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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與北風 第4頁

作者︰單煒晴

她眨眨眼,一時之間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接著像是想起什麼,視線驟然向下,瞪著自己被水浸濕,浮現出來的內在美。

「一整套都是黑色的,可見大小姐對黑有獨鐘。」任晴悠閑的說,可沒忘記剛才她向下跳時,裙底外泄的風光。

齊朝予兩頰艷紅,小手死命的握成拳頭,生平第一次,手癢得想賞某人巴掌。

「喜歡黑色不行嗎?」她用書包遮住胸前,態度依然驕傲。

任晴從容的上前,用干爽的外套包裹住她,眼底盈滿促狹,「怎麼會不行?黑色很好,襯托那雙白白女敕女敕的長腿,黑色再適合不過了,我喜歡。」

他怎麼能如此輕浮?

「你這……」她氣得說不出話,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想也不想,手掌便揮向他。

「快把外套穿上,你不想被我以外的人知道自己對黑色的偏好吧!」任晴稍稍往後退,不慌不忙的抓住她的手,往袖子里塞,動作溫柔。

「不準再說到黑色!」齊朝予更加火大,不停的跺腳,平常理智、疏離的樣子完全消失無蹤。

看起來就不像是會听別人的話的任晴,絲毫沒有理會,繼續問道︰「頭發也是因為喜歡黑色才不染?」

雖然這里是鄉下地方,但是二十一世紀的現在,誰不染頭發?尤其在他來了以後,發禁解除的校園里更是出現一股染發的熱潮,許多學生紛紛拜托在外地工作的親戚買來染發劑,模仿他把頭發染成奇怪的顏色,甚至五顏六色,要找到一頭像她這樣又長又直的黑發可真困難。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喜歡把自己變成一顆紅毛丹。」齊朝予不悅的抓住他隨意把玩自己濕潤頭發的手。

「不是嗎?」任晴反問,並不急著抽回手。

從學校越來越多和他同樣發色的人的情況看來,似乎不像她所說的。

她這下真的想不出任何話來反駁了。

他的目光從她氣得紅通通的面頰,還淌著水的裙擺,到留下一個一個濕濕腳印的腳丫子,然後故意要激怒她似的開口,「你的鞋呢?打算就這樣回去?」

齊朝予發出可怕的磨牙聲,發現自己在他的面前只能處于挨打的狀態。

任晴露出欣賞好戲的神情,觀賞她氣到快要腦溢血的模樣。

嗯……怎麼說呢?讓一個儀態萬千,戴著驕傲面具的大小姐變臉,滋味還挺不錯的,可以培養成新的興趣。

看她氣得轉身離去,他不疾不徐的嗓音追了上去,「不需要我送你?」

她惱怒的回頭,沖著他大吼︰「用不著!」

「那麼我先走了,你最好快點回去換下那身濕衣服,否則……」他的視線刻意停留在她的胸前,最後在她的怒吼中大笑著離去。

齊朝予再次跺腳,絞盡腦汁後,卻只能大罵,「可惡的紅毛丹!」

噗噗噗噗……

檔車好分辨的引擎聲又折回來,緊急煞車後,就停在她的面前,她差點嚇得往後大跳一步,只見任晴拿下安全帽,大手一探,從她的百褶裙口袋中模出濕答答的香煙。

齊朝予雙眼瞠大,小嘴微張,說不出話。

「說謊是不好的行為,大小姐。」眼眉帶著促狹的笑意,他托住她的後腦勺,溫熱的唇舌冷不防的喂進檀口之中,在她震驚的眸色中,奪走了她的初吻。

發生了什麼事?

