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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心狂情 第25頁

作者︰尉菁

那時候的蘇心黎又冷又傲,儼然是另一個閻濮陽的化身。她就像一把火焰,是個有冤報冤的烈性子,就算是吃了敗仗,她仍然挺直了腰桿子,與命運對抗到底;而今——

閻濮陽的眼黯然垂下,盯住她蒼白無血色的臉。而今她的腰桿子卻沒辦法再挺直,一心的求死、求解月兌。

「正雲,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他是不是不該將自己與蘇心要的關系搞成這般不可收拾的模樣,是不是不該將她給逼絕了?

凌正雲不搭話,因為他明白閻濮陽最大的錯就是不該愛上一個他自以為只有恨意的女人。其實閻濮陽懂的;懂得要不是因為自己對蘇心黎動了情,那麼今天縱使他真的將蘇心黎給逼上黃泉,他仍舊可以活得自在,不存任何的愧意。

他愛她!他竟然在她恨他最深的時候才願意承認自己是愛她的!閻濮陽禁不住的要笑,笑自己總是與愛錯身而過,笑他愛的人總是想離他而去,一如柯藍,一如心黎。他的眼專注地盯住仍舊昏迷的蘇心黎,目光復雜得讓人看不清他的思想。

時間停滯有足足一刻鐘那麼久,霍地,閻濮陽拉開了抽屜,將一份文件遞給凌正雲。「這是離婚證書,上頭我已簽名,剩下的就麻煩你拿給她。」

將離婚證書揣在手里,凌正雲有不切實際的感覺。閻濮陽決定放蘇心黎走?!

「為什麼?你不是已發現了自己是愛她的嗎?那麼又為什麼要放她離開?」他不了解。

閻濮陽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放開蘇心黎,那麼她便不會再回來他身邊,只是——

他的眼轉為淒楚,固定在她的手腕上。她的手腕有丑陋、粗紅得像條娛蚣的傷疤。那時她就明白的告訴他,說他救得了她第一次,卻救不了她想尋死的決心;如果他不放她走,那麼她會一次又一次的尋短,而且會一次比一次激烈。

而他怎忍心留她在身邊,讓她生死不定?所以最後他還是簽下離婚證書,讓她自由。

蘇心黎難以置信地瞪著手中的文件。他將一切還給了她,包括他父親死後遺留給她的財產,還有她最渴望的自由。

這一切來得這麼突然,讓人覺得不真實。她看了看離婚證書,又看了看凌正雲,突然,她昂頭問︰「他有什麼企圖?」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她要知道。

凌正雲搖頭。「沒有,他沒任何企圖,也沒要任何東西,他只是不忍再見你這麼傷害自己,于是想放你自由。」

「良心發現了!」她挑了挑眉,眼中有明顯的嘲謔。她才不信閻濮陽那個魔鬼會有良心,更不信她的自裁會讓他有愧;但,無所謂了,不是嗎?只要自己能從他身邊逃開,能得到自由,那麼他想要的,他所企圖的,她都可以不在乎。

蘇心黎將一式兩份的離婚證書簽好,蓋上手印,留下一份,另一份連同他的財產讓渡書一同交給凌正雲。「告訴他,我要的只有自由,不是他家的財產。」

現在,她要打包行李,回到最初,讓自己重新活過;至于有關閻濮陽的一切,便讓它隨著自裁而淡去,蘇心黎打開了窗,面向迎面而來的微風,心,無限寬敞了起來。原來讓心自由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好。多年來,她的臉上首次有著童真似的笑,沒有算計、沒有陰謀,有的只是充滿希望的明天。

終曲

兩年後——

閻氏集團十四樓,總裁辦公室里。

「總裁二線,凌先生找您。」揚聲筒里傳來女秘書的聲音。

閻濮陽一手翻閱公文,一手去接電話,以完全公式化的口吻問︰「什麼事?」

話筒那端傳來凌正雲焦急的口吻。「今天的報紙刊了柬埔寨發生暴動的消息,你看了沒?據報導說,華盛醫院也被波及,暴民傷了幾名醫護人員,現在柬埔寨內的華人個個是人心惶惶,大家爭破了頭的搶買機票。」

乍聞這件令人震驚的消息,閻濮陽霍地站起身,兜身去拿報紙,將它攤開在桌面上,迅速看了一遍。越看他的心越沈,因為以他日前得到的消息,蘇心黎現在人還在柬埔寨內,說是要改善那邊的醫療機構。

那個傻女人,要做善事在自己的國家做做也就罷了,她干麼硬要跑到那些內亂國家去?

