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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燎冰心 第25頁

作者︰望舒

「如果,連你……連你都不在我身邊呢?」這是她最心憂的一點,倘若到了全然新的地方,卻連唯一熟悉的都失去了,那她如何?

「我當然會在,永遠都會在!只要你這里有我。」項暐把手覆上了自己的左胸,而後露出溫煦的一笑。「更何況,我知道你這個好勝的姑娘一定會是贏家,一定不會讓畏懼和陌生打敗你的!」

「到蘇州去?」

「嗯!到蘇州去!」

※※※

蘇州,衡洛園。

「大哥、大嫂,我回來了。」回到睽別一年多的家里,他是滿懷感動與愧疚的,看到項昱、蘇意晴見著他時的相視釋懷一笑,項暐也笑了。「對不起,我遲到了!答應中秋要回來的。」

「無妨,我知道你必是有事耽擱。」他身側那位姑娘,該就是他耽擱的原因吧?項昱向她略微頷首。

「還好,我和大木頭聰明,沒在涼州痴痴等你,不然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那里嘍!」這時從外頭傳來應浣寧的抱怨,進到正廳的,正是應浣寧和梅漱寒。

「我是不想連累你……你們!」

「我們也不想被你連累!」她朝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所以一看到貼出懸賞榜文,就識相地模模鼻子走人啦!」

上回救病危急,沒能好好打量,如今,項暐終于能仔細瞧瞧這個「大木頭」了。嗯……氣宇軒昂、稟清神朗,看來確是人中之龍,不過……嗯……他轉頭看看嫂子,再看看大木頭。

「他是我弟弟,蘇天朗。」蘇意晴笑著為他釋疑。「或者,你也可以叫他梅漱寒。」

「再或者嘛,你也可以跟我一樣,叫他‘大木頭’!」寧兒甜甜地笑著,斜睇梅漱寒的一眼,帶著柔情的戲謔。

看來,不只是冰珀,連他都要學習適應一個嶄新的生活。

項暐朝身旁的玉人兒看了一眼!知道她是緊張的,給了她一記溫柔堅定的凝睇,正要跟大家介紹時,又被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

「听說,暐小子給我找了個大麻煩回來,是吧?」

「韓叔!」項暐眼見進門的是韓若風,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以前見到我怎麼沒那麼高興呀?」韓若風咕噥著,然後發起牢騷來了。「先是你,昱小子,女女圭女圭中那個什麼‘陰陽兩極掌’要我救!再來是你,小丫頭,找了個得瘟病沒藥醫的小伙子考考我……」

「喂!等等等!是韓叔你救他的,和我沒關系哦!」寧兒發出抗議。

「都一樣啦!要是我不救,你舍得嗎?嗟!」

「最後是你,暐小子,听說是冰躉是吧?」韓若風目光如電,已經瞧過那個白玉女圭女圭了。「還好白玉女圭女圭是讓小伙子先診過,否則,現下可能已香消玉殞了。」

白玉女圭女圭?是在叫她嗎?冰珀訝異地瞅了韓若風一眼,發現他嘀咕的同時,眼底漾著的是溫情和關心;從進來到現在,她不斷地在觀察、用心體會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而她,愈發相信自己會是個贏家──就如同項暐所說的!

