了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宇文瑯琊全然牽不起笑意,「師兄,你在調侃我?」

「在風裳衣面前,不用當『字文瑯琊』的個中滋味,只有你自己知道吧。」龍步雲為自己斟滿茶,「嘖,這種天候,茶冷的真快。」他握起茶壺,以內力緩緩煨熱它,突地,蕩出一陣陣輕笑。

「師兄,你笑什麼?」

龍步雲的笑容添了些許寵溺,「運功熱茶的過程中,想起了曾有一個笨娃

娃以為我的手能當火炭使用,將一只生的乞丐雞放在我手心,要我以內力烤熟它。」

「這麼蠢?白痴都知道不可能。」難不成笨女圭女圭以為練功的人隨手抓只動物就能烤出美食料理?

「最蠢的是我還當真幫她烤。」

听見龍步雲的回答,宇文瑯琊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蠢舉是大師兄做出來的,而大師兄此時迥然不同的笑靨又是怎生的情感?

「有烤熟嗎?」

問句甫出,字文瑯琊自己也愣住了。他竟然間出這種白痴句子?若是以往的他,絕對是僅以默然帶過。

「發現由日己的不同了?」龍步雲看著宇文瑯琊皺眉自厭的眼神,遞給他一杯重新溫熱的香茗,「你提出疑問,我才能接續話題,否則就像過去一樣,你我除了正事,其餘的話都談不成,是不?」

宇文瑯琊沉默不答。見他又回復成悶葫蘆,龍步雲只好繼續談正事。「關於閻王門,最近他們犯下的案子就在洛陽一帶——」

「師兄。」宇文瑯琊打斷他的話,「你剛剛說『在風裳衣面前,不用當宇文瑯琊』是什麼意思?」

總算肯正視這個問題啦?龍步雲反問︰「你會因為與師兄弟斗嘴就拆了踏劍山莊?」

「不會。」想也不想。

「但我保證,如果風裳衣與你在踏劍山莊斗嘴,你絕對絕對會不顧場所、不顧師父的顏面,狠狠追殺風裳衣,不砍個兩劍泄恨不甘心。」

「這……」宇文瑯琊一想到令人頭痛的假設——不,是絕對如龍步雲所預料的成真惡夢,幾乎要發出哀號。他勉強為自己找了個合理解釋,「這是因為我對風裳衣的痞子言行忍無可忍之故,」對!一定是這樣!

「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龍步雲意有所指,「倘若風裳衣是個姑娘家,我會以為你愛上她咧。」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宇文瑯琊猛然咆哮。

「好好好,當事人覺得無趣,就當我這旁觀者多嘴。」龍步雲陪著笑臉,爾後凝望著遠處雲霧縹緲的山麓。「瑯琊,你瞧我現在在想什麼?」他的眼光沒有從景色間移回宇文瑯琊臉上,但仍是問道。

「閻王門?」宇文瑯琊沒辦法給予肯定的答案,因為他不曾見過龍步雲笑得如此……憂喜參半。

「我在想人,想你方才口中那名白痴女圭女圭。」龍步雲坦誠道。

「既然想她,何不去尋她?」

「人生之事豈能盡如所願?她現在躲我都來不及,尋著了又有何差別?我給自己一段期限,只要閻王門之事終結,就算她躲到老鼠洞里,我也非把她揪出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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