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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未眠 第10頁

作者︰惜之

「揚揚昨晚睡得還好嗎?有沒有吃東西。」她刻意畫上濃裝,但修飾不來眼楮下的黑圈,一向扎起的頭發往下披散,笑容裝得勉強。

「你的車呢?」他問得冷淡。

「送廠保養。」別過臉,她不想直視他稜銳眼光。

忽地,他的手撥開她覆在額間長發,她額頭上兩道長長的三M膠橫躺著,黎儇二話不說,抓過她的手,撩高袖口,層層繃帶裹住她瘦削的手臂。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她會有什麼意思?他陡然升高的音調,嚇得她往後卻步。

「我在問你話!」她的沉默、她臉上的驚懼,嘔死他了,他有那麼可怕?

「昨天我和別人發生小擦撞,情況不嚴重,是我太大意,下次我會小心。」

「你是安心的,你想讓我有罪惡感。」他的指控冷不防插入她的心中。

罪惡感?這要從何說起,她不在他負責範圍,他們是平行個體,她的傷與他的罪惡感有何相干?頷首,她不想爭辯,選擇認錯。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分心、不應該失神,不應該讓自己受傷……我的行為又成了你的負擔嗎?請你原諒,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對不起,我真的好抱歉。請你不要有罪惡感、請你不要把責任加在自己身上,我的不對我會自己承擔……」頻頻搖頭,她頭搖得好昏。

為什麼她怎麼做都是錯,難道人生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嗎?難道她一定要離了他才能走回正途去嗎?可是離不開了,她真的離不開了……離了他,心碎魂滅啊!怎能離?怎麼能離……

一個踉蹌,她跌入他懷里。反射性地,他擁住了她嬌嬌小小的身子,清雅的香氣侵入他的鼻息,她的長發在他頸間摩蹭。這一刻,他竟涌起模模糊糊的幸福感……

他沒推開她?她在他的懷中淺淺笑著。

他的胸膛寬闊堅硬,強壯的手臂為她支起一片天地,暖暖的胸膛熨貼得她的心情踏實穩當,他的心髒一次次的撞擊聲,可是在輕喚著我愛你……

這個懷抱,她幻想了許多年,在無數的寂靜夜里,她緊緊環住自己,假裝她正躺在他懷里,假裝自己被他的愛環抱著。

愛他,好愛、好愛,只是不懂,為什麼月老讓他們的紅線糾纏成團?錯過他的心,她再也不要其他,但是,他的心早在許多年前就和她錯過。

閉起眼,她喃喃低語︰「記不記得我們初遇,那時,我父親剛去世……我第一次見到你,你就留在我心中,撫慰我的傷痛。沒有你,我捱不過那段黑暗,沒有你,我走不出悲僭,我為著愛你而重生,撐過那段,我就是想親口告訴你,我愛你,很愛很愛……」

她的淚灼熱了他的心,想推開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該拿你怎麼辦?」黎儇喟嘆。

他不能否認她是一個好女人,若是他識她在季昀之前,或許會有結果,可惜,他先愛上季昀,也承諾了懋承的請托,他們母子將是他一生不卸的責任。

「請不要恨我,讓我們當朋友吧!我們互相支持照顧,互相分享彼此的喜怒,試著不討厭我,我們會相處得很好。但別要求我立刻辦理離婚,多給我點時間,否則黎爸黎媽那里我無法交代。」

退、退,再退、再退,她退出他能接受的距離。

把話說得明了,她連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下,親手斷了愛情夢,從此,他們只是朋友。雖不甘,但除此,她再沒辦法走近他。

朋友?黎儇細細咀嚼這個字眼,他們會是好朋友?會吧!「朋友」隔出安全空間,在界線外、他樂意放縱自己欣賞她的好,在界線外,他保有自己的堅持,所以,他們會成為好朋友,在界線之外。