※※※

冷月當空,清清光華打在人的身上,倍感寒意侵骨,偶爾從葉尖顫動處滑溜出的輕微風動,成為助紂為虐的溫柔幫凶,讓人發絲揚起之際,也不禁打了個哆嗦。

即便是江南,入秋已深的中夜,也沾染上水涼的覺觸了。

「還怕不怕?」項暐倚在亭柱,懷里有她。

「怕!」冰珀微笑,手搭上他環摟在她腰際的。「也不怕!」

「怕什麼?不怕什麼?」听她的回答,雖沒見她的表情,但項暐知道她出塵的姣顏上,定是帶著莞爾的。

「怕的是最後所有的努力都成空。」語氣里並沒有心焦的惶急,一如她平日待人處事的態度,淡淡的。「但是,我知道……不管如何,你會伴著我走到最後,所以,我不怕!」

在她體內的冰躉始終找不到祛除的方法,每當發作的時候,就只能憑梅漱寒的銀針暫解痛楚,然而,韓若風和梅漱寒日漸沉重的表情,讓她明白她的情況並不樂觀。

听她的這番話,項暐竟不知如何回答,吻了吻她的發,卻發現喉頭有些哽咽。

事實上,韓若風和梅漱寒已經找到了逼冰躉從她體內出來的方法。藉由「獨活」、「將離」兩味藥將冰躉逼出,然後再由身體的結合轉移到另一人體內。如果推算不錯的話,七年內每日得服九陽茴香丹,忍受三個時辰至寒,三個時辰至暑的身心煎熬,才有可能盡除冰躉。

然而,這種種都只是「推算」,成功的可能有多大,沒人敢斷說!

他沉吟許久,輕聲問︰「假使用我的命換你的命,你肯是不肯?」

冰珀听他這麼一說,立刻轉身面對他,她必須確定他不是在說笑;在他深邃沈郁的眸子里,她沒看到戲謅,只瞧見了無比的深情。

難道,非得如此嗎?如果……如果……真必須選擇一人生存,那麼……

「肯!我肯!」她緩緩地閉上眼,淡淡地說,沒有淚水,卻心如刀割;割愛割愛,愛極卻分,心確實疼如刀割。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听她這麼說,項暐感動地緊緊摟著她,埋首雲發間,不斷地喃喃對她說。

將來的七年,在沒有他為伴的日子里,她必須承受無人能分擔的椎心之痛!也許到老到死,這痛才得以平復。不忍心讓她受此種折磨,也不忍心見她受冰躉之痛而死,所以他決定……讓她來選擇。

而冰珀,第一次明了了,選擇生存,有時候比選擇死亡更需要勇氣!

※※※

喜燭燒著滿室明亮,紅彤彤的輝芒映照在她雪白的頰上,添了幾分嬌艷。

「很美!特別去買的?」項暐一進她房里,就看見這喜燭了。

「嗯。」冰珀輕應,臉上盡是柔柔的笑。「就當今天是咱們成親的日子,你說好不好?」

「好。」依她。

「只可惜,來不及縫制霞阰,只得著平時的衣裳了。」她瞧自己一眼,衣裳確實白得有些刺眼。

「不會,我喜歡瞧你這個模樣。」

听他贊她,冰珀不由得抿嘴一笑,眸光流轉,風致嫣然。

項暐瞥了一眼桌上的酒杯,心里卻是苦澀的。想來,沒有哪對新侶會在交杯酒里加入「獨活」、「將離」這兩味藥。

「相公……」她澀澀地這麼喚他,難得出現嬌羞的嫵媚;緊緊偎在他的懷里任他摟著,冰珀要努力記憶這樣的感覺。

項暐支起她的下巴,仔仔細細地用目光烙下深情,他要努力記憶這張臉孔。

燭在燒,時間在流,他知道,終究得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于是,他將酒杯里的酒含在口中,連同對她的所有愛戀、情切,一並籍唇傳遞給她。

酒,她飲下了,而他炙熱的唇則繼續在她的粉頰、玉頸流連徘徊,心蕩神搖的迷醉里,涼涼的水珠兒卻不識相地滑溜下來。

「傻瓜!新娘子是不能掉淚的。」他憐惜地吻去她睫上、頰邊的淚水,不曾停歇。

「我明白……我明白……」冰珀喃喃道,任他的唇、指在她身上點燎勾魂懾魄的火焰。

項暐輕輕解開她的衣帶,一場生離死別的旖旎繾綣,漫燒著兩人的身心。

意亂情迷下的最後一絲理智,他們將奢求許在七年後……

七年後……

緣結

遙夜沉沉如水,又是深秋時節。

她倚著亭柱,一個人望著天穹,滿滿密密的星子,藍汪汪的,依然具有讓人心甘情願耽溺其中的神妙力量。

江南的天空和涼州的天空該是相連的吧?就像她的思緒能夠回到七年前的某個夜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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