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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猶憐 第9頁

作者︰鏡水

他氣得打開門,整間房子已是汪洋一片,她則蹲在廁所哭得兩把鼻涕五把眼淚,說這個「水井」一直冒水——

水井!

那是水龍頭!不是什麼天殺的水井!

迅速地關掉水源,就看到她因為全身濕冷而嘴唇發自,他惱怒地用大手撈起她一身凍僵的骨頭,命令她丟換掉該死的衣服,然後自己受不了地開始收拾善後。

拖干了地,她卻還在臥房里沒動靜,敲了好幾次門,她也不響應,他進去一看,才知道她已半暈過去,搖醒她一間之下,原來她不是心髒病發,而是肚、子、餓!

太好了!他趁自己理智還清醒的時候,馬上沖丟最近的便利商店買兩個熱便當塞給她,盯著她用今人抓狂的速度慢慢吞吞吃完半個,再可憐兮兮地吐出一個便當的分量。想起她或許還沒吃藥,就順便提醒了下,結果她卻拿一雙下垂眼和他對瞪!

她居然不知道自己吃藥的時間!

抄起冰箱上的藥罐,他火大地打電話給醫院,將每一罐藥該何時服用問了個清清楚楚,還寫成字條釘在她冰箱前,她卻指著英文字說那好像毛蟲。

炳!不好笑。奔上樓拿出各式顏色標簽,貼上罐子取代那些她只會傻傻盯著的毛蟲文字,把什麼顏色要什麼時候吃「鄭重」耳提面命一番,只差沒有刻在她腦子里。

她真的很奇怪!那種怪異讓人無法理解,更沒辦法用「生活習慣特別」來一語帶過。

除了古式語法,還有原始人般的常識、外星人似的舉止。

連穿個衣服也狀況頻頻,惱得他翻出她衣櫃里所有的外套、衣、褲任她挑,然後一一加以解說,感覺就像是老媽子在教三歲娃兒穿衣。

若她真的二歲,他鐵定用最大的耐心毅力親切指導,可她偏偏是個成年人!

包讓他受不了的,就是她視所有家電用品如蛇蠍猛獸,宛如不曾見識過。一開始對著日光燈喊「太陽」,再來被隔壁的音響嚇得不知所措,然後又誤開電視機,弄得自己手忙腳亂。

自己怕得躲到角落,任那震耳欲聾的立體音效響徹整間公寓,險些震垮已然脆弱的破房子和薄牆壁,終于連房東也忍無可忍,放話說要收回樓層,趕她出門。

幾個晚上,他樓上樓下的跑,簡直疲于奔命,還要幫她收拾爛攤子,同房東解釋道歉。

為什麼他要這麼雞婆?為什麼?!

說真的,他很想知道這種雞婆的見鬼毛病是什麼時候侵吞了他的理智的!

大概是成長背景的關系吧,照顧人照顧成了習慣,知曉有人需要幫助,他就算閉上眼楮也無法假裝沒看見。

就像是有潔癖的人,只要察覺哪里有了灰塵,就會下意識地順手把它擦干淨一樣。

他很不願意承認,但是書御說的沒錯,他身上的確流著「童子軍」的血液,經過這些天一連串的混亂後,他更相信這項特質已經根深柢固,難以拔除。

為了避免她一天到晚闖禍,錯手毀了他目前的棲身之所,他只好把她隨身攜帶,命令她絕對不準亂動,然後才有空進行自己已經延到無法再延的工作。

「你沒問她來歷?」葉書御的長指撫上額間,搖了搖冷去的咖啡。

「哈!」駱回給好友一聲極具諷刺的笑,大掌限用力地拍打上無辜的計算機鍵盤。

他怎麼會沒問!為了找到她的家人,他間了好多好多遍,問到他從平心靜氣變成怒火沸騰!

「有,她有說過她的來歷。」他開合著今人發毛的冷冽唇線,清晰說明︰「她來自現在這個身體原本主人的前世。」真是與眾不同的答案!

