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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擁她入懷 第23頁

作者︰鏡水

恩和情不能相等,這是他享受著她的付出,而一再告訴自己的事情!而今,他卻自己開口對她承諾——是怎麼了?

他才應該是那個最明了恩情不能作為交換的人啊!

既然如此,他為何會想娶她為妾?就算只是妾,他還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啊!

是為什麼?

對於自己無法解釋的言行有些氣忿,他遷怒道︰「你可別拿喬,這大好機會,你會舍得放手?」

淺淡的笑意浮現在丑顏上,她細聲說著︰

「……少爺,能夠像這樣和您說話,對結福而言,就好像……是作了美夢,完成心願。」緩慢地抬起眼,雙目平視地望住他。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少爺,您什麼也不需要給我,這樣就夠了,我已滿足。」

雖然沒有明講,但她的的確確是拒絕他了。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在唱獨腳戲,被她耍了一記。冷聲道︰

「結福,你真的喜歡我嗎?」不可能的,她怎麼會拒絕他呢?

她笑了。如他希望地那樣對著他露出真切笑容,小小的雙目因而眯了起來。

「少爺……您或許不記得那盤桂花餅了,但,那是我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可能是因為從您手中接下,才更美味的吧……結福以為,喜歡一個人,就要包容他的全部,不管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也不曉得自己喜歡您哪里,也許……就是全部吧。」

避心佑內心震撼不已。

相較於結福對他細長堅定的溫柔感情,他對文若瓊的美麗一見傾心,簡直粗糙又拙劣!

他翻尋著關於桂花餅的記憶,卻什麼也想不起來,那不過是他棄之如敝屣的片段,她卻當成如此美好的回憶……他緊緊握著手杖,修長的指骨泛白。

結福凝睇著那支手杖,雖然不是她在揚州給他的那一支,但她還是欣慰驕傲的他總算是願意這般走路了。

「少爺,結福听四姑女乃女乃說,您的腿可以治好的。恭喜您。」

他不發一語,或許是沒有什麼好講的了。

「少爺……您很快就可以抬頭挺胸了,也……不再需要結福了。」她小聲地道︰「您永遠都會是我的少爺,結福感念您長久以來的照顧。」深深地一鞠躬。

什麼?管心佑隱隱感覺不對勁,一楞回神,就見她飄然越過自己即將離去。

「你——」

「少爺!」巧兒在祠堂門旁出現,對著管心佑道︰「少爺,文小姐已經等您很久了。」

結福正巧和巧兒擦身。管心佑見狀,故意道︰

「是嗎?我立刻就去。」他看到結福沒有停留,對著巧兒點首致意後,便拿著東西離去。

他不禁更怒。難道她都不會嫉妒的嗎?!

這個念頭冒出的同時,他幾乎嚇壞自己。他要結幅的嫉護何用?她的嫉妒又值多少份量?

為何他要這般費心思考她的事?

他憤而甩袖離開,巧兒見他面色鐵青,趕緊讓過。

而結福在走出逸安院後,管令荑在長廊盡頭等著她。

「你和臭小子說了嗎?」她環胸問道。

結福淺淺一笑。「我……已經和少爺告別過了。」

「是嗎?」管令荑凝視著她半晌,才道︰「你不會難過嗎?雖然我很高興,但你對他——」

「四姑女乃女乃,我已經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了……以後要麻煩您了。」她只是柔順地道。

避令荑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只能道︰

「你真是個傻丫頭。」

結福沒有出聲,回首望著那座樓閣,她將之深深刻印在腦海當中。

**

和文若瓊的見面,並沒有管心佑想像中的愉悅。

因為他的思緒里填滿了關於結福的事情。

「管大哥,得知你平安歸來,若瓊真是奸歡喜。你失蹤的這段時日,若瓊日夜擔憂,怕你有什麼萬一,那我……我……」水袖遮面,她嚶嚶低泣起來。

避心佑一臉怒意,結福的下識相打壞了他所有的好心情!

