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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香隨 第10頁

作者︰筏爾黧

他走下車,挽著她踏上鋪著紅地毯的階梯,走進金碧輝煌的賭場大廳,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位貴婦人。

賭場里燈光絢爛,裝飾華麗,人聲鼎沸,「丁當」落下的銀幣、迅速發出的紙牌、層層堆起的籌碼,老虎機、輪盤賭、21點、豪斯……令人眼花繚亂而頗富刺激性。

閻寒為殷然月兌下外套,連同自己的大衣一起搭在手臂上,見她好奇地看著首先映入眼簾的老虎機,便停下腳步,從皮夾里掏出數張零錢給她。

「試試看。」他鼓勵著。

殷然有些意外,但微微一笑答應了,她把十加元塞進一架老虎機的自動收款口里,然後在閻寒的指示下,撳動老虎機上的鍵鈕。兩秒鐘後,老虎機響起一陣清脆悠揚的音樂,隨即「丁當嘩啦」地吐出四枚五元的銀幣。

「好棒!賺了一倍!」殷然驚喜地與閻寒對視一眼,然後拾起銀幣。看來她運氣不錯,但那種喜悅,絕對不是十元錢就買得到的。無憂無慮的歡樂、喜出望外的刺激,讓她仿佛回到了純真的少女時代。

閻寒笑了,靜靜凝視她宛若花兒驟然綻放的驚喜笑容,「去試試其他。」

兩人來到一張二十一點的賭桌前,上面表明最低賭注是五十元,這樣的賭局,幾千元輸贏只在轉瞬之間。

殷然有些猶豫,想找一桌最低賭注更少的二十一點賭桌。但閻寒俯首在她耳畔低語︰「別擔心,只是玩玩,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看她驟然驚喜、揮發出光彩的笑靨。

殷然雙頰微紅,但並沒有躲開他的舉動。她坐了下來,下了最低賭注,雖有些猶豫,瑟手縮腳的,但還是決定小試一把。

莊家動作迅速地發給她兩張紙牌,是十五點,而屬于莊家的被掀起的一張牌是「K」。

「要牌嗎?」莊家問。

殷然下意識地回首仰望閻寒,見他輕輕搖頭,她便轉過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莊家掀開自己的底牌,是「2」。

「我贏了。」殷然頓時喜笑顏開,仰視閻寒,滿懷的驚喜瞬間溢于言表,粉紅的肌膚泛著光澤,格外動人。

「是的。」閻寒淺笑。

「他才十二點,為什麼不要牌?」殷然好奇地問著俯的閻寒,用的是中文。

「因為下一張是‘J’。」閻寒簡單地解釋。他站在殷然身後,冷靜細察莊家洗牌出牌的利落手法。

在殷然詢問征求的目光下,他僅是點頭或搖頭,除此之外,儼然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玩了兩三回,不知是閻寒賭技了得,還是他的運氣好,殷然都贏了,她的緊張逐漸消失。

每贏一次,她總會很自然地回首仰視他,等待他的贊賞。而閻寒不但毫不吝嗇地給予她笑容和贊美,還會偶爾俯身有意無意地用薄唇刷過她的臉頰。雖然她每次都會臉紅地轉過去繼續看莊家出牌,但贏後她還是會忍不住地仰視他,再度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悅,並期待他的贊美。

「我又贏了!」她睜大雙眼,眼里充滿了迷離和快樂,並給他一個非常迷人的微笑,臉頰因為喜悅而泛紅。

「不可以上癮,知道嗎?」閻寒含笑俯視她。

她欣然地點頭,已經沒有了初時的拘束。她喜歡這種感覺,和他一起分享喜悅的感覺,喜歡他陪伴在自己左右的感覺,喜歡他的指點、鼓勵和安慰。如果沒有他,賭博對她而言沒有任何吸引之處。

閻寒領著殷然走進蒙地卡羅廳,這是豪客專用的賭場,一般賭客沒有資格進去。這里的氣氛刺激而緊張,卻沒有喧嘩和吵鬧。

閻寒游說殷然嘗試一下豪賭。殷然想拒絕,因為真賭下去,她一定得賣了自己才能償還欠他的錢。但她還是听從了他的意見。

下注時,她的手是顫抖的,她不認為這是個好建議。當她在牌前猶豫不定時,她會望向閻寒,而閻寒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地凝視她,用目光鼓勵她。

