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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萬語 第2頁

作者︰衛小游

信紙與信封都是天空般湛藍的顏色,字跡相當漂亮,顯然是出自于一雙受過良好教養的手,字里行間充滿著一股深沉而略帶壓抑的情感,引人遐思的文字就像四月的梔子花香般,縈繞著她的腦海,久久無法散去。

一封神秘的來信。

很短暫的困惑了潘妮一個下午。

不過當她想到今天是什麼日子後,她的困惑就在一聲清脆的笑聲中消失殆盡了。

四月一日啊。

想必這是個愚人節的玩笑吧。

肯定是的。

不過,究竟是誰會向她開這樣的玩笑,她卻不太能確定。

克霖?不,克霖目前不在家里,應該不會是他,而且字跡也不像。那麼,是凡恩了。但凡恩會開這樣的玩笑嗎?撇開字跡的問題不說,他的文筆有那樣生動嗎?看來似乎也不大可能是他,除非他找人代筆,或許就有可能。

好啊,凡恩……她就先不拆穿,假裝一下好了。

等今天一過,寫這封信的人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宣布真相,答案也就揭曉了。

潘妮決定要耐心地等一等。

不過這個想法在隔天立刻受到挑戰。

沒有人承認寫了這封信。

而一個禮拜後,同樣是星期日早晨。

一封湛藍色的信靜靜地躺在潘妮的信籃里,等著她拆開來,將她引進一團藍紫色的迷霧中……

潘妮拆開那封信,讀著那優雅的字跡,困惑再度回到她自信美麗的臉龐上。

是誰,寫信給她?

而這聲稱他的筆太羞澀而不能署名的神秘來信人,究竟想做什麼呢?

包令她無法釋懷的是,當再一次毫無預料地看到信籃里那封帶著淡淡梔子花香的信件時,她的心竟然忍不住輕顫了一下,仿佛、仿佛許久以前,她也曾經收過類似這樣的信,而那時她的心是無比地期待著……

期待?!

多奇怪的想法啊。怎麼可能會是期待呢?

印象里,她不記得她曾經有過類似這樣收到神秘信件的經驗。而這樣有趣又神秘的事情,如果曾經發生,是絕對不可能會被她所遺忘的。

潘妮讀著神秘來信人的第二封信,絲毫沒有察覺到內心里,一股期待正在醞釀。

她想知道究竟是誰給她寫信。

布萊頓,費克莊園──

歐亨利是費克莊園的總管,「總管」兩個字听起來很有派頭,但其實整個莊園里,除了廚娘麥瑪麗、園丁老約翰、和照料馬廄的鮑伯以外,剩下就只有他一名僕人。其他全被他的主人給遣散了。

費克莊園醫經是全英國,除了王室以外,最具有價值的莊園。然而從六年前那一場意外發生以後,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他,歐亨利,莊園的總管,竭盡所能地想維持住莊園的舊日風華。

他定期請人來維護莊園里古老的建築,敦促老約翰細心照料莊園里美麗的花園,馬廄里的馬也愈養愈肥,但還是無法阻止這座美麗的莊園日復一日地失去她旺盛的生命力。不管再怎麼努力都沒有用。

死亡逼近了。

他十分清楚,當六年前,他的主人失去臉上最後一抹笑容開始,費克莊園就跟著莊園的主人一起漸漸死去。

不過現在,改變這命運的機會來了。

歐亨利站在書房門前,輕輕叩響那扇實心的大門,然後恭敬地走了進去。「爵爺。」

書房里,站在窗前的男人沒有回過頭。室外的光線在他臉上形成陰影,教人無法看清他臉上表情。不過任誰都無法忽視他挺拔的身形。唯一遺憾的是,那投射在地板上的長影旁,倒躺著一根手杖。

亨利先將手上的托盤放置在小幾上,然後為他的主人將桌前的一張椅子挪到窗前。

男人不發一語地在椅子上坐下。然後看著他的總管亨利將托盤上的熱毛巾取來,為他敷腳。

是的。他跛了一條腿。

每天都得花時間熱敷大約半個小時。

而即使能夠站立行走,這時時抽痛的腿還是令他感到無比地憤怒,它提醒他,他不是永遠無法被擊敗,他也有脆弱的一環。

誰會料想的到,費雪公爵也會有站不起來的一日?

他看著亨利熟練地將毛巾浸在熱熱的藥汁里,扭干,再敷在他的左膝上。如此重復了許多次,就像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樣,他以為亨利替他敷完腳之後就會自動離開書房。

然而,亨利在敷完最後一條熱毛巾後,卻沒有馬上離開,像是在等候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翻著一本厚厚詩集的公爵終于抬起頭。

「還有什麼事?」

亨利看著公爵糾結的眉頭,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道︰「爵爺,听說……費小姐回本土了,半個月前的船,從法國……」

「砰!」地一聲,公爵手中的詩集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他緊捉著桌沿,雙膝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回英國了……是嗎?

亨利低垂下眼,悄悄地退了出去,將這消息所帶來的震撼留在身後的房間,在公爵的內心里發酵。

費潘妮在離開英國多年後又重新回到約克,在當地引起一場小騷動。

從她回到約克後第一次與家人一起上教堂禮拜起,每天下午,費家的接待廳里都出現了許多不請自來的訪客。大多是鄰近的居民。

這里是一個典型的鄉村,居民多是純樸的農民。他們對潘妮的法國之行感到十分好奇。

潘妮和母親一起準備點心親切地招待這群鄰人,並且在他們對她的法國生活透露出向往時,盡量滿足他們的好奇心,為他們描述她在法國的生活。

費家沒有貴族身分,不過在當地頗受敬重。

潘妮的父親費錫安是當地教區的牧師,母親瑪莎則是主日學校的教師。

凡恩在軍隊里已經得到上校的軍階。克霖則是一艘船的船長,曾經在拿破侖戰爭里取得英國海軍的私掠狀,不過既然戰爭已經落幕,那麼這一段歷史可以暫且不提。目前他人在前往東印度洋的海上,繼續他的航海冒險。

而潘妮則有一項密不外宣的秘密──每個人都知道費家的兒女受過良好的教育,但除了費家人以外,沒有人知道潘妮對科學和天文學方面的知識十分專精。她的姨父安賓瑟正是法國法蘭西學院的物理學教授。

當她二十歲時以一篇匿名發表的「宇宙之謎」,被倫敦天文學會評選為當季杰出論文時,他們才驚覺到,如果潘妮是個男人,她的成就可能會超越過她的科學家姨父。

不過,不幸的,潘妮不是男人。因此他們只能竭盡所能地保護她不被外面的世界所傷害。

在英國的法律對婦女還談不上什麼保障以前,潘妮最好遠離她的姨父,不要再涉足科學。

然而這種出于愛與保護的限制,卻阻止不了潘妮對天文的熱愛。雖然她無法參加倫敦天文學會固定舉辦的沙龍,但是她的論文能引起科學界的注意,她已經十分高興。

然而也是在同一年,她匆匆離開英國,到法國與姨父一家人同住。外界都在猜測潘妮離開英國的原因,但是沒有人能從口風嚴密的費家人嘴里探听到任何有趣的消息。

事隔六年,她回來了。但也過了適婚年齡。或者,她其實早已在海外結過婚?

誰知道?

認識潘妮的人只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以費潘妮二十六歲的「高齡」,要想在約克附近找到一個願意娶她的人,可能就只有住在三十哩外那個死了妻子的夏利安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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