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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花火節 第4頁

作者︰衛小游

而當初承諾要與她一起永遠年輕那個男孩卻違背了昔日的誓言……

猛地搖搖頭。氣死了,說好不再想他的。

當他決意離開小鎮的那天起,她就不讓自己再想起那個人。

一個背叛了珍貴友誼的人不值得原諒。

這個世界上她不能確定的事有很多很多,但,不包括「這一件」。最最起碼,她確定,她方心語「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那個叫做官梓言的友情騙徒。

第二章

破裂的友誼就像是打破了的茶杯。

道歉無助于彌補裂痕,特別是對于一個很會記仇的人來說。

——出自某個親身經歷的知名不具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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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他離開後的第一個夏日滿月。

「女圭女圭,官梓言來信了!」

美美與小月氣喘吁吁地追在走得飛快的方心語身後,一邊拿著剛從郵差手里接到的信,一邊呼喊著。

奇怪,女圭女圭怎麼都不停下來呢?再追。

「女圭女圭,你有沒有听見啊?他來信了耶!」

這一喊,非但沒讓女圭女圭停住,反而還走得更快。到底是怎麼了嘛!

美美與小月對看了一眼,不明白這是怎一回事。

梓言的離開固然很令人傷心,但最想念他的,不就是眼前這一位明明腳也沒有比別人長,但此刻卻走得飛也似的家伙嗎?

還是她今天剛好耳背?真搞不懂。

闢梓言離開小鎮到今天,正好滿一個月。

在今天以前,鎮上沒有人收到他的任何訊息。(就算有,也沒听說。)她們都沒想到,他的第一封信,不是寄給女圭女圭,而是寄給她們兩個。

看了信件內容之後,兩人立刻決定將這封信轉交給女圭女圭。

美美與小月相視一眼,決定一鼓作氣奔上去,一前一後包抄住她的去路。

「女圭女圭,你是怎麼了?你不想看信嗎?」

一靠近她,才發覺女圭女圭的肩膀好僵,連雙手都握成了拳,仿佛正在抵抗巨大的誘惑。

「女圭女圭?」小月伸手踫觸她——

「不、要。」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吐出了簡單的兩個字。

美美見狀況不對,也湊上前來。「怎麼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女圭女圭猛一甩頭,臉色看起來很不對勁。

「你今天怪怪的呢。算了,來,看信吧,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他的情況才對。」小月將手中的信塞進女圭女圭手里,沒想到卻遭到拒絕。

「我不要。」終于又找回聲音,能說話了。她吞了吞口水,信件如燙手山芋般被丟棄在地上。

一陣風吹來,便將信給吹走了。美美驚呼一聲,連忙追信去。

小月則是錯愕地看著好友。「方心語,你在做什麼?」

聲音里有著壓抑的悲憤。女圭女圭眼里沒有淚水,兩只眼楮卻紅通通的。

「我說我不要、我才不要看那種人的信,听到了沒?我不看、不看、永遠都不看!」當他選擇以那樣的方式離開她後,他們之間,就已經切了八段再八段了。

從此她方心語沒有一個叫做官梓言的朋友。

他們之間,也沒有任何的情誼可言了。做下這樣的決定很令人痛苦,但畢竟是他先背叛的啊……

終究,眼淚還是忍不住地掉了下來。立刻被她雙手抹去。

不能哭。她告訴自己,絕不能哭。

從他毫無留戀地選擇離開的那一刻起;從她一個人在小夏嶺山上,從星星升起等到天明;從她日復一日,等了又等,相信他會回來,卻始終等不到人開始,她就決定再也不讓自己因為太過想念一個人而哭泣。不然就真的太沒骨氣了。

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三個星期過去了,他似乎真的不打算回來。

轉眼間,竟是一個月了。她已經接受他真的離開的事實,也為此永遠不會原諒他的離開。

她不止一次自問︰十年的友情對他來說究竟算什麼?

