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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溫柔共舞 第4頁

作者︰黃茜

「每次都這麼說,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老要我陪你花錢。」丁紹軍又是一陣嘀咕。

☆☆☆

希亞本來想安安靜靜、好好休息一晚的,可是才踏進好友靜娟的家,連珠炮似的問題就當頭轟了過來。

「你什麼時候結婚的?為什麼沒有通知我?你丈夫臥病在床耶!你知不知道?怎麼還出來亂跑?」不待希亞回答,靜娟又道︰「婚都結了,至少該有點責任感吧?這不像我認識的你喔!希亞。」

希亞無力地倒在沙發上,用靠墊蒙住頭,試圖擋掉排山倒海而來的麻煩問題。

無奈靜娟毫不理會她無聲的抗議,扯掉她的靠墊繼續嘮叨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話呀!」

「我沒有結婚!」希亞忍不住地大喊出聲。

她會被MTC的人氣死,為了救他們偉大的、重要的阿開,不惜動用鉅資在全法國的報紙登尋人啟事。好一篇感人的「親愛的希亞」,把她講得像個冷血無情、喪盡天良的蛇蠍女,深情卻病重的老公只盼望見她一面。

沒有幾個叫Asia、做復健師的中國女人在法國的,啟事登出來的頭一天,希亞就差點被她那群老實、熱心又同情心泛濫的普羅旺斯鄰居的口水淹死。

天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那則啟事!

好不容易,希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說服靜娟她不是那個壞女人,這只是找她的人耍的小計謀。

不過電話卻一通一通進來,包括同學、朋友、她以前的病人、阿姨、叔叔,最後甚至連遠在台灣南部的老媽都緊張兮兮地撥了越洋電話過來。

希亞是注定沒有一個安寧夜好過了。

第二章

希亞拖著兩大箱行李到台北時,正是陽光熾熱的午後。同樣是夏天,巴黎的微風還帶著絲絲的涼意,台北街頭卻活像個大烤箱,悶熱從四面八方涌來,空氣卻文風不動,靜止得煩人。

即使算是半個台北人,希亞還是被惱人的悶熱弄得心浮氣躁,她的手帕濕到快擰出水來,頭發亂七八糟的貼在她的臉頰和脖子上,襯衫、牛仔褲黏在滿是汗水的身上。希亞不敢照鏡子,怕會被自己狼狽的樣子嚇死。

丁鴻開住的是敦化南路上的大廈,果真符合他副總裁的身分,有品味也有「價位」的選擇。

希亞將行李拎進電梯直上十一樓,不一會兒電梯門打開,她來到B座,從口袋里掏出鑰匙,猶疑著是不是該直接開門進去。

算了,初來乍到,理當尊重先來者的隱私權。希亞收回鑰匙,伸手按下電鈴。

餅了三十秒,沒有反應,她再按一次,又等了一分鐘,還是沒有人來開門。希亞心想丁鴻開八成是不在家。

于是她再次拿出鑰匙,逕自打開了大門,但當門打開後,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希亞退到門外確定了這里是十一樓B座後,無奈地打量眼前的滿目瘡痍,這就是MTC副總裁住的地方?

門內是個挺大的空間,依稀還可看出這里「曾是」一間不錯的客廳,如今卻被大大小小的雜物給佔滿,有衣服、褲子、碗、筷、杯盤、眼鏡、一大堆CD和錄音帶,數不清的各式各樣紙張等,丁鴻開打算把這里當儲藏室嗎?

好不容易跨過所有雜物走到客廳中央,希亞卻開始發愁,她那兩箱行李要怎麼進來啊?

