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什麼——司徒澐玥,你給我站住!」
整條西市大街上都是項丹青的叫嚷,路人們紛紛停下張望,錯愕地看著他倆一路奔出這條街外,遠方依稀可見兩人狂奔的背影,有點滑稽。
他們兩人跑到哪,嚷聲便傳至哪,這般吵鬧聲響一路從西市嚷到頒政坊,坊內有條交叉大道,向右拐彎再步行逾五十尺即是項府。
項丹青追得滿頭大汗,眼看司徒澐玥已拐進巷口,他心一揪,腳步跨得更急,見街口在即,他不假思索拐進,沒想到司徒澐玥的背影乍然闖入眼簾,他急忙煞住腳步,還是晚了一步,正正的撞上司徒澐玥。
叩!兩顆腦袋撞在一塊十分響亮,項丹青與司徒澐玥同時蹲,雙手捂著受創的腦袋,項丹青是個練家子倒還吃得了疼,可司徒澐玥卻已痛得眼淚飆出眶了。
「你做什麼停下來啊……」項丹青揉著額頭,瞪著司徒澐湩玥。
「你有見過看熱鬧的人會邊跑邊看嗎?」司徒澐玥沒好氣的回問。可惡!他跟街角都有仇是下是?上次才被那個倒楣小泵娘撞得胸口淤青,這回卻和項丹青那石頭腦硬踫硬,痛死他也!
順著司徒湩玥怒指出的方向望去,項丹青看見自家大門前聚集許多人,他們正在大打出手,似在爭執什麼。
咦?為什麼那群人愈看愈眼熟?
忽地,人群當中發出一聲響亮的哀號,跟著還有道人影飛扔而出,項丹青見到那抹人影,兩眼瞠圓,趕忙沖過去。
「丹青!」司徒澐玥見狀,也起身追去。
項丹青率先沖到府門前,愕站在人群後方,看著馮府的僕人與自家僕役拉拉扯扯,又推又打,平時關起來的府門則大開。
先前馮府三不五時便派人到項府大鬧,嚷著要討回他們主子的第六房小妾,不過他們也只鬧了一陣子便不再派人來了。
他本以為馮府的人已明白來此是討不著人,沒想到現在又——
「快把袁姑娘還給我們!」
「什麼袁姑娘?我看她八成就是咱家六小妾!項府的狗們別太囂——哎喲!我的眼楮!」
「請你們行行好,快把袁姑娘還給我們,你們這樣拉著危險啊!」
從前看到項丹青就想將他大卸八塊的馮府人馬,這回根本不理一旁發怔的他,追上來的司徒澐玥站在他身旁,同樣愕望眼前混亂。
比打仗還恐怖……
「咳咳咳咳咳……少、少爺……」
身後有名老人虛弱呼喊,項丹青猛然回頭,就見項凱坐倒在地。
「項老!」他迅速將老人扶起。「馮府的人怎麼又跑來了?我大老遠就看見你被人扔出——」他話未說完,項凱的手便揪住他的衣襟。
「袁姑娘被拖進人群里,我拉她拉不出來……」
項丹青神情一凜,回首再望,這才發現人群似以某個點為中心,正瘋狂地拉啊扯的。
二話不說,他將項凱塞進司徒澐玥懷里,俊者來不及勸阻,只好眼睜睜看著他快步走近人群。
「別再拉了,這樣我們不好向主子交——」站在人群外圍喊得嗓子都快破了的項甲突然感到肩上有股沉力,他回頭,倏地被項丹青那臉寒相給嚇著。「主、主子?!」
「我來。」項丹青將他推到身後。
項甲被主子難得的冷臉震懾得不敢出聲,瞪大眼楮看著他先是提起一名馮府僕人的後領,趁對方尚未反應時毫不留情的朝後頭扔。
「哇呀呀呀呀呀——」
砰!那名馮府僕人摔昏在司徒澐玥腳前。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砰!第二個。
「我的娘啊!哎喲喂喂喂喂喂——」
砰!第三個,然後還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
司徒澐玥怔望著項丹青,不愧是唯一能和鳳求凰對頭的人,看他扔人的動作多麼順,抓一個,扔一個,抓兩個,扔一雙。
「項老,丹青他發火的機率有多高?」看腳邊愈堆愈多的昏死傷患,司徒澐玥十分好奇的問道。
