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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征大將軍 第18頁

作者︰璐笙

將小坑埋好後,她還用腳踩了踩,確定自己埋得夠深,不會被發現。

「不可以告訴他我埋在這兒,懂嗎?」她邊拍去滿手泥土邊朝獸們交代,須臾後她回首望向木屋,神情變得有些幽遠。

她心里不斷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那聲音告訴她︰她想讓他的心底,永遠只有她這個——天下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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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袁芷漪本是靜靜沉睡,直到月色透過窗欞,如同流水般徐徐移至床鋪,照亮她的眉眼時,她突地掀起眼睫,讓月光映入眼底。

看著床頂許久,袁芷漪飛到九霄雲外的神智才回籠,她支起臂緩緩起身,藏著幽光的眸子徐徐望向門。

她作夢了,夢見從前救了丹青的那一幕。

那僅是一念之差的決定,那年若沒救他,現在的她或許還守在杏林里,而這世上也不再有「項丹青」這個人,甚至不會再有第二人以那種眼神看著她。

她會救他,只是想當他眼里的天下無雙,就連當年埋了那只虎兒香包,也是不願見他有二心。

那如火焚心的感受,她生平初嘗。

那年的二月春,不再似以往的枯操乏味,她喜歡采藥回來就可見他在屋門前曬太陽,她喜歡听他爽朗大笑,或者當她撿拾落花,回首與他望著自己的眼神撞遇的剎那。

曾有幾回,她以為他會一輩子留在杏林,就算她提醒他回家亦是如此,然而他仍是走了,他說家里有人等他,那麼,若她也在杏林里等他回來,他願意永遠留在這兒嗎?

她沒問,也不知從何開口,那些日子她不斷想起當初救下他時,他將虎兒香包緊握在手心的模樣,于是她剪下裙布為他縫制杏花香包,希望他能時時帶在身上,就像虎兒香包一般,既便遇到危險他也會將之緊握在手心,就怕弄丟了。

她希望,他將她擺進心里……

腦海中忽然浮現今日夕暮時發生的事,在她心版上,印著某人逃避地回頭不看她的模樣。

略顯無奈的嘆息逸出,袁芷漪抬手朝頸項上一塊不似蟲咬出的紅斑抓了抓,然後下床穿上繡鞋,再走至門前將門扉推開。

今晚月色清朗,可和杏林所見的有些差別,她站在廊上看了一會兒,再看院里睡得東倒西歪的獸,而後便轉身行于廊下,打算逛逛院落。

這院落是項丹青的寢居,共分前後兩院,為了方便照應,項丹青將後院讓給她,前後院的格局大致上沒什麼差別,唯一不同便是前院多了座池塘,有時她無聊,便會跑去池邊泡腳納涼。

思起池水沁涼,袁芷漪的腳步也輕快了些,她繞過曲廊,雙腳才踏入前院,一股怪風便自她眼前襲過,嗖的一聲,她愣愣地眨眨眼,看著花叢里有幾朵花驀地慘遭斷頭,落入草地。

明明沒人砍花,花卻自行斷枝,這怪景袁芷漪從未見過,她上前拾起落花,忽又听見怪風聲響,她抬起頭,就見項丹青在庭中執劍練武。

沒有多想,袁芷漪悄然躲到一棵樹後,瞧他舞劍的威姿。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舞劍,少了平時呆傻,他舞劍時的神情專注,有些凜然、有些猾傲,與往常神態簡直是判若兩人。

雖然這樣說有些傷人,可她還真希望項丹青以後都是這副模樣。

萬籟俱寂,唯有風聲及樹葉颯響在院落不斷傳出。

項丹青每舞出一套劍式,那劍光便如隕星白光般在院落里迅速流縱,時而飛上樹梢、時而劃過草間,白光溜到哪,便會引起細微騷動,待它迅疾掃過涼亭的紅柱時,喀地一響,柱子登時裂出道似被利劍砍出的凹痕。

