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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征大將軍 第4頁

作者︰璐笙

兔子摔下地,那像只肉團的身軀蠕動著,似是掙扎著要爬起來。

看不過去它如此辛苦,項丹青才彎身要抓起兔子,就見那頭虎已先垂下頸,以嘴叼起兔子,而後將它放到他腿上。

項丹青有些訝異地直瞅腿上兔子,先是磨蹭幾下,而後翻身爬起,毫無畏懼地用前爪拍著老虎湊近的鼻端,然而卻不見老虎生氣,僅僅沉狺數聲。

瞅著野獸里的掠食者如此甘願地讓「食物」冒犯自己,他是愈看愈有興味,不禁咧唇燦笑。

遠在一旁拿竹篩子擺放藥草的袁芷漪自忙碌中挺起身子,她敲敲腰背、伸伸懶腰,正要繼續埋頭苦干,就听見屋前空地那頭傳來吵鬧聲。

她回頭探望,長睫略扇幾下,本該是在屋前曬太陽的項丹青,不知怎地竟然和兔子一同耍鬧起那頭老虎,老虎低聲咆吼,他卻不怕死的朗聲大笑。

看著他高舉著兔子,任由著虎爪抓撩,這無趣的游戲她實在不懂有什麼好玩。

「像個傻子似的……」

向來淡然的墨眸里,此時映著某個傻子和兩只獸玩得愉快的笑容。

袁芷漪不知不覺地站在那兒望著,這陪她了十六年的小屋,在今天意外地有了笑聲,那感覺很奇特,因為她從未笑過。

然而瞅著他朗笑的燦顏,從不知笑為何物的她,此刻嘴角正輕輕陷下。

那陰影模糊的,像是莞爾時才有的梨渦。

第二章

月夜,暗香浮動。

躺在床上的項丹青看著屋頂,不止屋梁老舊,連遮風擋雨用的草席也是破洞處處,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是一束東看來涼冷的月光,感覺像是身子被人鑿出幾個洞似的。

躺在床上發愣已有好長一段時間,然而就是不見周公朝他招手。

尋常他只要躺上床,不消片刻便能呼呼大睡,今兒個是怎麼回事?心情雖不浮躁卻也不安于眠。

項丹青強迫自己閉上雙眼,片刻後他翻身面壁,再片刻後他又翻身趴著,悶沒多久,他嘆息一聲,又轉過身來面對屋頂。

如此行為持續了幾刻鐘之久,最後,他掀開被子坐起身,大手抓抓發絲,坐在床邊發愣。

望著窗外夜景,杏花上染著薄薄的月銀色,晚風輕拂,月下落英繽紛,他嗅嗅彌漫在空氣中的杏花香,總覺得屋外廣闊特別安人心神。

思忖片刻,他下了榻,抽起一件外袍披上肩,舉步朝門口走去。

既然睡不著,就到外頭吹吹風吧。

他從沒看過夜晚的杏林景色如何,反正現在人也悶著,比起躺在床上像個活死人似的浪費時間,享受這花前月下的美景倒還有點意義。

推開屋門,柔和月光即染了項丹青滿身銀白。

月下花景果如他想像的美麗,令他佇守在門前不進不退。

然而,此刻的他不是注意眼前落花紛飛如何的美,相反地,他的兩眼呆愣愣地發直,有些滑稽地愕視著前頭。

那平時他坐著賞花的地方,此時有抹縴瘦身影佔據。

熟悉的藏青色衣裙,這人影背對他,仰頸望著月色,月光如水般在這人身上流蕩著,替她披散在肩頸的柔順烏絲灑上銀亮薄扁。

雖沒扎發髻,然光看身形便認出此人是袁芷漪的項丹青隨即嚇出一身冷汗。

有種做壞事被人逮著的恐懼,加上平常就懼于袁芷漪的神性,他忍不住屏息,緩緩地把腳縮回屋里——

「既然都出來了,再想偷偷回到屋子里裝睡是否太多此一舉?」

將要縮回門檻里的腳尖頓然一僵,項丹青愕視那頭都沒回就拆穿他打算的人。

背對著他坐的袁芷漪說完這話後便沒有動靜,似是等著什麼,好一會兒後,項丹青才緩慢跨出步伐,僵硬地來到她身旁,最後盤腿坐下,背脊打直、神情肅穆,雙眼直視前方不敢妄動。

兩人坐著誰都不說話,片刻後,袁芷漪突然斜睨他。

謹慎小心地也以斜眼瞧去,當兩人視線相交,項丹青頓感驚愣,隨即把目光移開,心髒跳得好急,臉也熱燙起來。

怎麼日子都過這麼久,他還是不習慣與她對視的感覺?