齊朝予完全反應不過來,臉色從紅潤到蒼白,顫抖的唇瓣可以想見會吐出多麼精彩的咒罵,偏偏腦袋一片混亂,讓她不知道應該先甩他巴掌,還是逃開他的箝制。

于是她除了呆愣,還是呆愣。

結束不長不短的吻,任晴的指頭描繪著她的唇,那張只能用好看來形容的臉龐莞爾又強勢,夾雜強烈熱氣的氣息隨著溫醇的嗓音輕輕的噴吐——

「當作賠償,以後每當我想抽煙時,你就得貢獻你的吻。」

※※※

一年級一班,二年級兩班,三年級一班,全校學生和老師人數加起來不滿一百五十人,又幾乎都是從小就生長在這個小村子里的村民,師生間的感情非常融洽,校風也十分自由開放。例如,上課的座位並不是固定的。

因為沒有固定的座位,老師通常也不主動點名,即使如此,也不會有人蹺課,畢竟在這小村子里,能讓同年齡的孩子聚在一起,不用被大人罵沒事不會去田里幫忙,且能放肆的大吵大鬧的地方就是學校。

「小予,早。」藍孔翠把運動背包放在椅子上,佔據了齊朝予身旁的座位,精神奕奕的打招呼,一點也看不出昨天差點溺水的虛弱模樣。

「早,沒事了嗎?」齊朝予放下預習中的課本,眼角微揚,不自覺的流露出高貴的氣息。

「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比較有事,我還以為出了大事咧!都怪我大哥大驚小敝。」藍孔翠坐下。

很快的,許多人圍過來,詢問昨天的情況。

地方小,一有什麼事立刻會傳開,再加上藍孔翠人緣不錯,自然會引來關心和慰問。

齊朝予沒有加入談話,而是繼續預習課本。

習慣是要看到預估老師今天會教到的地方再往前一些,她才會放下課本,而且也幾乎沒和班上的其他同學有太熱絡的往來。

周圍的同學漸漸增加,對話聲也加大,她仍然不為所動的讀著課本,更沒有發現身後的小騷動。

一身和城市長大的孩子一樣的前衛打扮,任晴在鐘聲響起前的五分鐘懶洋洋的踏進教室,馬上目標明確的往想坐的座位走去。

「能把這個座位讓給我嗎?」他把書包往桌上一擱,狀似客氣的詢問坐在齊朝予身後、同樣在讀書的男同學。

雖然上課的座位可以自己挑,越早到挑到的位子越好,但是能夠坐在大小姐的前後可是每個男同學每天拼命早起的原因之一。

齊朝予右邊的座位是藍孔翠的,這是不變的定律,所以她的前後左這三個位子總是戰況激烈,盡避她本人並沒有發現。

想當然耳,好不容易搶到的男同學自然是不願意了。

「我啊,如果早上沒睡飽的話,心情就會很差,所以這個位子能給我嗎?」

一頭紅發,看起來跟西方文學中的惡魔一樣散發出致命吸引力的任晴,要做出惡魔般的惡徒表情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即便他仍然笑著,眼底不可動搖的堅持和無聲的威脅讓男同學惡寒驟起,抖了兩下,沒敢再多說,模模鼻子,乖乖的移到剩下的座位,同時暗暗泣訴那麼早起床的辛苦都白費了。

毫不在意眾人注視的目光,當鐘聲響起時,任晴如願的在號稱坐了心情就會好的座位坐下,第一件事不是補眠,而是撈起正前方干淨整齊、找不到一絲毛躁的長發,企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明明所有的人都看著他搶奪這個位子,怎麼就她一點知覺都沒有?

「念音是同招呼的『招』,還是潮水的『潮』?」他無預警的問。

鐘聲一響,隨即將課本收進抽屜,取出該堂課的課本,戴上淺度數眼鏡的齊朝予,整個人已經進入上課的備戰狀態,卻感覺後頭有人在拉扯自己的頭發,接著便听見不識相的聲音。

怎麼又是他?

上學以前她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刻意忘記昨天發生的事,即使有些慌張,表面上仍然不慌不忙的低語︰「你今天真早到。」

隨時隨地地保持從容不迫是她從小受到的教育,也是根深蒂固的習慣。

「什麼?」他專注在她的頭發上,根本沒用心听。

「我說你很早到。」否則他怎麼能坐在這個正中央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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