她曾經以為,那意味著「永遠」。

她以為他們會有無數個十年可以計數。

然而事實證明,對他來說,那十年只是一條綁住他的繩索。他怎麼敢稱她為他的「牽絆」!

好,他要獨立,他要飛,她隨便他去。只是別想要她再扮演那條拉住風箏的線。他們之間走到這一步來,算是徹底斷了……

眼見好友的眼淚像斷線珍珠般掉下,美美與小月同時都受到了大大的震撼。

女圭女圭從來沒這麼傷心過的。

她哭得就好條是跳進絕望的深淵再爬起來的模樣,臉上了無生氣。

美美看著手中剛剛追回的信,突然覺得好沉重。

懊拿這信怎麼辦?

懊拿女圭女圭怎麼辦?

看這情形,她是不可能接收這封托朋友親手轉交的信函了。

正當躊躇之際,小月走上前來,拿走那封信,趁女圭女圭哭到雙眼模糊沒空注意時,將信當場撕掉。

撕。撕。撕。

再撕。

繼續撕。

三人一同看著被撕到無法辨識原貌的信封碎片,在一陣突來夏風的吹拂下,卷上了遙遠的天際。

那天,太陽非常地暖,哭泣的心卻涼颼颼地。

非要造個語詞來形容的話,這就是所謂「青春的憂愁」嗎?話說回來,一定得加上這麼一句旁白嗎?呀,憂愁的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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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

對葛美美來說,這是個與往常一樣寧靜的午後。

就是那種天很藍,外頭太陽大得快要熱死人,但室內冷氣很涼快,日子很悠哉的那種下午。

自從誤打誤撞地買下這間店面,開了一家飲料店後,她便開始當起閑閑沒事干的老板娘,過著吃不飽卻也餓不死的生活,鎮日以打蒼蠅、抹桌子和預測下一刻會是誰推開她小店玻璃門為樂。

真是淒涼。她想。

想二十年前,當她還是「日光小學之花」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就這麼因在一家小小的、生意普通的店鋪里,干起這種非人哉的「特種營生」。

「听你在亂蓋。」杜小月——本名杜筱月,卻因為嫌本字筆劃太多,又很容易被念錯,因此很有主見地自動易名的「太陽報」特派文字兼攝影記者——一邊喝著冰冰的紅茶加珍珠,一邊俯首振筆疾書,並且不時抬頭答腔個一句、兩句。

同樣是二十年前,杜小月壓根兒沒想到,她會因為一篇小學校運會的隨筆報導,被鎮上唯一一家橫行小鎮八卦界的周報社社長視為未來接班人,最後終于答應入社,成為太陽報社里唯一支薪的特派記者。

「啥?」葛美美挑起一雙秀致的細眉,口氣危險地問︰「你說我在亂蓋?」

振筆疾書的手停頓了下,又陽了一口茶。「我是這麼說的嗎?」擰起可以夾死蒼蠅的一對濃眉,仔細回想。「啊,我想到了。或許『狗屎』這兩個字會更貼切呢。」手中的筆繼續下筆如飛。

「狗屎?杜小月!」葛美美擺手擦腰,作勢要搶走小月面前的杯子。茶不給喝了。

杜小月再度停下手中的筆,搶回還剩下大半杯的紅茶。「又怎麼了?誰惹你氣得要搶我的茶?」

美美氣得臉紅。「你剛說我狗屎!」

杜小月一臉困惑。「你剛說了什麼?我又說了什麼?」

「喂!」美美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搞了半天,你根本沒仔細听嘛!」害她浪費那麼多口水。

小月舉手投降。「Sorry,麻煩你再說一遍吧。」

美美賭氣轉身。「不說了。」

「喂,葛大老板!」

「啥咪?杜大記者!」

兩個女人眼瞪眼的,好半晌,終于有人讓步。

「好吧,我剛剛是在說——」

「好吧,麻煩你重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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