「睡不著?」

他捂著一張紅透的臉,微微點頭。

瞅著他,袁芷漪那雙眼似是看透什麼,卻不說一句,她昂首望月,雙手似在撫弄擱在衣裙上白軟軟的東西。

她不說話,夜晚微涼的溫度似乎變得更冷了。

項丹青呆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搔著發、低頭垂視,那無措的目光飄呀飄地,飄到她裙上擱著的白軟毛球,驟然一亮。「它怎麼會在這里?」

方才還在想她腿上白白軟軟像顆饅頭的是什麼東西,原來是那只喜歡偎在大虎身旁的白兔。

循著他的目光低下頭,袁芷漪按著白兔的掌心,又輕柔地撫模起來。

「它偶爾也會窩在我懷里睡。」似是听見有人談論自己,白兔頓時在她裙上翻動,更往她透著溫暖的月復部貼近。「我救過它,對它而言,我就像個再生父母。」

「救?」項丹青略挑眉。

袁芷漪朝前努努下巴,要他看看那群睡得很熟的野獸。

「不止這只兔子,這里的每一只獸都曾被我救過。」

「所以袁姑娘就順便收養它們了?」

「是它們自己認路回來的。」淡眸溜轉,她與他相視,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又開口。「在我放它們回山里後幾年,一只只地回到杏林里。」

起初,只是一兩只狸或貂什麼的,接著三只、四只、五只……她每次采完藥回到杏林里,總是能發現屋前空地又多出幾只獸,就坐在杏林小道前等她回來。

這片寂靜的林子里聚滿了獸,不再只有她一人,雖然獸們不會說話,但是听著它們咆吟,驅走了這片杏林的寂靜。

他們像一家子共生在這片林中,習慣彼此。

項丹青輕喔了聲,待他轉過臉也望向夜空時,唇角扯出一抹緬懷笑意。

「怎麼了?」她問,不解他為何露出這般笑容。

他笑著,食指摳著頰膚。「也沒什麼,只是看著袁姑娘,莫名就想起我娘。」

「……我長得像有個十七歲兒子的賢妻良母?」

「不不不,不是這麼說。」項丹青連忙搖手澄清,袁芷漪瞪來的視線戳得他渾身不舒服。「只是單純的感覺罷了。」

那種感覺,是只有他幼時與娘親相依相偎才會感受到。

他的爹親是名武將,常趕赴沙場而不在家,被留在家里等候的他與娘親,就是這種感覺。

明明爹親還沒戰死沙場,然而在家中等待的娘親,卻總是帶著隨時可承受丈夫死訊的堅強面容,呵護他、教導他,期望他有天也能接任爹親職責,成為干城之器……

他的手模著空空如也的頸項。

「你娘親是個怎樣的人?」

淡淡嗓音,喚醒深陷過去記憶的他。

項丹青猛地醒神,恍惚的雙眼聚了焦,這才發現自己不是坐在西京的家里,而頸子上該掛著的虎兒香包早已不見蹤跡。

伴在頸前的手掌不覺收攏五指,他凝視著前方,徐聲呢喃︰「娘親雖是女子,卻忠烈非常。」

「如何忠烈?」袁芷漪眨著眼,像是從未嘗試如此親情般的充滿好奇心。

努著嘴,項丹青想個好比喻,待他想出頭緒,隨即咧唇道︰「若是我娘親為外族女子,便會披甲上陣與自己的丈夫共赴沙場。」

他一身武藝雖多半是自家傳武笈里學習而來,不過娘親也略通武事,從他六歲那年握著細竹竿練劍法、槍法,都是娘親在旁盯著。

「是嗎?」瞅著他那張燦顏,袁芷漪仍有不解。「你娘親好奇怪。」

聞言,項丹青愕然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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