「挺低的,從小到大,十根指頭就算得出來……」項凱汗著老臉,不知自己是否該出個聲,阻止項丹青繼續把人當沙包扔的暴行。
呵,那有趣了。司徒澐玥雙眼亮晶晶的,萬分期待。
不過眨眼工夫,上門來找碴的馮府人馬被項丹青扔飛了大半,他不理會身旁人的叫囂,抑或是無意間掃打到他的拳頭,僅是伸長手臂,準確無誤的把人群中心里像是物品般被人拉來扯去的袁芷漪捉住,奮力一拖,立即將她拖入懷里。
「他娘的!是哪個渾蛋——項、項丹青?!」
「項丹青,你這無恥婬蟲把咱家小妾交——」
「噓噓噓噓噓噓噓噓!」
此起彼落的噓聲要那叫囂的家伙閉嘴,在場的不論是項府或馮府的僕人,每個人皆是噤聲如見閻王的模樣,直盯著項丹青。
袁芷漪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她靠在項丹青胸前,杏花香包的味道淡淡地彌漫在她鼻尖︰嗅到這香氣,她這才安下了心癱在這堵懷中,鉗在胸前的兩臂有些用力,但是她無力抗議,索性就讓項丹青這般粗莽的繼續抱著。
「請你們統統都回去。」項丹青沉聲道,冷眸一抬,瞪到哪個人,哪個人就嚇白了臉。「只要是來找人的,今日都請你們回府,還項府一個清靜,行不?」
大伙用力點頭,沒膽說個不字。
眾目睽睽之下,項丹青默默地將一身狼狽的袁芷漪打橫抱起,司徒澐玥則是扶著項凱尾隨在後。
方才囂張至極的馮府人馬不敢吭聲,只能眼巴巴地望著項丹青與司徒澐玥走進項府里,再來是項府僕人魚貫而入,而後咿呀一聲,兩扇朱門終于合上。
門關上後,像被遺忘的馮府人馬不禁面面相覷。
「方才你有沒有自己慘了的錯覺?」
「咦?你也這麼認為?’
一種會被項丹青大卸八塊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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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來人!拿扇子,還有藥箱,還有還有……啊啊啊啊!袁姑娘,你別暈過去啊!袁姑娘袁姑娘袁姑娘——」
司徒澐玥望著項丹青抱著袁芷漪邊喊邊沖人大廳,他一慌,其他人也跟著倉皇的奔走。
大門關上前,他還一臉冷肅的抱著袁芷漪,本以為這威風凜凜的態勢終于有點當將軍的威嚴,怎知大門關上後又跟從前那蠢臉沒差多少。
嘖,果真是前後不一。
司徒澐玥雙手環胸,見項丹青站在癱坐在椅里的袁芷漪身旁,他左手拿著扇子朝她的臉扇風,右手則拿著打濕的布巾猛往她臉上擦。
「袁姑娘、袁姑娘,你醒醒啊!袁姑娘……」
見袁芷漪眉頭緊蹙卻無反應,項丹青手發著抖,正不知所措時,司徒澐玥一把搶走他手上的布巾。
「你以為你在擦窗嗎?」司徒澐玥啐了聲,將布巾往後扔,朝一旁圍觀的僕人嚷道︰「都離開,大熱天的人全湊在這里瞧,悶都悶死人了。」
雖不解非項府主子的司徒澐玥為何能放聲指揮,可僕役們仍是乖乖的離開。
「袁姑娘?」深恐她有個萬一,項丹青雙手捧著她的臉輕喚。
餅了一會兒,袁芷漪低吟幾聲,長睫微攝,蠕動嘴唇似有話要說。
「什麼?你說什麼?」他將臉湊近,憂心問道。
「你……吵死人了……」她頭暈得要命,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被她這麼一罵,項丹青怔愣住了,司徒澐玥倒是不客氣的噴笑。
袁芷漪一手扶著桌幾坐正身子,感覺自己像是打了場仗般,全身骨頭都快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