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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愛人半顆心 第2頁

作者︰衛小游

那天,簽完約,她約了我一起去吃頓飯。我想我沒有拒絕的理由。老友見面,我也想多跟她聊聊。

那是一家情調、燈光、布置都相當美好而令人愉悅的茶館。

之後有一回我問起秋櫻長大後想做什麼?她說要開一家茶館,描述的樣子、想要的風格,就跟這家非常類似。

中國式的裝演,以不算大的空間規畫出最適當的利用,原木地板,舊中國式的雕樓窗橘,以及用輕紗所搭建成的隔間。感覺的確不賴。

「你結婚了?」

我們閑聊著,听見我說起我的家庭,她似乎有些驚訝。

我點頭。「是啊,女兒才剛出生呢。」想起小秋櫻紅紅的可愛小臉,我就窩心在心底。

秋櫻像我,有一雙濃眉、一對大眼、挺鼻與略寬但相當優美的唇形,沒遺傳到她母親的靈秀,只有一頭現在雖然還短,但以後必然會是滑順烏溜的直發,活月兌是意儂的翻版。

「女兒……」她攪動著蓋碗里的茶水,似乎沒有輟飲的。

她有點奇怪,我正想問她怎麼了,她猛然抬起頭,嫣然笑道︰「那很好啊,你生了一個女兒,我生了一個兒子,兩個孩于正好湊一對。」

我笑了︰「開玩笑的吧,你這麼摩登現代,怎麼還會有這種想法?」她有兒子,原來她也結婚了。

那是當然的,我告訴自己。我都結婚了,沒道理同年的鄰家女孩還會孤身一個,畢竟又珊看起來是這樣的美好。

說不出心里的感覺是什麼,既說不出來,一下子也就被我拋到腦後了。反正該想起來的,忘記也很困難;而想不出來的,就算想破了腦袋也理不出半點頭緒。她仍只是笑︰「我兒子很帥的。」

「像你嗎?」我笑問。

「像我。」她點頭。

「那麼應該不難想像。」我真誠地道。即使我以前都罵她是丑小鴨——丑小鴨其實是天鵝,尊貴而美麗,我知道那是自信,只有自信的女人才燃燒得出如許美麗的光輝。

「你的女兒像你還是像你太太?」

「像我。」

她勾起唇角。說︰「所以我覺得兩個孩子在一起應該挺相配……因為你的女兒像你。」

「喔。」我沒去細想她的話意,只答應了聲。

這頓飯吃的挺久,席間總覺得她有點欲言又止,我又不好多問。飯後,我也沒送她回家,她開車,我送她到她停車的地方,「再見。」我替她拉開車門。「開車小心。」

她坐進駕駛座里,發動引擎。從打開來的車窗探出頭,同我說︰「我……」「嗯,什麼事?」

她又笑了笑,搖頭。「不,沒什麼,再見。」

直到她車開走了,我才後悔剛才的我的打岔。如果我不問為什麼,說不定她就會說了吧。

女人心難捉模,踢開是尖虛的石子,我拒絕再去胡思亂想。

也不曉得為什麼,他們公司的業務,我一直沒派其他顧問去,反而自己擔了下來。

也許是下意識里想多跟她見面,因為總感覺還有話想跟她說,可是又不曉得到底有什麼話要說,所以,再見面的幾次,我們之間,除了公司和不關痛癢的閑聊外,通常是沉默的。

偶爾見面,也不甚親近,也許是因為我們都感覺到,保持適當的距離別彼此都好。

有些界限,不得不嚴格把守,因為「出界」的結果,往往不是我們尋常人所能承擔。

就滿意于這樣模糊的認識吧,這樣絕對會比打破那層朦朧的霧面好。

但,怎麼模糊的了呢?我們曾經是一對「冤家」啊!

