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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猶憐 第6頁

作者︰鏡水

長安?駱的眉峰有了些微縐褶,看她咳得厲害,他暫時壓下心中的困惑。

「別急。」他站起身,朝她身旁的矮櫃走近,清楚地瞧見她的視線一直游移不安,拿起水壺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後,他回到有一段距離的位于坐下。「先喝點水,慢慢講,不要緊。」

孟恩君拿起杯子,垂首看進那搖晃的水紋余波,深瞅著那雙屬于自己的愛困眼,差點被催眠了去;快快將目光移到包有紗布的左手腕,她蹙著細眉,好半晌,才遲疑地開口︰「鬼大哥……妳是從洛陽來的嗎?」那他一定知道怎麼回長安城吧?

他一愣,仍是極有耐心地解釋︰「不是,駱是我的名字。駱是姓,單名。」他觀察著她,只見她失望地垂下臉。

「這樣啊……」原來鬼大哥姓駱……不不,她沒死,所以他不是鬼大哥,只是一個很好心的公子,「駱公子,我……」

駱公子?

駱隱隱覺得她的怪異了。

罷剛在窗外看到她情緒不穩,還以為她又要做傻事,于是趕緊將小風送回去。

而他才踏進這間病房,她便沖著他叫他「鬼大哥」,滿是淚痕的臉上仍有無法乎復的慌亂。醫生見她只肯讓他接近,就先退了開,低聲交代,請他先安撫病人。

他雖不知道為什麼她僅對自己特別,但仍舊照做;等地稍微穩定後,醫生在一旁間了幾個問題,而她不是搖頭,就是怔然地說不出話,表情僵硬,神色不定,害怕得像是下一刻就要逃走一樣。

她一個星期前搬來他家樓下,兩人雖不熟,但基本的認識卻還是有的。可從剛剛到現在,她一直說自己姓孟,住在長安孫府,現在的臉不是牠的臉……

除了腕上的割痕,醫生檢查不出她有任何外傷的痕跡,更今人莫名其妙的是,她死都不肯讓男醫生拿听診器踫她的身體;因為擔心她太過激動,只好找來個女醫生,她才勉強安靜接受,但眼楮卻瞪得極大,像是听診器上纏了只凶猛毒蛇。

她沒傷到頭,為何會說出這些不合常理的話?

長安,是古代的都城,現在該是叫西安才對。是她口誤,用了一千多年前的名稱?還是漏了字,以為她的住址是長安東、西路?

他們住的那一棟公寓位于木柵文山區,跟長安東、西路實在相差甚遠。

或者,她是在表示她以前住的地方,抑或她搞錯什麼了?

不過,最匪夷所思的,還是她對他的稱呼——鬼大哥和……駱公子。

若非他確信自己的神智非常清明,真要以為是在發白日夢跟古人交談;或許這是她獨特的說話方式,也可能她喜愛古時候的語法,畢竟這世上什麼人都有。

不過,之前在樓梯口相遇時,除了見到他就躲之外,舉止並沒如此反常呀。

「公子?」她剛剛對他說的話,他了解嗎?雖然連她自己都難以接受,但她沒扯謊,這張臉真的真的不是她的!

「範小姐,我想妳還是聯絡一下妳的親人比較妥當。」他回過神來,很實際地提出解決方案。

等了半天,她卻沒有響應,只是直著眼瞅著他。

「範小姐?」他疑惑,黑眸對上她的,又喚了一次。

她傻住,身體微微靠左,發現他仍盯著自己;愣了下,又搖擺向右,見他仍鎖著她。轉頭看了半天,確定周圍只她一人,才小小聲地囁嚅︰「你……你在跟我說話?」她終于反應過來。

駱拿出他二十八年來最大的耐心微微笑說︰「是啊,妳總算知道了。」真是聰明!

看他在笑,雖笑得不怎麼和善,但她緊繃的神經還是稍稍放松了些,懷中的被褥也終于可以從被她捏得死緊的隙縫當中喘口氣。

「我——我姓孟,不是範小姐。」她虛軟無力的聲音加上那雙睡眼,直可媲美睡前搖籃曲。

駱只覺眼皮開始變得沉重,他蹙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沒天黑就想睡覺。

「好,妳姓孟。」不想再浪費時間,他決定速戰速決,「孟小姐,妳知道要怎麼聯絡妳的親人嗎?」

聞言,她只能張大眼,茫茫然地望著他,倒像是在等他回答要怎樣才能找到她的親人。

「妳不知道?還是妳沒有其它親人?」他又問。

「我……我爹娘已經過世……」沒有兄弟姊妹,相公又休了她……孤單的感覺排山倒海而來。為什麼她沒死,且變成了這副模樣?

思及此,眼眶又紅。

駱凝視著她,半晌,才開口問︰「妳……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送來醫院嗎?」

孟恩君抬眸,她不曉得自己如何來到這奇怪的「一院」,不過昏迷之前的記憶還在。她老實地答道︰「我只記得我一直病著,然後……好像不小心睡著,起來後就在這里了。」

睡著?他沉默,睇向她受傷的左腕,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出口。

她咽了咽口水,又道︰「駱公……駱公子,這張臉、這個身體,真的不是我的。不曉得為什麼,一醒來,好像什麼都變了,有好多我不懂的東西……你能不能幫我?」說到後來,她倉惶的神情已變成誠懇的請求。

雖然他看起來很凶,像極了山寨里跑出來搶劫的惡徒,但是、但是……比起那些見都沒見過的臉孔,她此刻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他了。

駱實在很想告訴她,真正不懂的人是他。

他鎖緊了眉,不能理解她所說的「身體和臉都不是她的」這種邏輯,若此刻在他面前說話的人不是範小姐,那她又是誰?

好像曾看過這種新聞——本來死了的人復活過來,卻說自己是自己的前世——

他瞇眼打量她。

「妳……該不會是進了後世的軀體吧?」他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咦?」她詫訝!怎麼他說的話竟跟那個冷冷的聲音告訴她的一樣?!「你、你怎麼知道?」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事,這公子居然能明白?

他一定能幫她!一定能的!

還真的咧。駱睇著她著急的面容,忍住想把她抓起來搖晃的沖動。他對這種「靈異事件」,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鬼大……駱公子,你能否教我回去的方法?還有這個身體……」一激動,就覺一陣暈眩襲來,身體往後倒去。

一雙大手及時扶住了她,讓她免于撞到床柱的危險。

她微微喘息著,額間泌出汗;雖然這軀體不是她的,卻……跟她一樣破敗。

「沒事吧?」

一陣不甚好听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讓她有一剎那的忡怔失神。

沒想到男女之嫌,只覺得似乎回到了之前舒服的白光之中,他傳遞過來的溫度是那樣今人靜心。

酸楚重新覆上她垂低的眸,之前心里的恐懼慌亂和對眼前這一切的不安擴散開來,她再忍不住,對著他傾訴最深處的脆弱︰「我……我覺得好害怕……你幫幫我,好不好?」她勉強牽起一抹笑,淚水卻不小心滑落。

駱楞住,心中有些不忍,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信賴自己。

「呃……」心口又不舒服了,她抓緊前襟,表情難受。

「我幫妳叫醫生。」他當機立斷「就要去找人。

「別……唔!」她用殘余的一點力氣,指尖扯住他的衣襬。「別走……留下來……」不要再丟下她了……她不要再一個人了……

駱回過頭,見她已意識不清,但抓住他的細瘦縴指卻是那般糾纏著不肯松開。

他突地有種預感,一種……自己將無法甩月兌她的預感。

真受不了自己這種老愛蹚渾水的個性。這下可好,她倒變成了他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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