半晌,希亞認命地嘆了口氣,彎下腰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試圖在大門和客廳之間清出一條通路。

大概是悶熱的天氣和渾身的濕黏把希亞的警覺性降到最低,當她察覺到身邊有個影子正朝她迅速移動時,下一秒鐘,她已經被一個重物猛力撞倒,同時被壓制在地上無法動彈,希亞頓時感到肺里的空氣被擠光了。

一個絕對是男性的聲音響起,「現在的賊都像你這麼漂亮嗎?」

再下一秒鐘,希亞的大腦終于恢復意識,反射性地用力咳出被嗆住的空氣,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咳嗽,鼻腔努力地吸入新鮮空氣;不過她吸入的,大半是混合著熱氣與肥皂香味的純男性體味。

上頭的「重物」似乎察覺到了希亞的不適,慢慢地從她身上移開,但手仍緊緊抓住她的手臂,讓她無法掙月兌。

希亞好不容易坐起身,發現面前有一個男人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等等!事情有點不對勁。希亞陡地睜大雙眼,他……他竟然沒有穿衣服!

避他是不是丁鴻開,管他滿臉胡碴看起來是不是帥得要死,管他魁梧的體格是不是性感得引人犯罪,他至少得先穿上衣服吧?!

抽痛的手臂喚回了希亞的注意力,「你可以先把我的手放開嗎?」

「以一個小偷的身分來看,你的要求似乎稍嫌過分了些。」丁鴻開的聲音有禮而戲謔,嘲弄的表情擺明了是要她對擅闖單身男子住處做出合理解釋,但對自己未著寸縷的身體,他似乎毫無所覺。

「丁鴻開先生,如果你能放開我的手,順便替自己穿上一點東西,我相信能用比較文明的方式讓我們彼此認識。」希亞無奈地翻翻白眼。眼前這個人,據她判斷應該是丁鴻開沒錯,但是他和米契爾口中那個懺悔、頹廢、委靡不振的人,實在相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你竟連我的名字都知道,真令人佩服。」丁鴻開淡笑道,「可是很不巧,我比較偏好‘原始’一點的認識方式。」說完,他赤果的身體作勢又要向希亞靠過來。

還好丁鴻開只是稍微戲弄她一下,三十秒後自動恢復正人君子,放開希亞的手回過身去,在地上隨便找了條毛巾往腰上系,百般辛苦地讓自己站起來。

希亞甩甩猶自疼痛的手腕,望著眼前有些狼狽受困的身影,覺得有口氣梗在喉嚨,教她的胸口沒來由地疼了起來。

無聲地拾起遠遠拋在客廳另一端的拐杖,希亞向前將丁鴻開的右手架上自己的肩,輕而易舉地攙他站起來,順手將拐杖交給他。

「謝謝。」站穩後,丁鴻開開口道謝,語氣冷漠而疏離。

「你好,我是新來的復健師,我叫艾希亞。」希亞禮貌性地伸出手。

「你好。」丁鴻開維持著面無表情,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很抱歉就這樣自己開門進來,我剛才真的按過電鈴的。」希亞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少了剛才滿眼的挑逗,現在的丁鴻開,滿是胡碴的臉加上沒有絲毫情緒的眼,和照片上那個成功的男人,以及記憶中那個盡情揮灑舞蹈才情的男孩比起來,像是死過了一回;希亞的無力感又更重了一點。

「不是你的錯,我在沖澡,沒听見電鈴聲。」

這也解釋了丁鴻開為什麼會光著身子。

「呃……我想,我得先去把我的行李搬過來。」希亞說著就回頭往門口沖去,途中被幾樣東西勾到、絆住,差點摔跤,驚險萬分地月兌離那一片「災區」。

待希亞邊拖行李邊在地上「掃」出一條通路,千辛萬苦地將兩個皮箱安置在客廳中央時,丁鴻開已經不知去向,希亞不好自己去找客房,干脆就繼續在丁鴻開出現前她收拾的動作。

不是她有潔癖,但是人住的地方總該有最起碼的整潔吧。

她將衣服、褲子、襪子全扔進同是地上撿起來的籃子里,其他雜物能丟的丟,不能丟的暫置在茶幾上,CD、錄音帶歸到音樂架上,紙張全掃進一個空的抽屜里,不一會兒的工夫,一個能見人的客廳又重現了。

希亞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塵,環視自己剛整理好的空間,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帶著笑回頭看著站在她身後的丁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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