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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戀公式 第4頁

作者︰惜之

這幾年,旅居世界各地,無數場次的演奏會讓他早適應女人的愛慕眼光,也學會禮貌以對。但此時他要見于優,不耐煩和任何人周旋,包括這個甜得像蜜桃的女孩。

「她在,你請進。」引領儲英豐,辛穗緩緩走人客廳。

「于優,儲、儲……儲先生找你。」她推推小語和童昕,把客廳讓給他們。

收起巧克力,于優手腳擺不到適當位置,咬咬唇,她猜不出他前來目的,她還欠他?唇齒干涸,她頻頻舌忝過唇瓣,眼楮不敢看上他。

心慌難安,十年的平靜生活,以為感情再無波折,誰知,他的出現仍然影響著她。月兌離不了他帶來的震撼,有他,她的心就不能安分。

再見她,火在胸中點燃,星星之火將要燎原,卸下冷漠隔閡,淡淡的笑軟化他僵硬的臉。

「還是喜歡吃巧克力?」

溫溫文文的一句話,沒有疏離,沒有諷刺挑釁,于優倏地抬頭,想確定說話男人是她認識的那一個。

是他!濃得賽墨的眉毛,干淨斯文的五官,修長瘦削的身量,總是不讓心情浮上臉龐的「哥哥」,是他沒錯!可是……他該冷漠、該寡淡,沒道理會對她溫和。

「以前你喜歡里面包榛果的巧克力棒。」

他又變回那個寵愛她的大哥哥?「那種牌子已經買不到了。」垂眉,她不懂他的改變。

「我在法國還有看到過,下次去幫你帶一些回來。」

下次?她還有機會等待下次?淺笑低吟,眉目間仍是糾結。

「今天來,有事嗎?」抽離激動情緒,讓心站在遠遠地方看著。

「這里整理得很好,听爸爸和娟姨說,你搬出來五年多?」繞在口中想問的話,終是沒有說出口。陳年舊事,他不知道怎樣提,才不會將舊傷口扯出鮮明疼痛。

「是,五年多了。」

「怎麼想到要搬出來?」

他的態度緩和她的慌亂,緊握的拳頭在不知不覺問松開。

「因為……想獨立。」找來一個借口,當初沒對儲伯、媽媽說出真正原因,現在……似乎也沒必要再提。「人長大,終會想獨立。」再補一句,說服他,也說服自己。

「一個人在外生活,你似乎適應得很好?」

「我的室友童听、辛穗、小語都很照顧我。哥……我們開門見山好嗎?你不該只是跑來看我在外面是否適應良好。」

她一個問句,將兩人都推人沉默。

于優仰角看他,十年歲月,他仍是她夢中的白馬王子,只不過,王子駕來的金色馬車上,已經坐上親密愛人。她是他……想過半晌,她在他身邊找不到自己合適的角色扮演。

「那天夜里,我趕到醫院時,娟姨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爸爸有很嚴重的內出血,他用意志強撐著,他要和我說……」

「說對不起?」于優猜。「你知道?」有幾分意外,她把眾人的心結都看得一清二楚?「這些年,儲伯不斷自責,他說自己做錯,當初不該和媽媽結婚。」愛一個人、想守住一份愛情真是錯誤?年紀漸長,她理解大人間的情分,也學會體諒。

「他告訴過你?」

「你離開這些年,他經常獨自凝視窗外,看著那棵高大的火焰木,說不記得,以前你常在那棵樹下拉小提琴?他很思念你,媽媽勸他將你找回來,他卻說強要你回來,你不會快樂。哥,儲伯真的很愛你!」他的溫暖,讓她忘記兩人之間該謹守的分寸,心往前跨出一大步,不自主地輸送出關心。