躲在樹後觀看他練劍的袁芷漪,正懷疑他是否想藉機拆房時,那挾著白光的劍氣忽掃到她藏身的樹,將一截粗枝削斷,袁芷漪未察、僅听見頭頂上喀的一響,斷木頓時砸在她腳旁,嚇得她驚呼出聲,躍出樹後。

忽聞人聲,項丹青凜目看去,驟然腳尖一點,使劍朝她逼去。

僅是一瞬,劍光閃過她瞠大的雙目,劍尖也在瞬間停在她喉前不足一寸的距離。

看清楚來人是誰後,項丹青原先皺緊的眉心因驚訝而舒展。「袁姑娘?!」

她沒回話,只是心有余悸地盯著那差點刺穿她喉嚨的劍尖。

項丹青慌得將劍扔至一旁,抓著她的肩前看後看。「對不起,我剛才還以為是哪個偷兒夜闖項府……」

被方才直逼到喉前的劍,嚇得六神無主的袁芷漪,在被他這樣轉來轉去之後,她的懼意全消,換上有些無奈。

老天爺,能不能哪天降個雷劈在他頭上,讓他一輩子都是方才那模樣?

「我沒事。」她涼聲回應。

「真的沒有?有沒有被削發?耳朵不見?少了只眼?手指斷了?」他說到哪手便模到哪,最後拉超她的手掌反覆看了數次,在確定她每根指頭都在原位後,他才放心的吁了口氣,可當他拾起眼時,卻不慎與她目光相遇。

我想到了你。

強烈的悸動再次襲來,項丹青臉色漾紅,深怕自己又如下午那般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趕忙松開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有別于他的窘困,袁芷漪倒是從容的抓抓頸子,衣領微掀,露出她頸上那塊殷紅,項丹青呼吸一窒,急忙撇開眼,耳朵發紅。

「還有……下午那件事……」話只說了一半,他便沒有勇氣繼續往下說。

瞧他片刻,袁芷漪終于開口,可她說出的話非但未化解僵局,反倒讓項丹青羞窘得快暈過去。

「你說就當被蛟子咬的那件事嗎?」她聳聳肩,目光看向他處,眼神里透著一絲捉弄人的愉快。「放心,我沒放在心上,倒是現在想起來脖子還是癢癢的。」說完,她又抓了那塊紅斑幾下。

事實上,她不介意那只「蚊子」再咬一遍。

听她這麼說,項丹青羞愧得直想找洞鑽。

他並非有意,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動作的,只知當她說出那句「我想到了你」的話後,他感到心里暈陶陶,腦子一片空白,直到他听到她喊疼,他才醒神,這才發現自己擁著她,且還在她頸上吻出這塊紅痕。

項家的列祖列宗,丹青有愧,愧于自己生有獸性卻還不知節制……

沒多理會項丹青一臉慚悔樣,袁芷漪逕自彎身拾起他方才一慌便丟下的劍。

她用雙手捧起劍身,掂了掂,看著這把劍思量許久。

「三尺長,逾二斤。」她的話讓一旁懊悔的項丹青怔然,回首望去。「這是把殺敵的劍。」

「袁姑娘,你懂劍?」他以為她滿腦子裝的只有神農百草經。

「在書上看過。」她席地而坐,目光仍在打量著手中的劍。「這把劍真的殺過人?」

項丹青噤口不語,引來她的好奇目光。

他不說,是因為她從未見識過殺戮是何等的可怕,他亦不願自己在她心里成了個在沙場上奪人性命的殘酷征夫。

瞧他悶不吭聲似不願多說,袁芷漪也不再多問,伸手朝身旁拍了拍,「坐這里。」

雖不懂她此舉有何用意,可項丹青還是來到她身旁坐下。

方坐穩,就見她側過身,安然枕在他腿上。

「袁姑娘?!」這是他今日第二次失聲驚呼。

「別動。」她蹙眉,合上雙眼,把劍擱在身上。「你動了我就躺得不舒服。」

向來就怕她皺眉的項丹青當下窩囊的不敢出聲,他渾身僵硬,咬緊唇、瞪著腿上那似打算就這麼睡的袁芷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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