一局下來,有驚無險。

之後,閻寒領她來到Nuances這家五星級的法國餐廳。

「你常來賭場嗎?」殷然好奇問道,愉悅享受著五星級餐廳的美味佳肴。

「不,我很少到賭場,即使到了,也從不動手賭博。」閻寒停下品嘗海鮮總匯的動作,抬頭看她。

「可是你的賭術很好。」殷然知道他置身賭場,也能袖手旁觀而不參與,但為何賭術了得?

閻寒微挑濃眉,「我有個朋友,他對賭博很有一套,耳濡目染多了,自然學到一些皮毛。有機會,帶你去蒙地卡羅見他和其他朋友。」

「你要帶我去見你的朋友?」殷然以為自己听錯了。

「是的。」閻寒將她的錯愕收入眼底,「每年我們都會在蒙地卡羅聚會,你願意去嗎?」他問得客氣有禮,注視她的目光卻專注認真。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殷然克制內心的騷動,對他綻開迷人的微笑。他作出這個邀請,是否意味著她能踏入他的世界?

夜漸深,街上再無別人的踏步聲,只有風吹雪花飄落的節奏和樂韻。

天很冷,殷然呵著白氣,手捧著閻寒剛剛為她買的雪糕。白色的厚女乃油包著甜滑的雪糕,面層鋪了各式果仁,即使在飄雪的冬天,也讓人無法拒絕它味美的誘惑。

閻寒靜靜地凝視她,發現她眼中的溫柔,他心里有著驚濤駭浪似的變化,波瀾不興的冷靜後面,是慢慢沉澱下來的愛戀。

「冷嗎?」

天氣雖冷,佳人依然美麗——圍上一條粉女敕的長圍巾,在黑色的冬夜里,點燃出一抹溫暖。

「不冷。」殷然笑著搖頭,吃了一口雪糕。幾片雪花落在了雪糕上,讓她嘗到兩種雪的味道,那種感覺卻是意想不到的溫暖,一直暖到心底。

腳下傳來踩在雪上清脆的咯吱咯吱聲,她俯,用空出的右手抓起一把雪,想捏成雪球,可雪的粘度太小,不容易攥成球,于是隨手將雪粉拋出去,見它化成雪花飄落而下,她感覺仿佛自己一下子回到了童年。

伴著教堂鐘聲,飄來了一陣熟悉的旋律,殷然渾身一怔,駐足聆听。

閻寒停下腳步,沒有出聲,默默地注視著她縹緲而專注的神情,再一次看到她帶著如此憂傷的美。平安夜那晚,在繚繞著同樣旋律的教堂里,擦身而過的一刻,他感覺到這股憂傷。

他的心陡然一震,這才驀然發現,不知不覺地,一束不舍的情感綁住了他,他憑空多了一份牽掛和責任,而他的生活也因此不再全是孤寂和冷漠。

他默默地站立著,靜靜地凝視她,直至這首曲子結束。

「為什麼哭?」低沉的嗓音在雪夜里顯得柔滑而溫暖。他看到她眼中含淚,然而,她並沒有不開心。

她微微搖頭,笑了,很美。

「我在想,十八歲的巴達捷美斯卡在教堂里祈禱著什麼。」《少女的祈禱》是這位波蘭作曲家十八歲時的名作,她在風華正茂之際就香消玉殞了。

閻寒沒有回答,對他而言,她也無法讓人揣測她在祈禱什麼。這是一個內心豐富而外表沉靜的女子,她的光芒看似燦爛耀眼,實際是圓潤內斂的,只有同樣細膩而不動聲色的人才能體會到才能欣賞得起。

他接過已經融化在她手里的雪糕,扔至一旁的垃圾箱,掏出絲帕為她擦拭手上的女乃油和雪花,然後用寬厚的手掌溫暖地包裹著她縴柔而冰冷的手。

殷然默默地任由他做著這些溫柔的舉動,感受前未有過的安然和幸福。她仰起臉,對他微笑,表示感謝,卻發現他正深深地凝視著自己,仿佛要望入她的心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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