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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蠻小俠女 第3頁

作者︰夏彤

賽夏捏了把冷汗,還不忘故作鎮定地回答。「是嗎?」還好,這個人少根筋,沒听出他話里的破綻。

一想到叫了一整天的空月復,不免神情落寞地嘟著紅朱薄唇,像個無米可炊的小媳婦模樣。

「唉,這年頭啊,做小鳥比當人家的女兒還要幸福多了,你都不曉得我有多羨慕黑仔!」

啊!那根竹竿……他?她?原來是個女的。賽夏錯愕地瞠大眸子瞅著他?她?

???

「喂,你怎麼了?」她搖晃著賽夏僵硬如樹的身子。「一下跪地猛拜,一下不動如山,我爹常說我是個小敝物,我看你才怪得舉世無雙呢!」

賽夏嘴里咿咿啊啊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知他是失望于原本有著無限遐想與寄望的中原女子,居然長成這副德行,繼而深受打擊;還是為自己的目力之差而感到難過?這根「竹竿」在他眼前晃來蕩去那麼久,他竟然分辨不出是男是女,還一直稱呼她為「兄台」,真是可笑!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因為不論是外在的特征或是內在的氣質,一切的一切都令他直覺她是個男人。天吶!他得再確定一次——

「你……真的是︰︰;女的?」賽夏睜著湛藍如海的雙眸,似乎很不能置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實,因為他實在很難從她的身上,辨識出一點點女人家該有的「形狀」。她會不會是餓昏了,說錯了自己的性別,瞧她瘋瘋癲癲的,不無可能。

她一臉慵懶的表情,垂下長而蜷曲的眼睫毛,將一對皎月般的亮眼遮成了上弦月。

「那事不重要,隨便啦!」她認為肚子挨餓的事比較大條,其他的都是芝麻小事。

這個中原女子實在太怪異了,賽夏的腦子被她的信口胡謅給攪昏了,臉上漫起一片迷霧。

眼見夜色將臨,他暫且拋開滿月復疑問,趕緊策馬出了林子才是要緊。

勁風吹亂了賽夏的發絲,她揚手撥開了他那頭如簾的長發。「喂,樓蘭來的,你來中原做什麼?」

「我本是來見識中原女子的風采及……」溫柔典雅的氣質!未說完的話被他吞進肚里,說不出口,因為顯然與事實不符,也許改為粗魯與蠻橫會貼切一些。

听了他的回答,她張口大笑,笑聲震天。

「那好,你已經見到了,等跟我回去拜了師繳完束條費,就隨你想回去那個叫什麼‘樓菊’還是‘樓梅’的地方,沒人會阻止的。」這麼一來她可輕松了,只要有錢買吃的,誰管他是來看男人還是女人!

「是‘樓蘭’!」那麼美的名兒都能被她改得那麼俗不可耐,賽夏又給中原女子記上一筆缺點,現下他又後悔自己為何想不開,老遠地從樓蘭翻山越嶺又跋山涉水來中原看一個男人婆。

「隨便啦,不管你家樓上種什麼花,反正都不能拿來吃,咱們還是快回家想辦法弄點東西填肚子要緊吧!」她覺得天下第一重要的事,就是吃飯。

賽夏的頭在狂風中,一陣猛搖有如波浪鼓。中原女人不是都很遵守什麼三從四德,謹守禮節的嗎?怎麼這位姑娘凡事都那麼「隨便」——

這姑娘不知是有意或無意,居然不守男女授受不親的禮節,整個人像塊大餅似地貼向他寬廣厚實的背上,兩手自動扣緊自己的腰身,真令人訝然!

「哇,你的背好溫暖喔,這樣抱著好舒服啊,我都快睡著了,你小心騎馬,別害我摔著了。」她聲音漸說漸小,最後那幾個字,全都成了含在嘴里的咕噥。

賽夏回頭一瞥喊道︰「喂,姑娘,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芳名?」賽夏心里想著,她該不會姓隨名便吧?!

