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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見 第4頁

作者︰衛小游

我發覺我開始能夠掌握他說話的邏輯,我冷冷回他一句︰「少裝了!沒有傷心過,你會跟我一樣站在這里?」死愛面子的男人。

他仿佛是被我激怒了。「我們又不認識,你說話干麼這麼狠?」

我眯起眼。「我狠?也不想想你自己有多毒,一字一句都刺傷人。」

「言者無意,听者有心。」他說。

「就是有心才會痛,你踫觸到別人的痛處還振振有詞。」我不悅地道。

他聞言,差點沒跳起來。「你這女人!」

我插腰迎敵。「我怎麼樣?」

「若你平常都這樣伶牙俐齒,也難怪新郎結婚了,新娘不是你。」

我受到重重的打擊,立刻反駁道︰「並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一樣沒有眼光,不懂得體貼的男人第一個要被女人拋棄!」我瘋了!我大概是傷心過了頭,才會口不擇言,豁出去了,什麼都不顧。

「住嘴。」他惱羞成怒,伸手扣住我左手腕。

「你先跟我道歉。」我堅持要他先補償我心里因為他惡毒的話所受的傷。

他看著我,陰狠地咧嘴。「該是你先道歉吧!」

「我不。」我有骨氣。

「真的不?」他眼神益發陰狠。

我哪里怕他,我說︰「不。」

「好。」他說。

但,我不懂。「好什麼?」

他突然拉著我往明亮的大廳走去。他要做什麼?

拉拉扯扯間,我與他已暴露在燈光下。

他回過頭——此際我才看清楚他的長相,他高大、英挺,一套鐵灰色的亞曼尼西裝襯托出他修長的身形。

他耙耙有些不羈的發,臉上哪里還有為情而苦的傷痛。

我只在他臉上找到報復的意圖。

報復?報復誰?