「喔……滿有創意的嘛。」葉書御俊雅的面容上有著饒富興味的笑意。

「不論我把問題多簡化,她給的答案始終是 不知道」三個字。」就算他再有耐性,也會惱火到想要揍人,「總之她目前沒有任何可依靠的親戚,一個人獨居,而且完全沒有一般人該有的生活知識。」若是以她對待現代用品的態度來說,他很樂意相信她的確是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的山頂洞人。

或許她以前真的在深山里隱居,沒有水電、沒有辦法和外界有所接觸……可能她是狼狗或猴子或猩猩養大的孩子……

而如果哪天猴子真的開口叫他「駱公子」,那這個推論就可以成立,他也就不需這麼辛苦地替她找理由解釋了。

不管怎樣,前世今生這種沒有根據、無可證明的理論,一向不在他能體會的範圍內。

「不過,她看起來倒是挺信任你的。」葉書御又往外看了眼,發現她果真听話地連動都不敢動。

「哼,是啊。」駱還是嘆了口氣。她那種信任法,就像是小動物從蛋殼孵化破出,而把牠第一眼看到的對象當成母親。「我倒希望她跟別人一樣,看見我的長相就後退三步。」這樣的話,他就會往要心軟前極力掙扎。

「即使你有滿肚子的怨言,但還是伸出了援手。」將杯里一點也不美味的液體一口飲盡,葉書御微微一笑,點出這位有趣好友的致命死穴。

明明就長得一副凶相,加上那副身材,好似隨時要抓個人來痛扁,但實際上卻是心地柔軟善良,只消輕輕一撩撥,他就無法抵抗,最多粗聲粗氣地罵個幾句,終究還是會跑第一去幫助人。

「人不可貌相」這句話是對他的最佳寫照,他身上有著兩極的矛盾。

駱皺眉,討厭他這樣笑。他會跟這個含著金湯匙的富家子認識是一個巧合︰之後會越來越深交則不在意料之中。雖然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但他知道這家伙是個雙面人,對客戶和女人總是彬彬有禮,是個標準的溫雅紳士,就連對家人他同樣保持距離︰不過,其實他真正的面目是只老謀深算的狡滑狐狸。

如他的成長環境影響了他的觀念想法,葉書御的豪門家世則更形復雜;他不講,他也就不問,這是他們能成為朋友長達五年的最大原因。

但他還是覺得那種笑容很刺眼。

「少假惺惺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嘲笑我是個蠢蛋。」駱冷哼一聲,把桌上沒用的草稿丟在他身上。

「我這是在稱贊你。」葉書御狀似搖頭嘆息,唇邊卻有著不太誠懇的笑。

站起身,他把那些圖稿放入上次駱撿回來的碎紙機里,按了下,開關卻不動,用腳一踢,機器才發出怪音運轉。瞧他做得萬分順手熟悉,儼然一副老牌助手樣。

睇著被切成細條狀的紙張,他淡淡地開口︰「對了,別說我沒提醒你,這次銀行招標的建築設計圖已經內定出「三合」得手,你可以省些心思和力氣了。」深沉的語氣,與前一刻判若兩人。

很殘酷的事實,但他覺得有必要告知老友。打從一開始,駱加入的競賽就是極不分乎的。

商場上爾虞我詐、利益輸送是司空見慣的事,比拼的是雄厚背景、廣大人脈,是不擇手段;實力當然也很重要,不過那得需要強而有力的後盾才有機會發揮,否則路途上不僅曾遍布荊棘、挫折,即使多繞些距離他不見得管用。

在眾多具有規模的建築事務所中,駱所擁有的不過是名非專業的年輕員工和一間不到二十坪的租借辦公室。一搬上台面,保守的主管會選擇誰,答案再明顯不過,更別說那之中的金錢掛勾和暗盤交易了。空有一身專業才華,若無伯樂賞識提拔,仍舊出不了頭天。

當然,以他葉書御的身分是可以給駱比其它人更有力的支持,但若他真的如此做了,駱回報的一定不會是感謝,而是超大號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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