這時賽夏的耳邊飄進一句比風還輕的呢喃低語。「我……叫……俠……女……」然後一陣靜謐,只剩馬蹄聲響徹雲霄。

第二章

賽夏就照著那姑娘先前的指示,來到一戶破舊的宅院,原本在打盹的俠女已然轉醒,即刻恢復充沛的精力,翻身下馬,向院子飛奔而去,大聲吆喝著。「爹,晚餐有著落了,我給您找了個有錢徒弟來了呀!」她叫得如響雷,絲毫不在意背後的賽夏听見了,會掉頭就走。

賽夏仍安坐在馬背上,神態優雅地四處顧盼,看著山谷下唯一的人家,在花木扶疏的圍拱下,更顯得那間房子的簡破,與其說它是個房子,不如說是一間茅草和泥土堆砌而成的簡陋草舍,他不敢相信,那樣的茅屋真能住人,因為連他的愛馬的馬槽都比那里要來得堅固。

這時茅屋里走出一位咳嗽連連的老人,蒼白的臉色看似病懨懨的。

「俠女,你說誰來了呀?」

賽夏有點迷糊了,怎麼這位老人家也稱呼她為「俠女」,她究竟何俠之有?除了刁鑽、魯莽及貪小便宜外,從她的言行舉止根本嗅不到一絲俠女該有的風範。

那位「俠女」姑娘,興沖沖地又跑回賽夏身旁。

「你快下來,別老坐在馬背上,不怕坐得生瘡呀!」回頭又對著老人那頭大聲嚷嚷。「爹,他呀,是樓蘭來的挑夫,想跟你學一點拳腳功夫。」喊完轉向已下馬來正抖落身上灰塵的賽夏悄悄交代。「別跟我爹說是我逼你來的,否則他老人家那個怪脾氣肯定不會收你這個徒弟,那可是你的損失喔!」

賽夏瞟了她一眼,他怎會不知她的心眼呢,但仍極具風度地說︰「好,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什麼連你爹也稱你為‘俠女’?」憑她剛才在林子里和他過招的那幾手,離俠女還差得遠呢!

「傻蛋,我姓霞名女,我爹不叫我霞女,要叫什麼?笨!」她那雙又卷又長的睫毛,像會使性子似地往上翹著。

唉!原來是這樣;又遭她罵上一回。

待走近老人,賽夏才發現她爹其實不老,只是早生的華發使他顯出老態。

老人好奇地打量賽夏,瞧他氣宇軒昂目光炯然有神,挺拔出色的相貌,頂天立地的站姿,怎麼看也不像是霞女口中的挑夫?再轉個身,周身瞧他一遍,這位年輕人身上那件挑夫裝極為眼熟,好像是集子里那個挑著肉包子到處兜賣的王老二的。老人的眼里,倏地布滿疑雲。

他把女兒拉到一旁詢問︰「霞女,你去哪弄來這個人?」

「爹,他呀——」她腦筋一轉,接著道︰「他是從樓蘭的挑夫,叫……」

她又回頭揚著眉示意,賽夏馬上接口。「我叫賽夏!」

霞女連忙接口又道︰「對啦,他叫賽夏,是樓蘭來的挑夫,本來挑了些值錢的貨要來中原,不料在前面的白楊樹林里遇上了盜匪,他又是個軟腳蝦,半點武功也不會,差點被洗劫一空,幸虧我及時出現,奮力打退盜匪,才救了他一命,但是女兒畢竟只是一人,歹徒卻有五、六人,在猛虎難敵猴群之下,我只搶回一只玉佩和一匹歹徒的馬……」

賽夏的表情好像丹田忍住一口氣,想笑不能笑,只好用力地憋著。他皺著眉聆听她編造他的遭遇,瞧她鏗鏘有力的說詞,說到與盜匪過招時的精彩處,還會比畫招式飛天遁地地跳躍下腰,手舞足蹈地仿佛就在賜則似的。這點不容易啊,瞧她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賽夏真要對她另眼相看了。

當霞女正說得起勁時,老人家右手舉高,一記敲在霞女的腦袋上。「我看你功夫沒長進,說謊的本事倒是精進不少,也不怕將來嫁不出去。」

「爹,我沒說謊。」霞女揉著痛處辯白著。

老人見她執迷不悟地強勢硬辯,又追著她連敲了好幾下,一邊氣得直罵。「你這個死丫頭,還敢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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