「再給你一次機會。」他冷酷地道。

我硬脾氣被他激出來了,我說︰「不。」

他壓抑住額上青筋,嘆道︰「真是不听話。」

我還未從他那句話反應過來,就被他強勢地拖到新人面前。

他一手捉住我的手腕,一手扣住我的腰,讓我不得不跟著他走。

太過分了!我終於領悟到他要做什麼,但……太遲了!新郎和新娘已經看到我們了。

家豪深情的眼眸投向我,荷麗明艷的麗容令我自慚形穢,我難堪地想在地上挖一個洞好躲進去。

一只高腳酒杯突然被塞進我手里,我訝異地抬起臉,看著強將我從暗處拉到燈下的陌生人。

杯里晶瑩的酒液嘗起來有千萬分苦澀,不知是否是摻入我淚水的緣故。

擔心失態,我不由得伸手模了模臉頰。是乾的,我放心了。

我端起酒杯,吞下眼淚,努力扯出一抹微笑,語調持靜地向新人祝賀︰「恭喜了,祝你們白頭偕老。」

第二章

「你真會演戲。」他笑我。「明明不甘願,還說得像發自真心。」

我咯咯笑地回敬他一句︰「你還不是一樣,我可听得一清二楚,是誰說的,祝你們永浴愛河?」

他勒住我脖子,道︰「你听錯了,愛河的水那麼髒,我才沒那麼缺德叫人去跳。」

我抗議地雙手揮舞。「還說你不缺德,你要跳愛河,自己跳就好了,干麼找人陪你一起跳。」而我,就是那個被拉著跳河的倒楣鬼。

「嘿嘿,有伴才不會寂寞啊!」他松開勒住我的手臂,端起吧台上的酒杯豪飲。

寂寞……我對它有著特殊的感度。

他就坐在我身邊,我看著他豪飲的姿態,笑了,覺得挺不真實。

我竟然這麼隨便,跟一個初次見面、連名字都不曉得的人單獨來到酒吧喝酒。

在婚宴,硬著頭皮敬完酒以後,他拉著我離開了現場。我很感激他沒有把我丟在原地,否則我真不知該何去何從。

我們攔了一輛計程車,就到這家地下酒吧來。他似乎常來這里,我看見他跟酒保有說有笑。

他幫我叫了瑪格麗特,自己則叫了伏特加。

我抗議,他笑了,吩咐酒保也給我一杯伏特加。

我也要醉。醉一次,把今晚的一切都忘掉,明天再做一個煥然一新的齊亞樹。

我捧著酒,淺淺嘗了一口。只一口,就辣得我蹙眉。

第一次喝烈酒的我開頭嗆了幾次,他皺著眉看我,那雙眼好似在陳述著一句話︰嘖,有夠沒用。

我不甘示弱,硬是灌下一大杯烈酒。這回嗆得更厲害了,五髒六腑仿佛都燃燒起來。我的胃熱燙得難受,但奇異的,隨著時間過去,難受的感覺漸漸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飄飄然、仿佛在雲端的奇妙感覺。

好舒服啊!原來酒精真的有澆愁的用處。

我放段,與他如此肆無忌憚的調笑,大概也是因為有酒精在體內揮發的關系吧。

盡避從一開始遇見他到現在,不過短短幾個小時,但我已認清楚他這個人正是那種典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草包男,一身昂貴的西裝所包裹住的,不過是一個惡質的靈魂。

但這個「惡靈」卻讓我沒有任何負擔——因為我們不認識,又有類似的境遇,我若情不自禁哭了,他不會笑我,我很放心;他若敢笑,我同樣可以嘲笑回來,報一箭之仇。但沒必要……已經受傷的人何必再去揭舊時的瘡疤?嫌疤痕還不夠多嗎?

我大概真有些醉了,身體失卻了平衡,一直搖晃。

一會兒傾向西,一會兒傾向東。

在我往後傾去的時候,一只手掌從背後托住我。

他的臉靠近過來,鼻息噴在我臉上,同樣是濃濃的酒味。

「醉了?」

「大概吧……」我意識一陣清楚,一陣飄忽。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嗯,我想想……」我皺著眉,努力想著我住處的地址,但腦袋昏昏,實在想不起來,末了,我放棄。「忘記了。」我說。

我有點想睡,便合上了眼。

「喂喂,你還不能睡。」

他推我、搖我,但我沒力氣理他,此刻我只想睡。

恍惚里,好像听見他跟酒保交談了幾句,我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一會兒,我騰空起來,感覺好棒,好像在雲端上,但我又有些怕摔下去,所以我很自動的攀住離我最近的一根大柱子。

噢,這根柱子還挺暖和的,我心滿意足的攀住它,在雲端上飛。

不知過了多久,我陷進一朵好軟好軟的大雲里,但柱子突然不見了,我有些驚慌,勉強睜開眼。

一條濕毛巾突然覆在我臉上,粗魯的在我臉上亂抹一通,我頓時清醒了些。

我看見那個陌生的男人,但周遭的環境已經改變,不是在酒吧里。

「這是哪?」我還曉得要問。

「飯店。」他回答我。

他又擰了把毛巾,這次是抹他自己的臉。

抹完後,他丟開那條白色的毛巾,在我身邊躺下來。

我這才發現我不是在雲上,而是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走開,別靠我這麼近。」我排擠他。

他起先是不動如山,後來我開始推他的臉,他不耐煩地低吼一聲︰「煩死了,給我閉上眼楮,睡覺。」說完他又閉上眼,臉埋在一只枕頭上。

我想他是累了,他的疲倦都寫在眼下,我瞧見了。

我不好意思再吵他,可我又想︰可以嗎?這樣子……跟一個陌生人共躺一張床,恐怕不太好吧?

我半睜著眼,看著天花板,想到過去的種種如今都要抽離出我的身體,漸漸遺忘,心里頓生某種不知名的情緒,有點哀傷,又有點釋然,但都很不踏實。

均勻的鼻息從身旁傳來,我翻轉過身,看見他的睡顏。

他緊閉著眼,那張老愛說一些不中听的話的薄唇微微張開,呼息中帶有酒氣。

像個大孩子一樣。

原來外表再怎麼剛硬的男人也會有這樣放松的時刻。

他的輪廓鮮明,五官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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