「今天中午別再為我準備使當,在這里好好休息。」他輕聲說。對朋友,他付出關懷,慷慨而大方。

他在關心她?繪藍環住他的腰,原來當他的朋友才能得到他的關愛,當他的妻子,只能得到他的憎厭。懂了!她懂了他,陸杰說過,他是個固執男人,誰都別想勉強他的心。不能勉強他,她只能勉強自己……

第四章

時序匆匆走過秋冬,春季來到尾巴,黎儇和秋繪藍的婚姻維持近一年,那些好事者的預估失卻準頭,他們不但沒有離婚、彼此的關系反而變得更好。

這一年中,繪藍和黎儇身旁的人都成為好朋友,除了季昀、楊場、陸杰、秦秘書之外,各部門經理、員工都喜歡上這個沒有架子的親切老板娘。偶爾,她還會畫畫玩具設計稿交給黎儇,沒想到制成成品上櫃後,居然也有不錯的銷售成績。

敲門,她搖搖手上的便當笑說︰「大老板,吃飯羅!」

自從變成「朋友」,午餐時間是他們最快樂的交誼時間。

「是咖哩飯嗎?」合上手中文件,他笑問。當初,他沒預估錯誤,她會是個很好的朋友。

「當然是咖哩飯,大老板開口要求,豈敢不遵命?快吃吧!我有一個玩具設計稿要給你過目。」她把一疊完稿圖放在他桌子上。

「午餐時間別再要求我辦公事。」搖搖頭,吃飯皇帝大。

「拜托嘛!下午我答應帶揚揚去逛書局,不能太晚離開。」

「你對揚揚比對我這個『丈夫』還好。」自從話談開後,「丈夫」、「妻子」成了他們之間互相取鬧的謔稱。

「弄清楚,你只是『朋友』,揚揚是我的小兒子,我是他的小媽咪呢!何況,他會回饋我的愛,而你……我的愛會成為你的負擔不是?」眼神黯然,他從不知道她想做的不只是朋友,可是除了這個安全身分,再多的,他不會給。

「快羅、快羅,我趕時問呢!大老板。」轉轉眼楮,她把話題拉回安全等距。

「你的手藝好得沒話說,要不要開家餐館,保證生意興隆。」

「我干嘛那麼辛苦,日子輕輕松松過不好,把自己關在小小的一方廚房賣命,劃不來。」

「繪藍,有件事情跟你談。」黎儇突然想起一件事,放下筷子,他正視她。

「說吧!我洗耳恭听。」面對他,這張臉、這個神態,是她朝朝暮暮思念。

「我沒有給過你生活費用,不管我們是不是真正夫妻,這筆錢是我該付的。」

繪藍搖頭微笑,要不是太了解他,她會誤會他愛上自己,要負起身為丈夫的責任。「不用,我們只是朋友,沒道理要你付費。若你打算成為我的丈夫,那麼我可能會跟你要求的更多更多了,除了生活費之外。」她弦外有音。

「你沒有在工作。」他道出實情。

「我父親留了一筆錢給我,還有一些股票,嚴格來講我是個小盎婆,說不定將來我還有遺產可以留給揚揚。」

「年紀輕輕就在想遺產,你未免太多慮。」他用手指推推她的笨腦袋,她喜歡他這個接近親昵的動作。

「是啊!多想無益,說不定哪天沒準備,突然間死掉,揚揚的遺產就要被美國政府充公了。」想?只能是空想,變化不成真實,他在她心頭想過五年,到頭來,他們之間仍是一場空。

「你沒有親人?」

「沒有,祖父祖母、外公外婆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小時候,有個會算命的阿姨說我命中帶煞,不但會克死長輩,自己也活不過三十歲。

寵我的父母對這種話嗤之以鼻,他們斥它為迷信,可是十八歲,母親去世,我曾在夜里听父親自問『小藍是真的命中帶煞嗎?』我明白,連他自己都不再確定,只不過他太寵我,舍不得我傷心。這些疑問,他從未在我面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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