「我知道。」沒忘過那些父親哄自己入睡的夜晚,他為他念床頭故事,即使他已經上國小、即使他已經認會幾千字,父親仍持續念著,直到他再婚,直到被他拒絕在門外。

「你會回家接手儲伯的事業嗎?他很期待。」

「會,不過目前我手上還有合約,沒辦法全心全意,等這一年合約期滿,我就會入主公司,這段期間鄭伯伯會先幫我打理。」鄭伯伯是個可敬的長者,多年來一直跟在儲睿哲身邊,為公司盡全力。「這樣子最好,儲伯不留遺憾了。」安心的走,無牽無掛也是幸福。

「他不再遺憾,你呢?你沒有遺憾嗎?」他反問,問出她一臉茫然。

遺憾……她是遺憾太多,多得不知道要從哪個點、哪個頭說起。

「我沒有。」到最後,她選擇隱藏遺憾。

「十年前那場車禍,你失去雙腳、失去孩子……」說不下去,他說不出來應景的安慰話,他欠她太多太多……

「你知道了,是儲伯說的?」低眉,一直不敢回想的那幕,他輕輕一個用力,就將塵封記憶掀起。

曾經,儲伯答應她守密,可是在最後一刻,他泄露了舊事、泄露她的情愛、也泄露出她那端起不易的自尊。她覺得自己像赤果果地站在他面前,他將要嘲諷起她毫無掩蔽的情愛。

「你騙我,那時……大家都說你沒事。」他直直指控。

「本來就沒事,我不是活得好好嗎?」再展眉,她榨出一絲苦容。接下來,他要開始取笑她的一廂情願了吧!

「那件事,是我不對。抱歉!」他始終欠她一句抱歉。

他說……抱歉,和她想像的不符,他並不為奚落訕笑而來。

「那是意外,對方闖紅燈,要論錯,錯不在你。」錯在她的「自願」,她自願為他擋車、自願付出、自願愛他……一切一切都是她自願,與他無關。

「我說的不是那件,是……孩子。當年我……」他在不知不覺中制造一個生命,卻讓于優擔負起責任和痛苦。

「那年,我們都太年輕,有孩子,對他、對我們都不公平,他選擇離開……是聰明的。」這時候除開安慰,再多說都無濟于事。

想起那些惡夢連連的夜晚,心仍隱隱酸楚。孩子,她曾經擁有他的孩子,哪里知道他不願留在她身旁,一如她的父親對她,棄之如敝屐……

「我用了一個最不負責任的方式解決問題,你該恨我。」假若她肯恨……不,她從不肯恨他,只會將這一些全當成是自己該受。

「你覺得留下會對不起胡阿姨,儲伯已經背叛你母親,你不容許自己再背叛她。其實,當年你有一點點喜歡我的,是嗎?」帶著期盼,她想從他口中得到正面答復。

她懂他!深吸氣,不該意外,她從來都是懂他的,懂他的怨、懂他的怒、懂他滿腔滿懷的恨,所以,她才處處包容、處處代他受罰。「是。」這一個是字,開啟了他滿腔滿懷的壓抑愛情,情鎖打開,愛情回復原形,在陽光下吸收養分,拼命茁壯。

「現在呢?」再問,他是否會說,現在仍然喜歡,甚至比喜歡更進一步?

「我有濃厚的罪惡感。」躲開她的問話,他卻躲不開自己的心。

「你因罪惡感而來?」只有罪惡感?于優再度失望,他不是為愛出現。「其實,不用的。我相信宿命,相信一個人一生中,有多少苦難要承受,是固定的,外人外力都改變不來,在我的生命中,那場車禍是其中一件……」失去他的愛是另一件。

「我不是宿命論者,這說法不能解除我的罪惡。」

「我要怎麼做,你莫須有的罪惡感才會消失?」

「跟我回家,讓我為自己做錯的事情彌補起。」回家後,他會照顧她、愛護她,對待她像一個真正的……「妹妹」。鴕鳥般地把頭埋進土里,他假裝沒听見自己心底的聲音。

「這樣你就不會再覺得虧欠?」于優輕問。

「是的,小妹。」

小妹?再次,于優證實他不愛她,不過,當小妹比當敵人要好得多。假設這是她能做的,就讓自己為他專心最後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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