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太過專注于那雙美麗的眼楮,以致訌她看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不明的激烈情緒。
「你在害怕嗎?女孩!」
他的嗓音比她想像中的更好听,如同一波一波敲擊到岸邊的海浪,徐緩沉穩。
他的笑容是如此地和煦溫暖,方才乍現的激光仿佛不曾存在過,韓雪雁幾乎要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對不起。」某種狼狽的情緒忽地浮現,她低下頭飛快地說著,就想繞過他離開。
她怎麼會如此忘我地盯著一個男人看呢?
從未曾料想過會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再次看見他,—想起他有可能看見她在「破壞公物」,她就恨不得躲進暗無天日的地洞,永不再出來。
「沒關系!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情緒反應。」岳烈日聳肩微笑,仍首堵在門口,沒有讓她離去的打算。
他心中隱約感覺到,若就這樣放她走了,此生只怕就再也難以找到她了,而他不願有這樣的結果。
就算是要用盡一切的手段,他都不會輕易地放她離開的,絕不!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韓雪雁總覺得她仿佛看見了在岳烈日身後張揚的黑色羽翼,縱使他臉上有著光明天使的微笑。
然而,雖是如此,他的豈語卻如同滴在白色絹布上的顏料,一點一滴地在她心底泛開,滲透。
「對不起……」她還是只能重復道歉的言語,因著他過度善體人意的態度而自覺羞赧。
這個男人……會是不—樣的嗎?和其他學音樂的男人比起來?
韓雪雁有些訝異地發現,才短短的兩次會面,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就已經搖撼了她長久以來深根蒂固的偏見。
這是為什麼?
她真的不懂!
但面對這樣的情況,她只想逃!。
勇敢地抬起心型臉蛋,她直視著岳烈日那對閃著邪魅的琥珀色眼眸,正想開口請他讓開給地—條出路時,他出聲了。
「你也是來參加甄選的嗎?」他不記得有看見她的名字。
那麼,就該是陪朋友來的嘍!
如果能查出她朋友是誰,或許也可以拿來「利用」。
岳烈日不著痕跡地勾著薄唇笑了。
「不。」韓雪雁的眼神凍結了起來,簡單的否認,生怕他會認出她是誰。
沒錯!她父親的確是過氣了—段時間,但在樂壇若有的七年以上貲歷的,要認出她也不是難事。
「喔?我還以為你是名指揮家韓軒的女兒呢!」岳烈日看見她陡然沉了—張俏瞼,旋即轉了語鋒,「看來是我認錯了。」她在排斥有人提到她父親的名字?為什麼?
不侍他細想,韓雪雁就壓低了帽詹,繃緊聲調疽︰「對不起!我還有事。」
她很不願意再有人把她和佔典樂界聯想在一起,她只想月兌離這個圈子,遠離所有認識她父親的人!
「有沒有興趣當我的特別助理?」
他在韓雪雁低著頭快速通過他身旁時,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開口問了。
她的腳步猛然一頓,瞪大了—雙深咖啡色的眼,不可思議地別過頭堅向岳烈日,與他詭譎邪魅的目光對鎖。
「因為我像是某某人的女兒嗎?」向來心緒鮮少有波動的韓雪雅有些惱怒地問。
連她自己也很訝異,她居然會因此而生氣。
她不該……讓任何事來影響她的。
岳烈日勾起了薄唇,對她的怒氣一點也不在意,「你認為我會花錢買‘名牌’來跟自己過不去嗎?」
韓雪雁狐疑地蹙起子彎彎秀眉,不明白怎麼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如此輕易地說服了她?
「沒關系!你不必急著回答我,我可以慢慢等。」岳烈日掏出了一張名片遞到她手中。
名片上清楚地印著「風格藝術學院教務長」的頭餃。
他看來不會超過三十歲呀!怎麼就已經是隻學校的教務長了?