原本他該對文若瓊憐香惜玉地呵護,但現在他卻只覺得她的哭聲讓人心煩意亂!坐在小亭里,他垂眼勻息,企圖表現出疼愛,結果所能做的也只是忍住別當場發作脾氣。

文若瓊啜泣半晌,察覺他什麼反應也沒有,又稍微拭淚,他依舊不動如山,場面不小心沉默起來。她美眸盈盈,楚楚可憐,輕道︰

「管大哥,你……你是在生若瓊的氣嗎?一定是吧?都是我爹……擅自地否認你我婚約……當時我是反對的,只是、只是爹卻仍不顧我的意願,像今兒能來見你,也是瞞著他的……若瓊沒有和管大哥患難相恤,是若瓊的不對……」說著說著,她又掉下淚來。

避心佑忽然定定地望住她。

他很仔細地看著她梨花帶雨的美麗臉容。

然後想起,結福從來沒有當著他的面哭過。

不管他多冷酷、多惡劣,他說了什麼過份的話,或是令她遭受了什麼樣的難堪或委屈,她都從來沒有在他眼前表現傷心。

她,只會默默承受所有,始終毫無怨尤。

說不出原因的,他擱在桌面的手,握緊成拳。

「管、管大哥?」文若瓊被他盯視地極不自在,柔喚著。

「……若瓊,」他總算開口,聲音是沙啞而低沉的。「你鍾情我哪里?」

「咦?」沒料他竟會如此露骨地詢問,她霎時羞紅了面頰。「這……」她看中的,是他的家世富有,面容俊美,青年才俊,加上尚無妻室,這些就很夠了啊。

「如果我是個身無分文又瘸腿的男人,你還會鍾情於我嗎?」

「呃?可是……」文若瓊慌忙看了一眼他的左腿。是可以治好的不是嗎?她已經清楚打听過了呀。

「你能夠出去拋頭露面,攢錢照顧我,或者扶我去茅房,幫我清理夜壺嗎?」

「夜……夜……壺?」一向待她溫文體貼的他竟會說出如此粗俗用語,文若瓊簡直呆住。

他的神色閃過一絲荒謬,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其它。

「你做不到。」他肯定斷言。

因為,他對文若瓊的感情,相同於文若瓊對他的。

他直到現在才察覺,他也不能為文若瓊做到那樣的地步……像是結福那樣的地步。那麼,這樣的情感,是真?是假?還是一時半刻的錯覺?

他傾醉於文若瓊的貌美,一旦她年華老去,不復以往,那麼他還會愛她嗎?一定是不會的吧!因為他根本就是只中意她的臉容而已啊。

就如同他下落不明俊,她也立刻撇清關系的道理相同。他和文若瓊之間的感情,其實就是這麼可笑和不值一哂。

她的麗顏在他眼眸和心底模糊起來,就算是現在這般看著她,他也記不起當時初見那種情動的感覺。

「管大哥,我——」

「文姑娘,不論毀婚這件事是否出自於你或者你爹的意願,我不會去追究,那也已經都無所謂了。」他平心靜氣地說道。

她帶點歡欣和希望。「那麼,管大哥的意思是……」

「我要再考慮。」他穩聲道,毫無顧及她姑娘家薄薄的面子。「我承認我被你的美貌迷惑,也許一開始我們會很恩愛,當你的年輕和美麗褪去後,我卻不會再疼惜你。」就像……他的祖母一般。

在祖父過世之前,她孤獨且寂寞;在祖父過世之後,她也無法解月兌。

「你可能會覺得我在找藉口,但是,其實我對你的感情並不夠真實,不要嫁我對你才是好事。』他自私地這樣說著,和她成親的意願已經不再深刻。

他是冠冕堂皇,或者猛然醒悟,那都不是最重要。他請人送走哭得極是不堪的文若瓊,雖然就在眼前失去,竟是毫無所覺,如果割舍掉的是他的肉,或許還會更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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