閻濮陽急得直在辦公室內轉圈。「外交部宣布撤僑了沒?」

「還沒。不過照目前的局勢來看,宣布撤僑是必然的。」

問題是,閻濮陽等不及;他焦慮著蘇心黎的心令他無法坐在辦公室內傻傻的等待政府去營救華僑,于是,他決定了。「正雲,我得親自去一趟柬埔寨。」他要親自去看看她是否平安,他才安心。

凌正雲明白他的焦急,只是——「柬埔寨現在這麼亂,人家是擠被頭的跑不出來,而你卻硬要闖進去,你不怕危險!」

危險總歸是會危險的。但他一想到心黎還在柬埔寨內,他就無法心安,相較之下,自己的安危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正雲,你放心,這麼多年來,我在生死之間來來去去,死神若真要留我,早在殺手門那幾年就將我的命要了去,現在一個小小的暴動,要不了我的命的。」

他說得輕松,但凌正雲的眼皮可是直跳,透顯著他的難安;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勸不了閻濮陽,他做了決定的事,向來難以再更改,他只能叮嚀他︰「你萬事小心點,如果有什麼需要可打通電話回來。」

「我知道。」

幣了電話之後,閻濮陽要秘書立刻訂機票,他要直飛柬埔寨。

「蘇心黎醫生,蘇心黎醫生,請速回一號手術室報到;蘇心黎醫生,蘇心黎醫生,請速回一號手術室報到。」

蘇心黎在巡房的時候,擴音器急急的傳喚她回手術室。

「怎麼了?」她問在手術室外等地的方婷。

「華盛制藥的董事長今天下午在機場被流彈給傷到,現在人正在急診室急救當中。」

「要我操刀?」

方婷晃了晃頭,而後拿出手術同意書遞給蘇心黎。

「這是干什麼?」為什麼拿同意書給她?

「華盛制藥董事長的手術同意書需要你簽名。」

蘇心黎的眉緊緊地皺了起來。「這是什麼鬼話?!我與他非親非故,我為什麼要背負他的生死。你聯絡他的家屬了嗎?這種事應該叫他的家屬來才對啊!」

「我們當然知道,但是我們打電話回台灣,他公司的負責人說他馬上趕到,但,他無法聯絡他們董事長的家屬。」

「既然無法聯絡到家屬,那就該由主治大夫簽署同意書,而不是找我。」

「可是他們公司的負責人卻提到了你。」

「我?」蘇心黎指著自己的鼻頭,心漏跳了一拍。

「那人說你是華盛制藥董事長的唯一親屬。」

蘇心黎下意識地搖頭。「怎麼可能,我唯一的親人早在六年前就去世了。」

方婷也搞不清楚心黎跟華盛制藥董事長的關系,她現在唯一可以建議她的就是「那你要不要進急診室去看一看他,或許他是你的遠親也說不定。」

蘇心黎同意了方婷的提議,畢竟那是唯一可以解決她疑惑的辦法。蘇心黎消了毒之後進去急診室里,見到了華盛制藥的董事長。

那蒼白的面容、冷峻倨傲的輪廓,是她一輩子也擺月兌不了的夢魘;她怎麼也沒想到華盛制藥的董事長會是閻濮陽。

這個魔鬼,他來干什麼?難道他不知道她好怕好怕再見到他嗎?他為什麼就不肯饒了她,不肯讓她好好地喘口氣,過著沒有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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