「曄皓!你好好地听我說!」
向若隻的甜嗓插入了韓雪雁的思考之中。
「你在這里大呼小叫,是存心要我難看是不是?」
推高了細金邊的眼鏡,高暉皓不耐煩地說著,現線正巧掃向韓雪雁的方向,似乎訝異著宿敵的身邊伴著女友的好友。
「教務長……」向若隻也看見了他們,低呼了—聲,想和身旁的男人保持距離卻已經來不及了。
「我該回去評審席了。」岳烈日大大方方地享受著高暉皓的窘態,對著韓雪雁道︰「我會等你的。」
等?!
另外兩個人的疑惑目光馬上投注在韓雪雁的身上。
心中均是不解,向來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何時也會用這麼溫和的態度對待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遠太教人匪夷所思了!
「你另請高明吧!我是音痴。」韓雪雁深深地看了岳烈日一眼,冷淡的語調像是在敘述旁人的事。
他的邀請很令人心動,他這個人本身對她的吸引力也夠大,幾乎已經打破了一座長久以來在她心中堅固的營壘,那是她對學音樂的男人的偏見。
問題是,那樣強大的顛覆力同樣的也令她恐懼。
「相信音樂家的直覺。」岳烈日微笑著,只是簡單地解釋完,轉身走開。
斑暉皓以深思的目光看了看岳烈日,再看了看韓雪雁,抿起了唇瓣,提著裝有小提琴的盒子預備離去。
「暉皓!我們還沒有……」向若隻看見他要離開了,趕忙一個箭步地沖上前去攔住他。
「我知道,你要說小孩的事嘛!」高暉皓斯文儒雅的氣質仍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但他的笑意卻禮貌得過分虛假,「那又如何呢?」
向若隻心底猛然一揪,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你能證明那一定是我的嗎?你能上我的床,難道不能上其他人的床嗎?」他笑意很溫和,卻溫和得過分殘酷。
她靠上了牆壁,修長的手指抓著心口,覺得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正企圖扼死她!
她不敢相信,她居然無法在這個男人的服底,找到任何對她的愛戀,怎麼會這樣……
「和你們這種小女生玩愛情游戲真是浪費時間!」
斑暉皓微笑地說完,正想轉身離去時,—本樂理書砸了過來,正中他面側的牆壁上。
「雪!」
向若隻驚叫著,高暉皓回過頭去,揖才看見韓雪雁手中還拿著另—本從身後的琴室中拿出來的《鋼琴小品集》,眼神冷冽地盯視著地。
「雪!你不可以這樣!」向若隻緊張地走向高暉皓,「你沒事吧!」
「哼!」高暉皓拍開向若隻因擔憂而伸過來的手,冷哼了—聲,轉身離去。
「暉皓!」向若隻叫不住斑暉皓,旋過身來怨毒地瞪規著韓雪雁,「都是你把他氣走了啦!」
韓雪雁把手中的琴譜放回琴室中,不置一詞。
「你不要不說話啊!」向若隻忿忿地控訴。
韓雪雁抬頭看她,眸光仍是冷的。「不要找我出氣。」她語罷,就走出了向若隻的視線之外。
以前,她不交朋友,是因為不能交。
案親長時間在外奔波,她也必須跟著四處跑,所以有時一個地方她待不到三個月就必須離開。
如果得到即代表要失去,那她寧可不要。
而現在……
現在……
***
「怎麼,你和小隻吵架了嗎?為什麼她不願意來演唱?」
二十二歲的和郁瑋搖著玻璃杯中的琴酒,很不文雅地靠在吧台上看著韓雪雁。
雖然是藝術學院的學生,和郁瑋卻連半點學音樂的女孩所該有的氣質都沒有,不拘小節又有性子,講話常不顧後果,而她也常以「反正是事實」一詞帶過,所以她就理直氣壯地繼續下去了。
韓雪雁啜著檸檬汁,沒有回話的打算。
若是郁璋再追問下去,她可能會直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