***

堅守堡壘的態度維持了一年半,毀于一場女人的淚局。

女人的眼淚對男人而言永遠是致命的——這或許只是我的借口。但,當又珊在我面前痛哭失聲時,我真的沒有辦法抵擋。

「我離婚了。」她說。

原來她在一年半前就已經離婚。我想,重逢那時她要說的,是不是就是這件事呢?

「我很遺憾。」我只能這樣回答。雖然我的心因她的話猛烈的跳動了下。我壓住胸口,不讓內心的情緒泄漏。

她搖頭。「不,遺憾什麼呢?我與前夫個性不合,離婚定必然,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那你的兒子呢?」我想起她說她的兒子像她。

「兒子像我,監護權卻在他父親手上,如今我擁有的其實只有孤獨。」

她神色黯然,看得我有一絲不舍。

「又珊……」

「你愛你的妻子嗎?」她突然這樣問。

「愛。」我毫不猶豫。

「我知道你會這樣回答,你是一個專情的人……所以我不願奢求。」

炳!專情,但願我是。

我真的希望我是,因為我也無法多作奢求。我結婚了,手上的婚戒冰冷的提醒我,我有家、我有妻、我有女,這些構成為一個男人「幸福」的條件,需要「責任」來維護。

而更重要的是,我愛意儂。

除意儂,我的妻,我愛了她六年才得償所願地與她步人禮堂,即使已娶她為妻,我仍然不會有一日忘卻過我對她的愛。

除了愛以外,更有婚姻、責仟,我沒有辦法撇下這一切,對另一個不是妻的女人說「愛你」!

愛,是的,我否認不了。我想我也愛又珊,或許比愛意儂更早愛上她,愛這個自小見而便吵、老愛糗我的女子。

再見面以後,我才驚覺這樣的事實。

不會停止過愛「她」,卻又無法不愛「她」。

又珊、意儂,或者顛倒過來,意儂、又珊……原來我一直活在這兩個典型全然不同的女人的世界中,過去、現在、未來……原來、原來上天開了我秋辜弦一個大大的玩笑……

或者,我其實誰都不受,只愛我自己呢?否則我怎會這麼輕易的在愛上一個人之後,又愛上了另外一個人?

「為什麼不是我先遇到你?」又珊雙瞳含著淚,看來既淒楚又哀怨。此刻她不是一個女強人,而是一個渴望愛情的脆弱女子。

為什麼不是?她這樣問。不、不是這樣的,這不是先來後到的問題,論起時間先後,又珊還在意儂之前。

這不是時間問題,這是緣分。我和又珊錯過了我們的緣分,所以我和意儂續起了緣。

但,如果真是無緣,為何在與意儂婚後三年,又珊又重新出現在我面前呢?還是說,這是老天給我的考驗?在兩個皆今我動心的女人之間猶豫,看我一介凡夫俗子將作何決定?

我迷惘了,第一次手是無措地看一名女子在我面前哭泣。

如果她是我的妻,我會給她擁抱;但,又珊不是,我無法伸手擁住她給予安慰,我做不到……

也不敢……

手在顫抖,心,則在烈火與寒冰間煎熬。

一個無法對眼前狀況做出正確判斷的人,我想,我已經失敗了,不管我的事業未來再如何的風光,我已經敗在此刻的擲燭。

第二章遇見你是我最美的夢

民國六十五年,山城高中女子分部。

午休時間,圍牆外我,秋幸弦,十七歲,有點不學無術,朋友常開玩笑叫我「暢秋」。

炳,不好意思,這個外號用台語發音時有點不雅,念起來好像我很囂張的感覺,如果你真這麼以為,天,我要喊冤,因為這完全是天大的誤會!

「暢秋仔,你在那以發什麼呆?專心一點好不好?」

踩在我背上的同班同學低聲叫魂,我立刻專注地擺好馬步,讓我的狐群狗黨一個個踩著我的背爬上兩公尺高的圍牆。

這個年代,除了真正有錢的人家以外,大部分的同窗其實都有點發育不良。兩公尺對十七歲的我們而言,著實是高了些。身材強壯的我,自得義不容辭的充當一下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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